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星海钢琴厂就在京城这边,所以专门有一家出售钢琴的门市部,就离王府井不远。
黄钟领着大部队,浩浩荡荡来到这家门市部。
店面并不算大,三四名营业员,屋里摆着几架钢琴,只有寥寥几名顾客在看琴。
结果他们这伙人一进来,屋里都快满了。
“这钢琴真不错,比咱们培训班的好!”阿毛站在钢琴前面,琴盖油光可鉴,都能照出她的笑脸,
“哇,钢琴这么大啊,比口琴大这么多!”老谁家小谁也惊叹不已。
蒋小涵还算有点见识:“比手风琴还大呢!”
“比脚踏琴都大!”胡小舟脸上带着他独特的笑容。
手风琴和脚踏琴是目前中小学音乐课的主要教学工具,上课的时候,经常看到音乐老师背着手风琴进教室。
或者是班里几個力气大的男同学,把脚踏琴抬进来,然后下节课,再被别班的大力士抬走。
“那当然啦,钢琴当然大了,而且可沉了,阿毛姐,一会儿你要是背不动,我们帮你。”黄丁丁好歹见识过钢琴,还伸出小巴掌,拍拍阿毛的胳膊。
大伙想象着阿毛背起大钢琴的画面,都有点忍不住笑。
“真滑溜啊!”老谁家的小谁,伸出小手,摸摸光溜溜的琴盖子。
冷不丁的,旁边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小孩儿,别用你那小脏手瞎摸,划出道子来,你可赔不起!”
只见一名女营业员冲过来,很是粗暴地将马小乐的胳膊扒拉开,小娃子直接被她给弄了个趔趄。
马小乐有点委屈地瞧瞧自己的小手:在家里都洗干净,哪里脏了?
“摸又摸不坏。”蒋小涵的小嘴也嘟囔起来。
身为胡同合唱团的领唱,黄丁丁有点看不下去了:“阿姨,我们要买钢琴,总得看看货吧!”
“这是贵重商品,不许小孩子乱碰。”售货员很是有点不耐烦,要不是有这么多大人领着,早就把这些小娃子给撵出去了。
这年头,售货员这个行业很吃香,服务态度大都不怎么好,都是用鼻孔看顾客的。
比如当时某个营业场所贴着一条服务员的行规:坚决不许殴打顾客。
黄钟瞧着小娃子们被训斥,心里也有点不痛快,于是过来搭话:“同志,我们给孩子买钢琴。”
服务员瞥了他一眼,见他衣着普通,加之年纪轻轻,于是就翻翻眼皮:“知道钢琴多少钱不,你们买的起吗?”
黄钟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还乐呵呵地点点头:“我闺女买得起。”
“爸爸,把我的包给我!”黄丁丁一脸不服气,从爸爸手里接过自己的小背包,用手拍了拍:
“当然买的起,用我们这些小伙伴攒的钱就足够用!”
哈哈哈,服务员觉得自己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抬手把几个小娃子指了个遍:“告诉你们,把伱们卖喽都买不起钢琴!”
小娃子们都气鼓鼓的,而黄钟反倒笑着摇摇头:我闺女可不是吃素的。
就见黄丁丁解开鼓鼓囊囊的小背包,然后掉过来,很有气势地抖落两下,哗啦哗啦的,倒在地上。
一捆捆大团结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一共十捆,一万块。
黄丁丁仰头瞧瞧目瞪口呆的服务员,嘴里脆生生地说着:“阿姨,我们现在可以买钢琴了吧?”
“买钢琴!”马小乐也胆气大壮,用手背在鼻子下边使劲抹了一下。
这钱里面,也有他一小份呢。
那个女服务员也从震惊中回神,一架钢琴几千块,她当然见过不少钱。
只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小孩子拿出来这么多钱。
服务员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好像被孩子们的小巴掌给扇了好几下似的。
于是她虎着脸:“有钱也不卖,钢琴是贵重商品,凭票供应。”
她俩手叉着腰,站在这些小娃子中间,终于感觉找回自己的尊严:有钱了不起呀,我们还不卖呢!
“同志,我们有票。”伴着黄钟平淡的声音,一张购物票出现在服务员眼前。
黄钟也知道现在的服务行业都是铁饭碗,所以服务态度也就这样,他也没往心里去。
但是你这样欺负小孩子,尤其是欺负我闺女,那肯定是不行滴。
所以黄老师脸上笑眯眯地朝屋子里面的几架钢琴指了指:“这几台钢琴,我们都要了。”
他早有计划,家里这边买两台钢琴,然后谷老师培训班那边,也买两台。
这样大家没事的时候,都能练琴。
女服务员望着一脸风轻云淡的黄钟,下意识地说了一句:“那这些钱不够。”
“嘻嘻,我爸爸有钱。”黄丁丁自豪地抓起爸爸的手。
这爷俩,算是彻底把女服务员给打败了。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走上来,她是这店里的主任,乐呵呵地跟黄钟搭茬:“同志,你们是单位采购吧,哪个团的?”
一次购买四架钢琴,在当下绝对是大手笔,就连那些知名的艺术团体,都舍不得这么干。
黄钟伸手和对方握了握:“我们是京城文化传播公司的,同志,你们店里负责送货吧?”
钢琴这物件,买过的都知道,死沉死沉的。
京城文化传播公司,没听过?
不过从打今儿以后,算是记住这个公司了。
“没问题,包送!”
中年妇女十分爽快地应承下来。
店里就一台送货车,而且车上只能放一台钢琴,所以要跑几趟。
黄钟跟着坐到驾驶室里领路,其他人则坐公交车回去,阿毛最开心,她刚才上去试试,自己搬了一下钢琴,好家伙,就跟蜻蜓撼石柱似的。
两架钢琴,分别安置在东西两个厢房,反正黄老师家的屋子也宽敞。
在调试完之后,阿毛他们轮流上去试了试,都感觉物有所值。
“我们呢,啥时候轮到我们!”黄丁丁他们小娃子急得直跳脚。
不过等他们坐到琴凳上之后,却又不敢去触碰琴键,老谁家小谁低声跟黄丁丁说:“黄领唱,花了那么多钱,可别弹坏喽。”
这东西,放在商店里面,他们摸一下都不让呢。
“物尽其用,你们将来要是都成钢琴家,一年弹坏一台钢琴,黄叔叔都给你们买!”黄钟嘴里嚷嚷着,钢琴哪有那么容易弹坏的。
马小乐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摁了一下琴键,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这触感,这声音,一下子就让他有点着迷。
这一声单调的琴音,仿佛给马小乐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黄叔叔,我想弹琴,我想成为你说的钢琴家!”
马小乐望着黑白分明的琴键,小小的人,立下了大大的志愿。
黄钟的手掌落到小家伙的脑瓜上,轻轻揉了两下:“黄叔叔相信你,因为有志者事竟成!”
不少街坊也都聚在黄钟家的小院儿,一万块买回来的两台钢琴,当然要好好瞧瞧。
这年头钱实,而且物资也不那么丰富。
在大伙的印象中,什么电冰箱电视机啥的,就算是最贵的商品,顶多才几千块。
马大姐望着弹琴的儿子,目光中满是慈爱,满是期待。
儿子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寄托,而这份寄托,现在终于在琴键上生根。
马大姐撩起衣襟,在眼角擦拭几下,然后她笑了,笑得是那么开心。
这就是母亲的微笑!
马大姐的目光从马小乐身上移动到黄钟脸上,她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她知道,黄兄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他能引领着胡小舟走向崭新的世界,也肯定也能引导着她家小乐走向成功。
马大姐只是普通的妇女,但是她知道最朴素的道理:名师出高徒。
黄钟也感受到马大姐那无比信任的目光,他想了想,笑着和街坊们说道:
“我和丁丁经常跑剧组,家里没人,到时候把大门和东西厢房的钥匙给马大姐手里放一把,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大伙可以领着孩子来练琴。”
钢琴买来就是用的,黄钟也没什么舍不得的,正好就当是叫邻居帮忙看家了。
“小黄,真够爷们!”大杂院的板儿爷朝着黄钟竖起大拇指,他是彻底服了。
虽然黄钟搬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却得到了街坊们的认可。
黄钟则笑呵呵地望着这几名小娃子:“都是我们公司的,等他们练出来本事,还指望着他们帮我赚钱呢!”
哈哈哈,小院子里响起欢快的笑声。
中午,歌手们自然都在黄老师家聚餐,阿毛也得偿所愿,啃上了大肘子。
饭桌上,大伙纷纷举杯,嘴里祝福着:“黄老师,一路顺风!”
黄老师马上就要领着女子十二乐坊去岛国,大伙就当是给黄老师践行。
“还有我呢!”黄丁丁也端起了装汽水的杯子。
“对,咱们丁丁也顺水顺风。”阿毛和黄丁丁碰了一下杯子,嘴里羡慕地说着:“丁丁比我都强,我还一次没出国呢。”wWw.xqikuaiwx.Com
大伙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别看黄丁丁人小,在这方面却已经走到他们前边。
“看来咱们也该努力喽,不然的话,就被丁丁越拉越远。”吴静摸摸黄丁丁的小脑瓜,说出了大伙的心声。
三天之后,黄钟汇合了国音的师生,一起前往机场。
乐坊的姑娘们,青春靓丽的脸上,都带着紧张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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