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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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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中午,盛淅拎着归归去吃了顿饭。

  余思归不晓得这顿午饭和他在教室里说自己瘦有什么关联——应该是有,但是看盛少爷点单时,莫名地看到了他要把龟龟撑死的决心。

  那是高中阶段最后一个暑假,梧桐树上蝉鸣悠长。

  市里严查假期补课,因此第一中学从上到下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返校,只得从学校里带点书和习题回去,负担不小——然而思归的东西都被少爷拎着,此时两个大无纺布袋堆在卡座侧边。

  桌上呈着几样德国菜,烤肘子被片成小块,拼着图林根香肠,冒着缕缕热气。

  中午餐厅人不太多,窗外碧海万顷。店里装潢德式古典,却又有种古朴岁月感。

  思归看着门口处彩瓷壁炉,上面以彩釉拼贴了个日耳曼雄鹰。

  她望着雄鹰发了下呆。

  服务员注意到女孩子正在看壁炉,忽然笑起来,介绍道:“那是我们家镇店之宝,我们家餐厅现在已经一百多年啦。”

  思归一愣,盛大少爷听了也抬起头来。

  “——我们餐厅是1910年建的,”服务员显然为餐厅古老的历史而自豪,娓娓道,“当时还是德国的海军俱乐部,一眨眼就是一百多年历史,很多家具都换过了……但是壁炉还是一百年前那个壁炉。你们看,那上面德意志帝国的国徽。”

  阳光洒落,餐厅入口处,古老壁炉贴了孔雀蓝瓷砖,细小灰尘于光中飞扬,彩釉制的老鹰宁静而光亮。

  服务员将另一份海鲜炖豆腐呈上来,稍一鞠躬,静静告退。

  “挺……神奇的吧,”思归忽然说:“这儿到处都是那个年代留下来的东西。”

  被殖民时代所留下来的痕迹——救亡图存的百年的老校一中。曾送过联大师生进内陆的港口。挂满文物局牌匾的老街。这个餐厅。还有创办于十九世纪末叶的、市里第一所现代医院。

  同桌嗯了声,稍一思索,笑道:“但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还是在这个俱乐部吃海鲜炖豆腐。”

  俩高中生不约而同,瞥向海鲜炖豆腐——对虾配小葱,汤汁金黄,地道胶东菜,大汤碗装着,份量到用料皆十分霸道。

  余思归笑了起来,拿起德国餐厅里的筷子,说:“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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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淅在外面点单的样子,非常糟糕。

  余思归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被他利索地点了两面菜单,从西餐开胃菜到餐后小点外加中间调剂的中餐,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相当讲究。

  归归本身胃就小,自幼吃东西像小鸟,挑剔得惹人殴打;但是盛少爷认为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每个他觉得好吃的都会要小同桌下几筷子,否则就是同桌浪费粮食、对不起他付的钱。

  上了黑珍珠榜的百年老餐厅根本不可能便宜。

  而且,不能浪费粮食……

  他结账时归归撑得想哭,并且暗暗垂泪,发誓再也不要和这个混蛋一起吃饭了。

  “走不动路。”思归含泪控诉。

  盛少爷却挺满意,对服务员递出张卡:“又不让你自己拎东西。”

  “路总得我自己走吧!”思归气呼呼,“盛淅你点这么多我根本吃不上,你还逼着我吃,上次去你家也是……以后不和你一起吃饭啦!”

  话音刚落,盛淅动作稍顿,两指推着下颌,温和看着思归。

  归归:“……?”

  盛少爷微微一笑,宠溺地问:“好不好吃呀?”

  “……”

  “好……”

  归归含泪说:“好吃……”

  盛淅笑起来。“那归老师,下次我吸取教训,少点点儿菜,不逼你吃那么多,你还和我一起吃饭吗?”

  “……”

  归归想了很久,很没骨气地点了点头……

  少爷坐在对面笑眯眯:“归老师真好哦。”

  他又夸了人……余思归觉得自己好像被大少爷顺了□□当受用,又认为自己不能外露太明显,很别扭地别开了脑袋。

  过了会儿服务员拎了个挺大的牛皮纸袋过来,将卡礼貌递还。

  盛淅接过牛皮纸袋,拎着思归的书与行李——东西非常多,他拿起来像负重越野,带着余思归出了门。

  门外蝉鸣盛夏,天穹湛蓝如洗。

  阳光穿过梧桐叶缝隙,两人踩上光斑,少爷穿过长街,将思归送回了家。

  思归家在山麓上,红砖瓦,外墙斑驳陆离,爬山虎爬了满墙,院里仍停着车,远处能看见蜿蜒曲折的海岸线。

  “那我就送你到这儿,”盛淅莞尔道,“就不进去了。”

  余思归余光瞥见自家车屁股,知道盛少爷是以为妈妈在家,很轻地嗯了声:

  “好。”

  “你们晚饭也不用特意准备了。”盛少爷把牛皮纸袋交给归归,笑道:

  “我多点了几份能放的菜,让服务员打了个包,这些热着吃也好吃的。”

  余思归愣了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滋味,喃喃了声谢谢,接过了那个齐齐整整的手提袋。

  少爷低头望着她,耳后很温和地笑了起来:“你妈妈现在怎么样呀?”

  余思归想了想,不无酸楚地回答:

  “最好是在睡觉吧。”

  ——大多数输液治疗都集中在上午,化疗非常痛苦,余思归已经目睹过数次。妈妈最好是睡着了。

  可是后半段却说不出口。

  余思归看着他,只觉得那距离,仿佛天堑一般。

  盛淅笑着和同桌道别。他拎着书和那袋子步行了许久,额角一层薄汗;思归和他挥了挥手,推开了家门。

  ——这样的变故,该如何与人言说?

  余思归把复习资料放在地上,从窗户怔怔目送盛少爷的背影,他走在盛夏骄阳下,背影挺拔。

  像个不属于这地方的人。

  少年挺拔如杨的背影消失于街角。思归闭了下眼。

  余思归在窗边站了会儿,然后把盛少爷打包的饭菜冰进冰箱,冰箱里仍有四五天前的剩菜,以塑料袋套着——是妈妈住院前炒的。

  余思归对着那盘剩菜看了许久,却不舍得扔,只把它往角上推了推,给打包盒腾了个空。

  家中肃然无声,唯有穿过窗棂的风,如同过去的每一个夏季。

  但思归知道不可能一样了。

  女孩子拖出行李箱,在闷热夏日,跪在地上打包妈妈的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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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属于我。」

  严格来说,他根本都不属于这个地方,思归想。

  余思归晓得少爷对自己很好,甚至也知道如果放在别处,就算是男朋友对女朋友都不一定能有这样贴心。

  ——但正因如此,盛少爷这种“好”的立足点才令人捉摸不透。

  因为盛淅从始至终,都是疏离且漠然的。

  ……

  余思归目光清明,望向窗外。

  仲夏夜,城市为骤雨冲刷,大雨如注。

  她收回目光,眼神落在自己的复习资料上。

  耳边雨声席天卷地,柳敏所处的病栋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楼房,砖木结构,历经数次翻新但通风仍不太好——附院并不缺钱,但受限于沿海限高及病人吞吐量,迟迟无法推翻重建,因此普通病室下雨天弥漫着淡淡霉味。

  思归靠在窗边,以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写着作业。

  病室里另两个病人仍在和家属低声聊天,归归一开始担心妈妈会不会被吵得睡不着,但后来发现她大多数时间是近乎昏迷的。

  窗边一盏小台灯,灯脚夹着窗棱,条件简陋,思归在灯下以膝盖垫着卷子,做天体运动的题,刚写完把第一个结果代入开普勒第三定律,却忽然听到很细小的声音。

  “归归?”

  那嗓音沙哑道。

  “……思归?”

  余思归一怔,抬起头来,看见妈妈在雨夜里悠悠醒转。

  “……”

  “你还没回家呀。”

  妈妈声音虚弱,望向自己的女儿。

  余思归小声说:“……下午下起雨来了,我没带伞,就没走。”

  那一刹那妈妈目光闪烁,仿佛有泪意。

  于是思归放下卷子和纸笔,到妈妈床角坐着。

  病室里灯光颇为昏暗,柳敏撑着身子坐起,余思归想伸手扶她,但是下一秒柳敏就推了下。

  “不用。”妈妈在黑夜中道,“我自己就可以。”

  余思归说:“……好。”

  窗外哗哗地下着大雨,仿佛天被捅漏了,妈妈怔怔望着窗外,眉目笼罩在黑夜之中,细瘦手指搭在被褥上。

  思归看着她的手,静脉凸起,指尖枯黄,心里酸楚得无以复加。

  “那天也是这样的。”柳教授忽然静静道。

  余思归:“?”

  “……我入学的那天。”柳敏说,仿佛忽然陷入了近三十年前的回忆之中,“妈妈从北京西站出来天就阴沉沉的,到了晚上我把东西搬回宿舍……就开始下雨……”

  然后柳教授很轻地笑了声:“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现在被褥都是学校统一征订,那时候大多数学生的被子褥子都是从家带。因为大家付不起。”

  思归怔怔看着妈妈。

  那仿佛是她第一次接触妈妈的过往——至少是直接地从妈妈口中听到。

  “那时候你姥姥和姥爷甚至不太想让我去呢,”

  妈妈笑了起来,“毕竟师范大学不要钱,但清华却是要收学费的;而且他们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家跑得那样远,说出去不太好听……以后找婆家也困难。”

  余思归说:“一听就是姥姥的原话。”

  “……确实是你姥姥说的,”柳敏笑了起来,见牙不见眼的,促狭道,“所以你也记得妈妈特别爱和她杠。”

  思归又想哭又想笑,想起记忆中的外婆:“妈,我怎么记得那是你被姥姥骂呢?”

  柳敏笑起来:“我那是护着你。”

  “虽然你外公外婆一开始不想我去,”柳敏回忆往事:“但是除了松口之外别无他法……而且松了口之后是他们两个人把我送去了北京。路上没让我拎行李,夫妻俩把我送去上大学。报道当晚你姥姥和我挤了一个通铺,你姥爷是和我们班一个男同学挤着睡的。”

  “……那天晚上,下的就是这么大的雨。”

  余思归那一刹那有点想哭,仿佛经过过往的血肉,触及到了两个早已往生的人。

  妈妈怅然看着夜雨,眼底一点很浅的泪光。

  柳敏说:“我想她。”

  思归喉咙发堵,泪水几乎扑簌簌地落下来,在雨声中说:

  “……我也想她。”

  “他们其实……”

  妈妈沙哑地说,“你外公外婆就是普通的小市民……”

  余思归忍着泪水。“我知道。”

  母女二人安静地坐在床头,走廊里传来护士例行查房的走动声,柳敏刚醒不久,头发稍稍蓬乱,手背慌乱地一擦眼角。

  暴雨滂沱,窗台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柳敏打破沉默,说:“你今晚不要睡陪护小床啦。”

  “诶?”归归一愣。

  “你从小认床,”妈妈笑着说,“但是靠着妈妈就没事……今晚妈朝旁边儿靠靠,思归你睡妈妈旁边就好。”

  思归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暖意,在雨声中说:

  “好。”

  余思归已经很久都没和妈妈睡在一起了,似乎是长大了造成的隔阂,又像是经年的叛逆拉远的距离,她刚要起身去拿卷子在妈妈身边做,然而柳敏却忽然抓紧了被褥,干呕了一声。

  “……?”归归一愣。

  柳敏按着胸口,痛苦地呕了声,余思归一呆。

  思归下意识地靠近她。

  主治医生傅主任曾警告过化疗和可能随之而来的胃肠道反应,但先前一直不曾出现,只是食欲确有下降。

  下一秒,柳敏哗啦一声吐了。

  余思归呆在当场。

  说是吐了,其实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几乎就是点酸水和唾液。

  妈妈极度痛苦,仿佛胃绞得难受,脸色铁青,不到一分钟额头上就都是汗,余思归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抽卫生纸,给妈妈擦她吐出来的东西,然而隔壁床陪护的大人察觉不对,惊慌失措地喊道:“小姑娘你干什么呢!”

  余思归:“……?”

  柳敏不住地往外吐——但胃里空空,涎水变成了呕吐物的代偿。

  余思归下意识抱着妈妈。

  隔壁床陪护那个的阿姨冲过来,训练有素,一把按在了呼叫铃上。

  门外护士台立即有人往这冲。

  夜班护士火急火燎,见女孩子竟然抱着呕吐的病人,当场就麻了,不由分说将余思归往旁边一扯,从床下捞出个盆递给柳敏,将口罩扯上来,带上了手套,开始处理这次的呕吐物。

  “小林?”值大夜的护士喊道,“小林!24号床病人家属被吐了一身!”

  隔壁床的阿姨拽着思归,急道:“有毒的你晓不晓得!”

  余思归呆呆地站在那。

  “那个化疗药,”阿姨焦急地说,“那药为什么能杀癌细胞,因为它有毒,专杀细胞的!那是毒啊!”

  “……打完那个药,连汗都带毒……”

  阿姨着急的声音很飘渺,像是做梦,又刺不透梦境。

  但余思归又能清晰地听见妈妈在吐。

  ——她在痛苦。

  她在辗转反侧。

  见习的护士将病人家属——余思归,拉到一旁,上下打量一番,棘手道:

  “……没办法了,你跟我先过来吧。”

  -

  如果是梦就好了。

  思归闭上眼睛想,如果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仍在高一的教室里发呆就好了。

  这还有个专有名词,叫“体|液暴露”,要用流动水冲洗五分钟。医院的操作向来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她在医院职工宿舍里冲过澡,套上实习的护士姐姐借给她的换洗衣物——沾上病人分泌物的衣物要经过专门的处理。m.xqikuaiwx.cOm

  因为那是带有生物毒性的。

  带有生物毒性的东西……那些药,健康的人只能躲着走的药。

  却是要被打进病人血管里的。

  大雨滂沱,漆黑瓢泼。窗外天像漏了一般。

  余思归趿着拖鞋,撑着伞穿过医院中庭,大雨溅在她腿上,有种难言寒意。

  玉兰树叶顺着水飘向远方。

  长夜仿佛没有尽头,思归冒着大雨,蹚水回到病栋。

  ——妈妈已经熟睡了。

  她靠在枕头上睡得很熟,床单被褥和病号服都换过,应该是医生补开了点安眠镇静的药物,床上没给思归留位置。

  ……她应该是不敢留了吧。思归想。

  病区宁静无比,大多数人都睡了,只有上大夜的护士仍在走动。

  思归自床下拽出折叠的陪护床,小床在地面上咔哒作响,女孩子眼眶里满是眼泪,缩在那张小床上辗转反侧。

  耳畔传来夏夜落雨,池塘蛙鸣。

  余思归紧闭着眼尝试睡觉,却难过得睡不着,感觉好像连青蛙都在欺负她的睡眠,急需什么人来主持公道,只好伸出手,小心地牵住了病床上的妈妈。

  熟睡的母亲的手指温暖,像是思归人生所需的全部温热。

  那温热触感,犹如温柔起伏的春日山岳,能弭平女儿的酸楚。

  为她带来太初的心安。

  -

  ……

  思归没告诉任何人。

  最主要的原因是归老师不喜欢他人同情的目光。

  她狂傲惯了,连对无话不说的刘佳宁也只是提了妈妈生病,正在住院,而自己在陪床。

  刘佳宁十分担心,想来探望下柳阿姨,这么朴素的愿望都被思归明确地拒绝,并且一脚踢去了补习班。

  “不要来浪费时间。”归归坚定地说,“我们不差你这一点点的。”

  刘佳宁半信半疑,但余思归隔着网线,实在是太会装了。

  升高三的暑假不同以往,高考压力已迫在眉睫,大伙儿都在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辅导班一个接一个地上,公开的不公开的,小班化教学的,一对一的……非常紧迫,唯恐开学被大家甩开。

  最古怪的一个同学甚至托关系花巨款跑到了北京去上课——因为那里有个数学名师,很会点拨疑难概念。

  归归则不理解,区区高中数学,有啥需要点拨的……

  而在这一群八仙过海的同学里——

  余思归是唯一一个,在医院和家之间,往返了一个暑假的人。

  -

  “……第八。”

  盛少爷在归归面前拧起眉头,手里纸条一甩,挑剔地问:

  “余思归,你以前考到过年级第八吗?”

  教室里刚发完成绩,一片哀嚎。

  考试一般有赢家有输家,但大多数时候发完成绩只有输家的悲鸣。

  余思归怒道:“我还考过年级十八年级二十八呢!把我成绩条还我,再借题发挥我把你头拧掉!”

  “……”

  盛淅冷笑一声:“就你?你拧个屁,你冰露瓶盖都是我拧的。”

  余思归:“……??”

  盛少爷一甩成绩条,下一秒注意到什么,又奇怪地道:“怎么晒成这样?”

  “……?”

  归归一怔,心想我没晒黑呀,我晒了明明只会变红……

  然而还等她没想明白,就被盛大少爷一把捏住了脸。

  “……!”

  教室里众目睽睽,同桌眉头拧着,两指捏着归归脸,微微一搓。

  思归脸手感非常好,润润软软,一捏甚至会嘟;劳累之下瘦了点,但不改好捏本色。

  盛淅平时也没少捏——大家看不到的时候这混蛋经常故意找茬捏上一把,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比较克制,至少一般不会被人发现。

  而归归难以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个混蛋又把她拿捏住了。

  下一刻。

  “淅哥……”班长的声音微微发抖:“你在做……?”

  ……什么?

  盛淅漫不经心抬眼,望向发成绩条的班长。

  班长拿着盛少爷的成绩条,颤巍巍看看被拿捏住的归老师,又看将归老师死死拿捏的强者。

  盛淅目光散漫,与他对视,没松手。

  甚至又咕叽咕叽地捏了捏。

  余思归:“……”

  “你真的有病吗!”归老师气得想哭,挥开少爷的贱蹄子,跑了。

  班长:“……”

  盛少爷低头看自己手指,很轻地嘲笑一声,似乎挺高兴,对班长说:“怎么?”

  “你和归……”班长拿着成绩条语无伦次:“归老师……”

  盛少爷和煦温柔,耐心地稍稍俯身:“怎么?”

  “你对她这是……”班长开始结巴,“对她……”

  盛淅温和一笑,笑容温柔,简直能融化坚冰:

  “嗯?”

  “……”

  班长惨道:“没!没什么!您的成绩条!您成绩条出来了!淅哥您这次第一,甩了第二五分之多,纸条您千万拿好……”

  盛淅优雅点头,收起了成绩单。

  班长想了想,又犹豫道:

  “淅哥。”

  盛少爷抬头:“嗯?”

  “余思归最近怎么了?”

  班长难以启齿地问,“我总觉得她最近好像……也不能说最近,挺久的了。反正感觉她怪怪的,她出事了吗?”

  盛淅:“?”

  “你别误会,”班长生怕被这个alpha抓住撕成碎片,慌张道,“就是开学前班主任托我留心一下,但我实在没头绪……”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余思盛淅更新,第 66 章 第六十五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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