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屋子里的摄像陆陆续续地走了，剩下导演一个人。
莘映光知道现场导演就是曾经关心过他的那个小哥哥，安慰道：“哥哥你们慢慢来，我们没事的。”
他又对钱正昊说：“不是你的问题，别紧张。”
现场导演带着口罩又戴着眼镜，莘映光实在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见他也没有理莘映光，冷淡地说了句“你们等一下”就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莘映光和钱正昊两个活人，和满屋的拍摄仪器。
莘映光终于知道了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演戏呢这节目组？
这哥哥对别人发脾气还有可能，但绝对不会对自己态度这么差。
钱正昊下意识地问莘映光：“然后……我们怎么办？”
莘映光道：“等等，我看看摄像机。如果开着的话，这就是一次整蛊。”
果然开着。
莘映光迅速地把目光锁定在导演哥哥扔下的板子，一边对钱正昊说：“没事，他们不是真的生气。”一边翻开了板子唯一有字的那一页，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着——
“你被整了。”
莘映光：……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嘴角还是无法抑制地抽搐了一下。
看看这搞事的节目组！什么桶精！什么吵架！
什么线藏好了没藏好！什么爱拍不拍！吵吵个没完！
钱正昊这才恢复了眉开眼笑的模样，松一口气：“哦……吓我一跳。”
比起节目组为什么整这一出，钱正昊对莘映光怎么猜出这件事情更加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莘映光说：“他们还不够生气。等你见过真正生气的人就明白了。”
莘映光一本正经睁眼说瞎话。
钱正昊：“哦……”映光哥看起来很有经历的样子啊。
见莘映光已经猜出了事实，所有工作人员去而复返，现场导演问莘映光：“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这孩子从头到尾都显得十分冷静。
莘映光：“不怕。”这点心理素质好歹是要有的，他补充道：“说是害怕，不如说是担心哥哥你。”
担心影响你的心情。
现场导演心一暖，在口罩后笑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们吵架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莘映光：“你走之后。一开始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不过没有想那么多，反正也拉不住。”
现场导演看向钱正昊：“害怕吗？”
钱正昊：“我怕啊……这么大声，我以为是真的。不过映光哥在这里，会比较安全一点。”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好像比较会处理这个。”
现场导演：“所以映光平时很会处理吵架这类事情吗？”
莘映光想了想：“其实不太会。”
“不会劝架？”
莘映光慢吞吞道：“……语速不够。”
钱正昊和现场导演：“噗。”
“那你会和别人吵架吗？”
莘映光说：“也不会。合不来的话，可能是冷战吧……如果是很在意的人，就讲开来，也不会冷战。”
离开备采间，莘映光和钱正昊没忘记被叮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练习生。
莘映光开始思索，是不是以后在镜像世界里提前看看节目组的安排。
这惊喜可真是一件连着一件的。
*
不知不觉就到了节目开播的日期。
2018年1月19日。
莘映光同其他练习生一样期待。
但和其他练习生不一样的是，他们看不到节目，莘映光却能在镜像世界里看到。
当晚一进入镜像世界，莘映光就把时间往八点拨，然后摸到工作人员的监控室，和他们一起观看节目效果。
第一期是练习生们挑选座位和初次等级评定，不出所料，莘映光的镜头不多，主要集中在刚入场的时候。
好好的几步路都能被节目组给整得这么高大上。
莘映光内心失笑。
莘映光看到了Jeffery和何东东对自己的第一印象。
Jeffery说自己是个“很好看，很安静的一个男生”。
何东东说：“仿佛看见了一座移动的冰山，自带制冷效果，飕飕一直冒冷气的那种。那眼神，很犀利。不敢跟他说话，感觉他不会搭理我。”
莘映光和何东东不太熟，不过看了一期节目，莘映光发现何东东说话挺有意思的。
原来磊子和Jeffery在自己进来前还有这样一段尬聊？
Jeffery说自己胆小，不敢坐在别人旁边，这个还真没说错。后来在B班相处时，每次和Jeffery打招呼，都有种对方已经斟酌了很久的感觉，原来那不是错觉。
蔡徐坤进场的时候，坤音的卜凡居然还对岳岳说：“我觉得，我都快爱上他了。”
莘映光：……噗。
还有秦子墨也夸道：“很性感，与生俱来的美。”
看来，平时在宿舍大家虽然都没怎么表现出来，但私底下都是坤吹。
左叶喜欢蔡徐坤这大家都知道，但口传和展现在节目中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莘映光很好奇蔡徐坤看了这期节目会有什么反应。
……
对莘映光来说，这些都是一个多月之前的事了。明明只过去了一个月，回看起曾经的大家，却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第一期节目并没有出现莘映光的评级表演，却出现了在他之后的蔡徐坤和陈立农。看来后期剪辑对表演顺序进行了一定的调整。
在下期预告里倒是出现了张艺兴对他的评价和等级，但莘映光本人并没有在其中出现。
或许是为了突显评级的严格，被剪进预告的是那句“希望以后你在这个基础上有更好的发挥”。
最后，本以为没有了镜头的莘映光在主题曲MV里又看到了自己。
站在最中间的舞台，莘映光和其他A班练习生一起排成一个V字型，V的尖尖是蔡徐坤。而他和朱正廷一左一右站在蔡徐坤旁边。站在自己后面的是尤长靖。
而自家舍友坤坤身为C中之C，舞蹈动作表情神态全部满分，当C位专属舞台升起时更是耀眼夺目。
C位特权啊！
跳《EiEi》时的蔡徐坤和表演《Iwannagetlove》时状态完全不同，但都是同样的抓人眼球。
其他人莘映光不敢说，但蔡徐坤一定是很容易被注意到的。
*
后面工作人员监控整理数据，莘映光看不大懂，没有继续看。
在镜像世界中做好基本功练习，莘映光再次倒回八点看节目播出的第一期。
他比对着自己的记忆和剪辑播出的内容，心中对节目整体的风格有了些自己的考量。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观众投票通道开启了。
从今天起，他们开始区别于无人知晓的练习生，以这档真人秀节目为媒介，接受网络这个巨大市场的考验。
得知节目播出后将会公布24小时排名，练习生们私底下议论纷纷，不知道自己的名次如何。
莘映光想：不知道在公演现场投票给自己的那六十七个人……他们还记不记得自己？
*
节目播出的第二天晚上，练习生们轮流到练习室进行录制。
莘映光在门外等候了大概十来分钟，才终于轮到他。
“老师们好。”莘映光对工作人员们礼貌地鞠躬打招呼。
“你好。”
现场导演说：“现在要宣布的是，从投票体系打开那一刻起你的24小时排位。”
莘映光淡淡地点头：“嗯。”
“对自己的预测排名是多少？”
预测排名？
莘映光看过第一期节目，知道自己在里面的出场不多，甚至只有主题曲这一个群体表演。他预测自己的排名不会高到哪里去。
可是一般而言练习生并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是否会被播出。以莘映光自己得到B的成绩来说，那就……
“前二十。”莘映光道。
前六十吧——莘映光心想。
现场导演哥哥点了点头。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现在来打开你的24小时排名吧。”
莘映光拿起了印有自己照片和姓名的小蓝本，不可避免地紧张了一瞬。
……
【实时排名33】
印刷的“实时排名”，手写的“33”。
简单的一个数字，代表的是昨晚看了节目首播的观众对他的印象和认可。
刚好是前三分之一。
比预计的好太多了！
这届网友，有眼光。
但在刻意的控制下，莘映光的情绪都埋在心底，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反正，现场导演看不出他到底是惊讶还是失落。
现场导演甚至有些纳闷地问道：“你看到了吗？”
莘映光说：“看到了。”
“那你打开来给我们看看。”
莘映光会意，对着摄像头展示排名。
“意料之外。”莘映光说。
他抿了抿唇，又看了一眼排名，然后望向摄像头。奇快妏敩
无需导演的提醒，莘映光认真、感激地道：“谢谢投票给我的每一位全民制作人，谢谢。”
他合起排名册，对着镜头鞠下九十度的躬。
虽然在第一期播出后为他投票的……应该都是因为他的脸。
但还是，承蒙关照了，全民制作人。
现场导演当然知道第一期莘映光的镜头很少，他见莘映光对自己的排名比预测低的情况没有特别的表示，只好对他说：“加油。”
*
24小时实时排名公布的录制后，练习生们被允许离开大厂放假一段时间。
下一次见面，就有将近一半人要被淘汰了。
从工作人员处取回手机，走出大厂，坐上回公司的车时，莘映光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离开时外面有不少人在蹲守，但带着口罩的莘映光没有被阻拦，甚至没有得到太多好奇的目光，就轻易地离开了。
莘映光出厂（？）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陆微博，关注了关系较为亲近的尤长靖、蔡徐坤、朱正廷、周锐、秦子墨、钱正昊和董岩磊等人。
在公司里见到经纪人，张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莘映光，见他气色不错，身材保持得也还好，放下不少心来，问：“感觉还行吗？第一期听说没有看到你太多镜头。”
莘映光道：“挺好。实时排名第三十三。”
张哥说：“那确实挺好，第一轮应该能保住。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是……？”
莘映光：“在公司训练。”
在公司里是一个人，在家里也是一个人，没差。不如多在公司练练，还有食堂可以吃。
“对了，张哥，近期公司的培训课多吗？”
张哥在微信上给莘映光传了一份文件，“你自己看吧，这是最近的课程安排。”
莘映光发现比自己想象中少，皱眉：“老师还有其他时间吗？”
张哥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想请老师加训，要自己和老师联系。”
他知道莘映光原本就是个上进的，去了《偶像练习生》节目组一个月之后好像更拼了。少年站在他面前，看似依旧平静稳重，可是冰山之下，燃烧着的是斗志和野心。
张哥很看好莘映光。
有梦想的孩子应该被鼓励。
“麻烦张哥把舞蹈老师和声乐老师的联系方式发给我了。”
“好。”
*
几天后。
张哥在练习室找上了莘映光，心情复杂，道：“映光，我知道你想提高自己，但是你也要注意身体，合理安排练习强度啊！”
要不是和两个老师交流时多问了两句，他还不知道莘映光在公司里一天十几二十个小时地练。只要练习室开着他都在里面练。
那个《偶像练习生》的节目真的那么可怕吗？啊？？
就刚才在公司的一路，就听见几个新的练习生在议论，说公司里多了个训练狂魔？
虽然梦想很重要，但拼命三郎也不是这么个拼法，身体还要不要了？
莘映光：……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到底怎么解释他在镜像世界里休息过了，而且休息得特别好，恨不得现实世界二十四小时都不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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