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河村后山。
原本满是爬山虎的断崖,此刻正在轻轻的震荡。
一股古老,深邃,浩瀚的韵味正从断崖上逐渐散发。
断崖前,一名稚童正握着树枝轻轻施展着剑招。
动作不快,却自有一番意境。
逍遥,洒脱,狂妄不羁!
隐隐约约中,似乎从稚童的身上,看到了一位嗜酒如命,狂浪君子的影子。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三尺青锋剑在手,九洲天下任我游。
剑势如人,洒脱不凡,宛若谪仙一般。
稚童挥剑,隐约映照出了当年那辗转天下,狂放不羁的剑客身影。
【叮!你正在将大河剑法推演为青莲剑歌,当前进度70%】
越是推演,李响越是觉得这剑势,像极了自己前世书本中学习的李白。
那种超然物外,逍遥于心的洒脱,不正是李白极致浪漫的情怀么。
心念转动,青莲剑歌的推演速度也越来越快。
【叮!你正在将大河剑法推演为青莲剑歌,当前进度85%】
【叮!你正在将大河剑法推演为青莲剑歌,当前进度90%】
【叮!你正在将大河剑法推演为青莲剑歌,当前进度99%】
【叮!推演失败!当前进度99%】
“嗯?!”
李响诧异了一声,他的手中的木棍应声断裂。
“奇怪了,这么高的悟性,还会失败的吗?”
随意拿起一根木棍,继续推演。
十分钟后,当剑招打到最后一式的时候,木棍又应声断裂了。
【叮!推演失败!当前进度99%】
“嗯哼?!”
“这剑势,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悟性加持下,李响很快找到了问题。
自己推演剑法的时候太过于主观了,完全的按照李白的那种洒脱情绪来进行推演。
似乎就是因为自己的主观,导致自己推演的出了点问题。
“难道,这剑法,不是李白留下的吗?”
他有些诧异。
如此逍遥洒脱的剑势,难道和李白无关?
怀着疑问,李响握着手中木棍重新开始推演。
这一次,他意行于心,心转于剑,放空思绪,用自己觉得最顺畅的姿势,运转着大河剑法。
他彻底放空了思绪,完完全全的进入到天人合一的状态。
用最顺畅,最自然的方式,去推演剑法,不带丝毫主观的偏见。
悟性加持之下,李响对于大河剑法的理解,开始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出发。
【叮!你正在将大河剑法推演为青莲剑歌,当前进度99.5%】
“嗯?”
伴随着进度条的变动,李响嗯了一声。
剑势最后定格的方向,让他有些诧异。
“怎么会……”
“逍遥,竟然不是《青莲剑歌》的精髓吗。”
“放纵不羁,今朝有酒今朝醉,不奉皇权,不尊天命,这竟然不是你认为的人生态度么?”
“你的人生态度究竟是什么?”
剑势转动,李响默默的推演着《青莲剑歌》。
大河剑法是逍遥的剑,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的纵情之剑,是极致的浪漫之剑。
但是《青莲剑歌》不是!
李响以逍遥的心态运转之时,总觉的心念不够通达,剑势不够圆满。
如今重新推演,才发现了些许问题。
传承这剑法的似乎另有其人,而不是李白。
“若是真的李白,又怎会留的下大河剑法?”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辩乎内外,分晓荣辱的李太白。怎么会留下这样的剑法,叫人醉酒梦幻,洒脱行世?”
“若是真的放下,求的逍遥,何来如此作态呢?”
一念通达,李响确信了这不是李白的剑,如果是李白,根本就不会留下这样惺惺作态的剑法。
可是,如果不是李白,那又是谁呢?
一念起,他越发好奇了。
“我本以为这是李太白的剑,何其有幸,能于这深山野领之中,得见剑仙传道。”
“但可惜,你不是,你的剑看起来很潇洒,但是内涵之中,确是一股怨气。”
“你的逍遥,是逃避,是不甘,是纵情声色,买醉人间,所以你的剑势有瑕,你的剑招晦涩。”
“你不是李太白,那你又会是谁呢?”
伴随着李响低声的轻语,断崖震荡的越发强烈。
下一刹,断崖之上有碎石落下,爬墙虎伴随着石块一起落了下来,一篇古老的传记显露了出来。
无穷岁月以前,有人用剑在墙上刻下了这篇自传。
李响不认识上面的字,但是他却自然而然的能够感受到那当中的意思。
文以载道,道就在眼前,如何不知其中韵意?
【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
【少为纨袴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
【布衣疏食,常至断炊。】
【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若有来世,定当……】
传记在这里截至,张岱并没有给出后续。
或许留在这里的剑法便是他的答案,逍遥行世,幻梦人生。
“逍遥怎么会是你的答案?”
“国破家亡,无力回天,这样的结局,你又怎么可能给出逍遥的答案。”
“啊!我明白了,你心中有怨,你怨自己生在富贵之家,怨自己才疏学浅,怨自己纵情声色,怨自己目光短浅,怨恨自己忙碌一生无所作为,以至国破家亡,却不能承担分毫。”
“苟活于山林之中,于幻梦中悔恨余生。”
“所谓逍遥,便是自嘲。”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系统会判定大河剑法的进阶是青莲剑歌,逍遥的剑,怎么会带上青莲的名字,如今我方才明白。”
“青莲,出淤泥而不染,遗世独立,花中君子。”
“张岱啊张岱,你明明后悔的要死,却又好着面子不敢言语,真是,贻笑大方!”
一念通达,李响提着木棍轻轻的在面前挥动,断崖上,有一行简体字被刻了上去。
【若有来世,定当勤勉有加,不敢懈怠分毫。】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最后一字落下,系统的提示音便在李响脑海中响起。
【叮!你正在将大河剑法推演为青莲剑歌,当前进度100%】
轰!
下一刻,一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在李响脑海中响起,他的眼前浮现出了张岱一生的过往。
少年狂妄,中年放荡,老年落寞,一个人隐居山林,苟且余生,终日惶惶不能自已,晚年终末之时,一剑断山,记录传记于此,投河自尽而亡。
所谓传承,乃是剑意凝聚,天地灵秀所化。
只是张岱自己好面子,没有写完自己最后的悔恨,这传承便少了精髓,只记载了少年的狂妄和中年的放荡,缺少了老年的悔恨,故而剑势不够圆满。
如今李响将其推演而出,剑势自然圆满。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心念通达,李响持剑朝着远方随意一斩,一股浩浩荡荡,宛若大河倾泻的宏大剑意鱼贯而出。
这剑意惊人,散发着一股一往无前,踏平山河的坚定信念。
若前路有荆棘阻挡,那便披荆斩棘而去!
若前路有沟壑阻拦,那边踏平沟壑而去!
君子自强,不因势小而怨,君子自强,不因势大怠,其行如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一剑递出,剑势横空而去。
万里之外。
青云宗,剑堂闭关处。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猛然惊醒,眼睛四四的盯着东南方向。
“好惊人的剑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大梁境内,又出了一位剑道大宗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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