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晞满心无奈。
宫里的事，哪里是一个对或错就能说得清楚的？
“太太。”常晞只得劝道：“这次的事，连九皇子和九皇子妃都没有法子。世子爷若是知道您为了他而去以身犯险，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晞儿，你就别粉饰太平了。”邹氏冷声道：“他们不是没有办法，而是要明哲保身，生怕家里会拖累了他们！”
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女儿！
邹氏只觉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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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府这几年，常晞还是头一次看见婆婆如此疾言厉色，丝毫的不留情面！
她不禁语塞。
邹氏淡淡地道：“你什么也不用管。一会儿你公公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把两个孙儿都丢到那穷山恶水之地去受苦！
常晞知道婆婆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其实，按照她的意思，是不想抛下何沐阳，自己留在京都的。她与何沐阳是夫妻，荣辱一体，同甘共苦也是应分之事，她无可推诿。
可是，孩子们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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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不带他们走，老太君如今的精神越发短了，公公和三弟都不是可托之人，长此以往，天知道孩子们会被养成什么样子！
实在是左也难，右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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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犹豫间，大丫鬟小梅赶来报信老太君醒笑梅赶来报信老太君醒了。
邹氏和常晞赶紧赶去了青龙居。
＊＊＊＊＊＊＊＊＊
“西城门那边来消息了，世子爷说话就要回来了！”
跪在地下的杜林高声回禀着。
总算来了！
何家内外几房的人都精神一震。
老老太君不顾自己体弱，拄着一根龙头拐，执意要迎出去。
“母亲！这可使不得！”
何栎辉赶紧拦劝着，可老人家哪里肯听？气得拿拐杖在地下乱顿：“我看谁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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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忙乱之时，只见一道玄青色的身影已经大步踏进了二门。
“哥！”
何沛阳大声叫起来。
堂前的声音陡然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个如高山岳峙般的身影上。
“我的儿！”邹氏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臂膀。
“娘！”
何沐阳的脸上犹自带着风霜之色，眉宇间却尽是温和的笑意。
望着儿子瘦削却坚毅的面孔，邹氏再也忍不住忍不住泪如雨落。
“回来了。”何栎辉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才道：“家里接到了旨意，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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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微微点头，面色很平静。
“我已经知道了。”
“嗯······”
何栎辉看着比自己还高出半头的儿子，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去看看你祖母吧！”
邹氏的面色有些犹豫，望着儿子的身影，欲言又止。
“太太放心。”身后传来文宏略显沉重的声音：“老太君的事，回来的路上，我已经跟世子说了。”
邹氏这时才发觉文宏也过来了。
这个时候，他竟一点也不避讳，仍然跟儿子走得这么近······
邹氏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好，好。”她连连点头，叹道：“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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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宏咧嘴一笑，道：“太太说哪里话？咱们本来就是亲戚，何必见外？”
他是文家的嫡长子，他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文家的态度，这一点，文宏自己不会不清楚。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站在了何沐阳身边。
何姝的眼前一阵模糊，咬了咬唇，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文宏面前。
“文表哥，谢谢！”
文宏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沉默腼腆的何姝会突然上来跟他说话。
他心里微微一怔，脚下已经不自觉地退后一步，拉开一点距离以示礼貌，脸上却带着一如既往的亲和笑容：“二小姐用不着跟我客气！”
一副跟自家人说话的热络态度。
何姝的脸上一红。
“我去看我哥哥了。”她不敢再看文宏，赶紧低头转身，奔着何沐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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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何沐阳已经跪在地上，朝老太君恭恭敬敬磕着头。
“孙儿不孝，让您跟着担心了！”
看着自己祖母的满头白发，何沐阳眼眶微湿。
老太君望着何沐阳的脸，喃喃道：“轩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娘想你想得好苦。”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太君又糊涂了······
“母亲，你认错人了！”何栎辉赶紧赔笑道。
“你看，是你哥哥回来了！你怎么不认得？”老太君却紧紧拉着何沐阳的手，颤声道：“你们快来，别叫他再走了！”
“祖母！”何沛阳擦着汗道：“这是您的长孙子，我的大哥何沐阳，您认错了。”
老太君也不说话，只一味地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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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的目光不禁在何沐阳的脸上打了个转。
“你们还别说！”淳三爷的母亲微笑道：“沐哥儿这一年间轻减了些，要是单看脸孔，倒更显得眉清骨秀了，再穿着这件宽大的道袍，还真有些像他大伯年轻时的品格儿。”
老太君的大儿子何栎轩也是一位少年将军，文韬武略，无不胜过何栎辉十倍，只可惜英年早逝。如今老太君的精神时有糊涂，竟然把何沐阳错认成了自己的大儿！
何栎辉的脸上闪过尴尬之色。
何沐阳则是心里一黯。
虽然早有准备，可他还是没有想到，祖母的病居然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
邹氏一心牵挂在儿子身上，根本顾不得别的，还是萧合环出来打了个圆场，道：“世子爷远道回来，一路上必定十分辛苦，咱们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众人赶紧应好。
待到进了屋里，大家的问题就停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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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来住几天？”
“一路上可还平安？”
“你们林总兵待你怎样？”
何沐阳一一简略答了，随即立刻问道：“祖母的病，太医怎么说？”
不怒自威的凛然气场，让人不禁感到有些陌生。
渭大爷刚想张口说话，却又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得干笑了两声，不言语了。
邹氏忙道：“太医说暂无大碍，让好好养着呢。”
老太君的病因是因为担心何沐阳，不过，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这些。
何沛阳赶紧岔开话题，笑问道：“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可吃了饭不曾？”邹氏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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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刚想说话，就听见外头有小厮来秉告：“锦乡侯府世子、川宁侯府世子、陆川伯府的两位公子上门拜访！”
邹氏不禁喜形于色。
“快请他们进来！”
“母亲且慢。”
何沐阳起身笑道：“他们难得一起过来，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找我，还是我出去跟他们说吧！”
“也好！”何栎辉摆了摆手：“快去快回，你祖母这里还等着你呢！”
何沐阳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天气和朗，青荣居内外早已是一片青翠葱茏，跟他记忆中家的模样渐渐重合起来。
何沐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角眉梢间，流露出与年龄并不相称的沧桑内敛之感。
“爷，几位公子都在外院敞厅里等着您呢。”杜安低声询问道：“您可要换身衣裳再出去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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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沐阳看着眼前熟悉的亭台楼阁，淡淡地道：“不必了！喝过茶，就请他们回去吧。”
这意思是不出去见客了······
杜安的心中登时一凛。
“爷！”他赶紧立刻跪下苦劝道：“那几位爷也是一番好意，以后京都的局势还不明朗，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还请爷三思·····”
何沐阳静静地看着院门外一株挺拔的冬青树，没有说话。
“是······小的这就去给几位爷回话。”
杜安不敢再劝，低声领命而去。
“杜林。”
“小的在！”
杜林立刻上前了一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仔细折好的纸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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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您的惯例，这是爷不在家的时候，家里发生的几件要事，前因后果都细细记录明白了，请爷过目。”
何沐阳接过东西，并没有急着看，而是转过头，温声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爷说哪里话？”杜林心头一酸，赶紧跪下道：“我们兄弟的爹娘都是老伯爷带进府里来的，我们从小就跟着您，又一路靠着您的提拔，才做到今天的位置上，我们兄弟至死也不敢忘恩！”
“也是你们自己能干。”何沐阳微笑道：“以后，家里就靠你们了。”
杜林听得微微一怔。
世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要把他们也留在京都，一个都不带走？
他不禁大急！
“爷！”
他还要再说什么，何沐阳却已经抬手扶了他起来，自己一转身，就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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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题外话】：网络问题没发出去，检查时才发现！赶紧补上了，不过来不及捉虫，大家先凑合看，忙完这几天，再好好地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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