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轻笑道：“今儿可真是热闹！倒是我们来得不巧了。”
说着，她身子一斜，直接就挡住了曹景晨的视线，还顺势瞪了何沐阳一眼。
何沐阳见她们两口子突然莫名其妙的闹起别扭，心里暗暗诧异。
常晞看在眼里，却是不由得好笑。
李晗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每次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她不想法子先解决问题，也不肯花心思去了解情况，就只会阴阳怪气地乱发一通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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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常晞自己在得知曹景晨喜好男风以后，很快就发现了他的用情极专一，从始至终都只对一个人倾心。对其他的男子顶多只是欣赏而已，却从来不曾动过歪心思。
否则，以常国公府的权势和财力，他完全可以养一大堆倌人在府里了。
连矛盾的重心都没有搞清楚，就开始胡乱迁怒旁人，实在可笑。
常晞端坐在那里，懒得理会。
大太太也没有接李晗的话，而是转头对何沐阳笑道：“还没恭喜姑爷封了世子，还是皇上御旨亲封的，这可是难得的荣宠。”她的话勉强还算得体，只是笑容略微夸张了一些。
何沐阳连忙温声谦逊了几句。
那边曹景晨已经跟李晗使了个眼色，准备告辞离去。
左右也不过是来打个招呼的，常家大房对李晗十分轻怠，他早就看出来了，因此也无意在这里久留。
可李晗却像没看见似的，只管和两位奶奶天南海北的扯闲篇儿，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没有。
看这架势，倒像是赌气一般，非得要把常晞熬走了才算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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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如此气盛呢？
曹景晨微微皱了皱眉。
常晞可懒得陪着在这里干耗。
她含笑对大太太和大奶奶道：“家里还有事，我们先回去了，等钦哥儿的好日子定下来，再给我们下帖子。”
常明和大奶奶亲自送他们出了门。
大奶奶有意落后了一步，趁机问常晞：“她正月里小产一事，你可听说了？”
常晞微微点了点头。
大奶奶就压低了声音道：“你们没来之前，她私下找我说了几句话，我听那口声，恐怕是想托我婆婆出面，去和常国公府的长辈交涉。”
交涉什么？
常晞有些困惑地望了常大奶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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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奶奶轻声道：“我听那意思，她会突然小产，全是因为在家里劳累太过的原因。刚才虽然还没明说，但我猜，八成是想让我们拿住这个道理，去压她婆婆一头，趁机谈谈条件，比如帮她把主持中馈的事推出去，或是以后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之类。”
让大太太替她出头？
亏她想得出来！
大太太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为了李晗一个除了籍的外姓之女，同时得罪常国公府和常家三房？
况且，既然是为了这个，总该避着些曹景晨，私下过来说才是，可李晗居然还把他也带来了······
要不是当着人，常晞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
她根本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晗好不好，管她什么事？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而不是费心思去跟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置气。
说着话的功夫，众人已经走到了二门前。
常晞笑着跟大房告了辞，回到了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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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进门，轻红就迎了上来。
“二爷，二奶奶。”她笑道：“太太叫你们去青荣居一趟呢。”
两人忙进屋换了衣裳，往青荣居去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像是老太君的。
今儿怎么这么高兴？
何沐阳和常晞两人进了屋。
只见邹氏、大奶奶、三爷夫妇全都在那里呢。
“二哥，你看是谁来了。”何沛阳笑着招呼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两个妈妈正坐在老太君身旁的绣墩上，两人的打扮都非常干练，看上去跟林妈妈差不多年纪。
“世子爷！二奶奶。”两位妈妈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笑着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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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夏妈妈。”何沐阳一边含笑打招呼，一边跟常晞解释：“这两位是从前在祖母屋里的妈妈。”
老太君笑呵呵地道：“她们俩是特意上京都来给我请安的。”说着指了指地下，那里堆着不少腊肉、干菜之类的农货，都是两位妈妈带过来的。
连林妈妈都只能坐小杌子，这两个妈妈却能坐绣墩，想来从前一定是非常有体面的仆妇了。
常晞笑着褪下了手腕上的两个玉镯子，分别给了两人做见面礼。
邹氏眼见着老太君今儿心情好，知道肯定要留下两个妈妈单独吃饭的，忙出去吩咐人去准备席面。
果然，老太君笑着对邹氏道：“你领着孩子们去你屋里吃饭吧，让我们自在说会儿话。”
于是众人都去了邹氏的上房。
在等着传菜的功夫，大奶奶突然提起恒哥儿的婚事来。
“颂莲那孩子，我瞧着还不错，堪配咱们家恒哥儿。”她笑道：“还想求您保个媒，跟淳三奶奶说一说。”
邹氏倒也十分喜欢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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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也是件亲上加亲的好事，可如今的邹氏早就对何鸿阳两口子没半点好感了，因此只是淡淡地道：“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你们做父母的亲自登门去提，才更显得诚意些。”
意思是不想出面管这件事。
大奶奶原以为这事一说就成的，因此也没避着常晞和萧合环，直接就提了。没想到婆婆连这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又急又羞又恼，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萧合环的目光微闪，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常晞却觉得这门亲事不太妥当。
那颂莲姑娘的人品才情性格，无一不是上上等的。何鸿阳虽然是本家出身，但毕竟是庶出，恒哥儿资质平平，加上又有大奶奶这么个不着四六的婆婆，颂莲嫁过来，也未必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看大奶奶那满脸不甘的表情，显然她自己并不是这么想的。
常晞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晚间回屋后，她把这事跟何沐阳说了。
何沐阳淡淡地道：“淳三哥可不是傻子，他是断断不会同意把女儿嫁给恒哥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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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的嫡长之争，家里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如今何鸿阳已经败了，这个时候跟他结亲家，就是有意站在了何沐阳的对立面。
可如今何沐阳风头正盛，谁会那么没眼色，故意来惹他的眼呢？
常晞笑了起来。
对面的何沐阳却突然话锋一转，又说起另一件事。
“夏、李两位妈妈突然上京，是祖母她老人家授意的。”
常晞闻言有些意外。
原以为她们是自己过来，想给老主家请个安的。
只听何沐阳接着说道：“当年，祖母家没有男丁，只有两个女儿，因此娘家一半的田亩产业都做了嫁妆，分给了祖母和姨祖母两个人，听说每人起码也有十余万两。”
比常家嫁女儿的规格还高出了数倍不止！
难怪老太君能如此硬气，根本不管什么“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那一套，对公公从来都是不假辞色，该怒就怒，该骂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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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银子傍身就是好······
常晞恍然而笑。
“那祖母突然叫了两个老仆回来，是为了什么？”
话音未落，她就联想到了刚才何沐阳提到的丰厚嫁妆一事。
他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二者定然是有所关联的。
“难道是要交代嫁妆银子的分割安排？”常晞的脑筋转得很快。
何沐阳笑着在她腰上拧了一把：“就知道你肯定能猜得出来。”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淡了些。
祖母早不交代，晚不交代，偏偏在自己刚刚晋了世子以后，就急着安顿财产了，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是想把地契、银票之类要紧的东西提前转移出去，好给大哥留一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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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还是不放心的缘故，怕自己会倚势仗贵，侵吞了大哥的那一份。
他的眉宇间浮现出淡淡的不屑······
二人既是知己、又是夫妻，常晞立刻察觉到何沐阳的心情不好了，便笑着转移了话题：“这几天娘的精神头不错，还说等天气再暖和些，就安排阖府的女眷去平济寺敬香呢！”
何沐阳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我记得平济寺是在京郊吧，怎么去这么远的地方？要是想上柱香，去趟护国寺也就是了。”
当年常晞在京都的大街上被人公然劫持一事，他至今还是耿耿于怀，因此总不想她出远门。
“护国寺人挤人的，实在没意思。”常晞笑道：“平济寺又清幽，风景又美，斋菜做得也不错，开了春过去正好。”
“是吗？”何沐阳不置可否。
他向来不信这些神佛之类的，因此除了护国寺以外，其他的寺庙基本都没去过，也不了解。
常晞忙道：“到时候多带几个护院，再把我身边几个会武的丫鬟都带上，不会出什么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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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范大有跟着一起去。”
何沐阳沉吟道，算是松了口，同意了她们去京郊一事。
常晞笑着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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