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之前确实有想过要一个孩子,也和孟萱商量讨论过这件事,但以孟萱的身体状况和他工作性质的聚少离多,短期之内并没有真正生养的计划。
考虑的孟萱身体状况,他准备再等等,等她身体再好一点、等他的工作再进一步。他也考虑过,如果因为工作原因,或者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的话,那么不生也可以。
所以长辈的催促,他都找借口搪塞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就这么来了,完全不在计划当中。程兆星一直都有在注意避孕。现在看来也还是百密一疏。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孟萱有了几个月的时间消化和接受这个情况。
但是程兆星得知消息,就显得有点仓促,怀孕的消息劈头盖脸就打过来来了,马上就要成为爸爸的事实,打的他措手不及。
一时间,既心疼孟萱一个人承受怀孕的辛苦,又担心她生育的时候遭罪。还有最要紧的是,他并没有准备好做爸爸的心理准备。
有点慌,有点手足无措,又觉得开心、幸福。情绪过多,他花了几个小时去消化这些情绪。并且调整状态,准备好当一个合格的爸爸。
程兆星再一次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还没有准备好。”
孟萱点头:“我之前也一样。”
作为妈妈,孟萱一样没有做好准备,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后来确认过怀孕以后,她一直担心宝宝的健康,已经做好了随时放弃他的准备,再后来,她心态上慢慢放松,才开始慢慢接受这个孩子。这个心理变化,花了她八个月的时间。
程兆星的接受能力还是非常快的,他只花了几个小时。也因为,怀孕付出更多的是孟萱
本身在生孩子这个过程里面,全程参与、最为辛苦的就是妈妈了。
既要承受怀孕带来的变化和不便,又要在生育的过程中承受痛苦。这个痛是爸爸怎么也感受不到的。
庆幸的是,这个宝宝称得上天使宝宝,几乎从不作妖,孟萱也比较轻松,目前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怀孕期间,只有孟萱的体重增长了二十斤的记录。
程兆星望着她鼓出来的肚子,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摸一摸吗?”
这个小宝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强大的求生欲。前期有潜在风险可能危及“性命”时,他乖乖的,不让妈妈有任何不适,也非常聪明的降低存在感。
等到危机降低,爸爸也回来了时,他很快表达了强烈的存在感。
在爸爸的手落轻轻在肚皮上,和他只有“一肚之隔”时,他凭借强烈的血缘连接,很快感知到,是爸爸,然后拼命的予以回应。
程兆星被肚皮的跳动惊到:“他是在动吗?好像在踢我!”
在此之前,他即便有活动表现,也是非常轻微的,甚至是有一点试探的。在得不到回应后,他保持安静生存的哲学。
现在是爸爸,是对他的回应有反应的爸爸。这下他开心了,把积攒了许久的活动量,一股脑的都展示出来,因此表现极为活跃。
程兆星又是震惊又是喜悦,此刻的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了。
但孩子的活跃,带给母体的感受并不好。一开始孟萱觉得可能就一下下,肚子不舒服,忍一忍就过去了。
没想到小孩异常活跃,并不是她忍一时,就可以结束的。因为疼痛,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攥紧的手心里全是汗,额头上也是汗。终于她忍不住,发出了“啊”的呻吟声。
一开始,程兆星沉浸于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直到程兆星听到她声音不对劲,才发现她已经面色开始发白了。
他赶紧凑过去:“怎么了?”
孟萱忍痛道:“不知道,肚子疼。”
这个时候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怎么也不可能是要生产的迹象。
“我马上带你上医院。我去开车。”程兆星说罢,急忙往门口跑去。
差一点就和开门进来的人,迎面撞上,好在他反应迅速,往边上一歪才避开了相撞。
来人正是孟乔。她是接到姨奶的电话,知道程兆星回来苏城,姨奶准备了好多菜,叫她过来一起吃饭,毕竟程兆星是连过年都很难的回来的人,和他聚在一起吃个饭,比约明星吃饭都难。
孟乔问:“怎么这么着急?”往里一看,才发现捂着肚子的孟萱,正在痛苦的呻吟。
她喊住程兆星,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他,同时喊着:“我车就在路口,你开到门口。”程兆星伸手接住钥匙,便动作快速的跑出了门。
姨奶正好端着洗好的水果出来,被从眼前飞过的钥匙吓了一跳:“哎呦——”
孟乔赶紧说:“姨奶,之前给孟萱准备的东西呢,还有她的医疗档案,一起拿来给我。”
姨奶也是吓一跳,一边跑着去房间拿孟乔要的东西,一边嘴里还喊着:“这是怎么了呀,这还有一个多月呢……”
给孟萱准备的东西,是准备的在生产的时候用的东西。有给大人的,也有给小孩的。因为知道孟萱啥也不懂,肯定不知道准备什么,姨奶在她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就通通买好,打包在一个大号手提袋里。
姨奶提着东西出来,交给孟乔。孟乔怕她担心,安慰道:“也不一定用的上呢,就是带上有备无患。”
大门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可以想象开车的人速度有多快,孟乔赶紧提上东西跑出去:“姨奶,让奶奶别担心。”
程兆星快步进来,看到孟乔手里东西,还未说什么,孟乔已经道:“你快抱她上车,我开车。”
程兆星点头,立刻进去房间,孟萱满脸冷汗,这一会疼痛稍缓,但她几乎已经没有力气。
程兆星将她横抱起来稳步走出房间,等他们坐上车,车门还未关紧时,孟乔已经一脚油门出发,车子弹跳似的出去了。程兆星一手撑住车后背阻止惯性,一手牢牢搂住孟萱。m.xqikuaiwx.cOm
姨奶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车子远去。不由得叹气一声。
他们这一波动静,早就惊动了在房间里面的孟老太太,刺耳的刹车声,沉重的脚步声,都让她心惊肉跳,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一定不是很好的事情。
她拄拐杖出来,姨奶也从门口返回,见她面色不好,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啥事。”
孟老太太:“说实话。”这么多年的相处,姨奶就是一个表情,孟老太太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姨奶犹豫道:“萱萱有点不舒服,现在去医院了。”
孟老太太稍微放宽一点点心:“嗯,我知道了,咱们两个老人,也帮不上忙,就在家里等吧。”只是这饭也就没心思吃了。
孟乔一路超快行驶,孟老太太家里到孟萱的医院的路,她早就熟背于心,就是闭着眼睛开,也不会走错,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哪怕是快一点点时间,一分钟也好。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尚未停稳,程兆星已经抱着人下车了,孟萱拿上档案,紧跟在后面交给医生,并且说明孟萱医生是哪位。
接下来就是医生的事情了。
被电话喊过来的医生也是跑着进来检查。
程兆星和孟萱只能在外面等候。孟乔赶紧给家里姨奶打电话,说已经到医院了,让她们放心。
只是十几分钟而已,程兆星就觉得时间超级长。
护士推着孟萱去拍片子,做血液检测时,他也跟着。不能进去,就在门口等着。
仿佛是感知到在医院,是个安全的地方了,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就不再克制,肆意的放出信号。
护士跑过来让程兆星签字:“产妇马上进产房……家属请签字。”
程兆星只听清了这两句。
护士见他没反应:“医生已经进去了,家属请尽快签字。”
耽误一秒都是生命。
程兆星稳住情绪,签下自己的名字:“她会没事吧。”
护士丢下句话:“请家属耐心等待。”然后匆匆跑走了。
程兆星在门口等着,经历了漫长的六个小时。这期间,也有护士进进出出,他还签了一个病危通知,签字的时候,手抖的厉害。
他还想问一下情况,但是护士已经拿着签好的单子,又一次跑走了。
因为大出血,送了两次血袋进去。
程兆星只觉得心脏紧紧的揪住,一时也不能放松。
孟乔默默等在一边,她相对稳定一些。而且因为等待的时间过长,公司有她必须签字的文件,也是送过来给她签,顺便送来了一些需要她处理的文件。推迟了一个会议,这个本该在她吃完饭主持的会议。
她边等边处理公事,毕竟有事自有医生处理。
程兆星那边,就不稳定的多了,虽然他面上看起来实在看不出什么,那是因为职业缘故,他习惯将真实的情绪隐藏。
其实心里犹如波涛骇浪。
他一直对医院不太有好感,因为他记忆里几个不开心的事件,都是发生在医院。
和轻舟的恋情,不被妈妈看好,他并没有很在意,因为相信妈妈那么爱他,也一定会喜欢上他喜欢的人。现实的一记重拳,让他看清楚自己的天真。轻舟的爸爸去世,他来医院陪她,就是在太平间的门口,轻舟提出分手。后来他还尝试跳桥挽回,但失败。
他躺在医院里,医生说:“你知道有多少人渴望一个健全的身体。而你身强体壮,为了儿女私情,就去寻死?我看你就是人生太轻松。”
那个时候他说:“出身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生来就有钱,难道是我的错吗?”
医生说:“出身不能选择,但你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与其跳桥,不如去工地搬砖感受一下体力劳动,再不然,你就进部队,起码锻炼一下意志,就算不能为国争光,多少也能练练体格。”
他决定去部队,有一部分原因是被医生激将的,另外一大部分原因,是想远离妈妈。妈妈无心造成的伤害,让他无法原谅。所以他一去,五年没有回家。
在部队里,他找到了自己的新目标。也有了可以把性命托付的战友。
情爱之事,在他心里已无空间。
成为一个特种兵战士之后,他已经做好随时放弃生命的准备。他一直以为,先挂掉的一定是自己,没想到先走一步的,是他的战友。
那时候,是他背着浑身是血的战友,跑到了医院门口,他喊着,因为嗓子哑了,他用力喊着:“医生,快救救他!”
战友最终没有救回来。战友流在他身上的血液,也干涸在他衣服上。
这件事情以后,他接受了心理干预,并且被强制休假。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起,战友发生意外前,还在跟他说:“结婚吧,结婚以后你就知道有多好。”
那是他们对话的最后一段,程兆星记得自己还笑着说:“有那么好吗?”
“好的狠。”他说。
然后他找到了孟萱。
再然后,就结婚了。
程兆星不知道别人夫妻会是什么样子,但属实不应该像他和孟萱这个样子。
他们的婚姻,更像一场互相救赎的交易。他们各有目的,也势均力敌。
开始变得不一样,就是他任务负伤时,孟萱寸步不离的照顾。
他知道自己的幸运,不光在身体上。
后面他开始尝试靠近孟萱,她并不排斥,但也没有拒绝。
总归是命运安排什么,她就接受什么。
程兆星不希望这个样子。所以他期待的孩子,应该是在他们感情稳定之后,在他们两个人的期待中来临。当然现实又一次告诉他,他的无知。
这一次休假,回来的路上,他还在想怎么让她更信任自己、依赖自己。
没想到,回家第一波,先是一个惊喜和惊吓一起来,再然后,就都是惊吓了。
以前听说过,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以孟萱的体质,凶险自然要更大一些的。
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漫长的等待。
期间,孟老太太又打来两次电话,得到的答案都是还在里面。本来不担心的人,心里也敲起鼓来。
终于,产房的门口打开,走出来的不再是护士一个人,而是医生。
程兆星立刻到他面前,但从他已经放松的面部表情里判断出,两人都没事。他揪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一点。
医生:“孩子已经出生,男孩,因为早产必须进保温箱。妈妈母亲体征稳定,但是比较虚弱,目前还没有清醒,今天隔离室观察一下,明天醒来,没有太大问题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恭喜您啊!”
程兆星:“谢谢医生!”
程兆星开心的望向孟乔,她在那边听完,已经淡定的拨通孟老太太那边的电话:“奶奶,姨奶,已经生产,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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