林楚然分了一点目光给王小斌。
十八九岁的愣头青，浑身跟长了刺儿似的，不讨喜。
“你这么紧张干嘛？”
“在赵团长的眼皮子底下，我还能把你欺负了。”
“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十八九岁的大小伙了，连话都说不清楚。”
林楚然原本是不打算麻烦赵国雄的，但见王小斌这一脸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林楚然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想气气这愣头青。
“赵团长，那就麻烦您载我一程了。”
在王小斌不满的目光下，林楚然笑容满面地爬上了车，抱着竹篾背篓坐在了赵国雄的身边。
老式的绿皮吉普车空间足够宽大，她抱着竹篾背篓坐在后座上一点都不感觉拥挤。
“臭小子，注意的眼神跟说话的态度。”
赵国雄从林楚然身上收回目光去斥责王小斌。
“小林同志是叶北辰的媳妇儿，你曾经是叶北辰手里的兵蛋子，以后见到小林同志，你应该喊嫂子。”
“听到没，以后见了我要喊嫂子。”
“嫂、子、好。”
王小斌气得脸红，不情不愿地从驾驶室里扭头喊了林楚然一声。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哎。”
林楚然觉得逗这小子挺有趣的，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小斌同志脾气有些大啊，不改改这脾气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
“叶营长那么好的脾气，不也娶了你这么个蛮不讲理的娇小姐吗，我娶不到老婆就打光棍，打光棍挺好的。”
“怎么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好好开车。”
赵国雄斥责王小斌闭嘴后，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楚然。
林楚然依旧是笑得落落大方，好像并没有将王小斌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这让赵国雄着实有些诧异。
叶北辰婚后过得不幸福，他们夫妇原本挺内疚的，此刻见林楚然落落大方，不像那种骄纵不讲道理的大小姐，赵国雄心里的愧疚感稍微淡了些许。
他注意到了林楚然背篓里的藏青色的确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双眼顿时发亮。
“小林同志，你买这么多藏青色的确良是打算给北辰做新衣服吗？”
林楚然没打算给叶北辰做衣服。
部队每个季度都会给那个男人发军装，哪里需要她动手做衣服。
但赵国雄都这么问了，她要是回答这布不是买给叶北辰的，太下叶北辰的面子了。
“是啊。”
“好好好。”
赵国雄高兴得连说了三声好。
“北辰是个苦命的，家境不好，家中姊妹还多，从小到大都没穿过新衣裳，那年寒冬，零下十几度，他上部队报名参军都是穿的补丁单衣配草鞋，冻得嘴唇都发紫了，那一年，北辰不到十八岁。”
虽然没见过十八岁的叶北辰，但听赵国雄描述叶北辰的过往，林楚然心脏那位置不自觉地揪起一阵刺痛。
看出她眼里的动容，赵国雄继续加柴添火。
“叶北辰他性格沉闷，不会说甜言蜜语，更不懂浪漫，跟这样的男人一起过日子你或许会觉得枯燥乏味，但是小林同志，叶北辰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你若是对他好，他会对你掏心掏肺。”
“我知道。”
林楚然顺着赵国雄的话点头。
赵国雄所说，她非常认同，若叶北辰不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就原主那作法，恐怕新婚第二天就跑赵国雄跟前申请跟原主离婚了。
“既然你知道，以后就别再跟叶北辰闹别扭了。”
赵国雄端着领导的架子，语重心长地劝导林楚然。
“我知道你想回宁城工作，以叶北辰曾经立下的功勋跟他的作战能力，调去宁城部队是迟早的事情，你跟叶北辰好好过日子，安安心心在延武县待一段时间，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得偿所愿。”
吉普车在回家属院的黄泥公路上一路狂奔疾驰。
一会儿，车子就停在了家属大院附近的岔路口上。
王小斌踩着刹车让车子停了下来。
“下车吧，团长还有事，可没功夫送你到家门口。”
王小斌皱着眉头撵人，生怕林楚然赖在车上。
“赵团长，谢谢您送我回来，改天您有空了跟北辰一起到家里吃饭。”
林楚然没事人一样跟赵国雄打招呼下车。
“小斌同志，下次见面记得喊嫂子。”
王小斌气得一脚去踩油门，轰的一声，绿皮吉普车从林楚然跟前疾驰离开，卷起的灰尘落了林楚然一身。
林楚然灰头土脸。
“这小子！”
“她一定让这小子老老实实地喊她嫂子。”
家属院里。
叶北辰手里拎着一只铁皮饭盒跟二营长段卫国走在一起。
到了家门口，叶北辰眼神疑惑地盯着上了锁的院门。
都一下午一点钟了，难道那个女人还在赵家屯的地里干活儿？
“老段，我先回家了。”
跟段卫国打了一声招呼，叶北辰正打算掏钥匙开门就见熊燕凑到了自己跟前。
“姐夫，叶营长，你们下班回来了。”
“嗯。”
叶北辰礼貌性地应了一声，很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熊燕很不服气地撩了撩自己的辫子。
她哪点比不上林楚然了，叶北辰为什么就不能多看自己一眼？
“叶营长，林楚然出门了。”
叶北辰背对着熊燕拿钥匙开门。
“我知道，她早上去生产队干活了。”
“林楚然她骗你的，她根本没去赵家屯生产队干活儿。”
“熊燕，不准胡说八道。”
段卫国气得想伸手捂住自家小姨子的嘴巴。
人家夫妻俩本来就过得不和睦，这小妮子插什么嘴。
“姐夫，你凶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胡说八道。”
熊燕委屈地跺了跺脚。
“林楚然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去城里了。”
“叶营长，你别怪我话多，越漂亮的女人越不安分，我听说林楚然下乡之前在宁城就有一个相好，你别被林楚然戴了绿帽子，还每个月给林楚然钱花......”
“段营长，管好你家小姨子。”
叶北辰黑着脸开口打断了熊燕的话。
因为熊燕胡说八道，他跟段卫国说话的语气都冷了。
“一个未婚大姑娘这么爱嚼舌根，这么爱搬弄是非，也不怕传出去了影响名声，嫁不出去。”
“老叶，你别生气，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
段卫国尴尬得糙脸都红了。
他跟叶北辰虽然是同级，但并没有矛盾。
熊燕这死妮子一次一次在叶北辰面前搬弄林楚然的是非，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叶北辰。
“年纪小不懂事。”
叶北辰将院门开锁后，侧过脸冷睨了熊燕一眼。
“你小姨子看着有二十了吧，跟林楚然差不多大，这么大了还不懂事，那就是智力有问题，老段你最好带她去找个脑科医生瞧瞧。”
林楚然采买回来就撞到这一幕。
叶北辰怼人的那句话让她刮目相看。
这几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响屁的男人竟然是个毒舌。
“对对对，脑袋有问题，赶紧去找个脑科医生瞧瞧。”
林楚然背着背篓走来。
叶北辰段卫国听着清脆的声音扭头，看见背着竹篾背篓走来的林楚然，叶北辰急忙上去帮她，段卫国则是尴尬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熊燕这死妮子太会挑时候搬弄是非了。
“原来弟妹是赶集去了？这还买了藏青色的确良呢，这是打算给老叶做新衣裳吗？”
段卫国努力地缓解尴尬。
段卫国品行端正，又是戍边英雄，跟叶北辰一样曾经立过大大小小的功勋无数，林楚然没道理因为熊燕那个蠢女人下他的脸。
“段营长好。”
林楚然笑容满面地跟段卫国打招呼，惊呆了叶北辰跟段卫国，尤其是段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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