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晚上本就比白天冷。
这会儿人都出去了，屋里就显得更凉了几分。
林清淮下意识地搓了搓有些凉的手。
季南景感觉到了她的动静，抬手倒了杯热红酒给她。
高脚杯里的液体很红，冒着热气。
“暖暖。”
季南景的声音和热红酒一样。
不合时宜但温暖。
林清淮抬手接过，把酒杯捂在手心。
酒香钻进鼻腔，林清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偷偷喝了一小口。
一想到自己喝多会出丑，又立马停下了。
季南景看了失笑。
“少喝一点还是没事的，我记得你酒量没有这么差。”
林清淮不敢问他是从哪里记得的。
是酒吧里，还是上一次。
林清淮觉得。
有酒又有季南景的时候，总是会有不太妙的事情发生。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有小小地喝了一口。
温热的红酒下肚，林清淮只觉得热气在一点点往上涌。
连带着胆量。
“季老师，你这样做的话，你失而复得的女生不会生气吗？”
“失而复得”说的是谁，林清淮和季南景都知道。
是季南景一直藏在心里的“白月光”。
是林清淮怎么都比不上的那个人。
季南景听林清淮这么说，心中又是一痛。
但这次他没再逃避。
有些话不说开，遗憾就无法消弭。
季南景给了个眼神给节目组。
节目组面露惋惜，但还是乖乖退了出去。
季南景是金主爸爸的亲朋友，季南景在就是金主爸爸在，没人能得罪。
眼看着导演编剧都离开了，摄制组也扛着长枪大炮去了院子里。
就这样，屋里彻彻底底地只剩下了两个人。
林清淮被季南景这般大张旗鼓的认真动作弄得有些紧张。
她抬眼看向季南景。
季南景的声音响起。
林清淮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叹息。
“你知道我小的时候的事情吗？”
“我本来不该是季家孩子。”
林清淮虽然出国了几年，但毕竟在北城长大，季南景又是风云人物，这件事林清淮知道一些。
“我很小的时候和我爸在一起生活过，后来就没再见过他。我妈带着我住在翠屏村。”
听到“翠屏村”三个字，林清淮的思绪也有些飘忽。
她的姥姥姥爷就在翠屏村生活。
小的时候，她每年都会去翠屏村过寒暑假。
林清淮有些想感叹，北城有的时候真的很小。
“后来我十岁的时候，爷爷找到了我和我妈。”
“我是我爸在外面生的孩子，爷爷一直不知道，知道之后，拎起拐杖把我爸揍了一顿。”
季南景声音很平淡，仿佛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一笔带过自己充满不幸的童年。
季相蓬一辈子好修养好品行，又脾气温和，是出了名的模范丈夫。
他和季南景的母亲一见钟情。
季南景的妈妈林襄羽是骄傲的芭蕾舞蹈家。
她本是舞台上最耀眼最骄傲的天鹅。
直到遇上季相蓬。
很多年后，尽管在爱情里伤痕累累，林襄羽还是会歪过脑袋，笑着对季南景描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个时候我在台上跳舞，他每次都坐在第一排。”
“别人都以为我们只顾着跳舞，看不到观众的脸。但其实，灯光打下来，我能看到他耳朵都是红的。”
林襄羽说到这里还会温和地笑笑。
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受过伤，就好像自己仍然和那个男人相爱。
季南景的声音顿了顿。
“我的出现其实是个意外。”
季相蓬哪里都好，但他千不该万不该，隐藏自己已经结婚了的事情。
他给林襄羽编织了一张爱情的梦幻网，让她深陷其中。
却不曾告诉她任何真相。
直到季相蓬的原配妻子欧阳净找上门。
直到那一天，林襄羽才知道。
“我知道你爱他，但他也确实是骗了你。我们已经结婚很久了，你自始至终都是个该遭人唾弃的第三者。”
欧阳家是北城的大户，欧阳净是欧阳家唯一的女儿，从小被教育得很好。
极好的家教和修养，让她待人接物都礼貌大方。
可见到已经怀了身孕的林襄羽，欧阳净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平日里觉得恶毒的话语。
那是她心爱的丈夫。
她从年少时就心仪的人。
知道季相蓬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之后，她整个人都是木讷的。
她不知道该怪谁，甚至狠不下心去怪季相蓬。
所以她变得面怒全非，指责一个和她一样可怜的女人。
“对不起。”
欧阳净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的指责道歉。
她不该指责这个比她还要可怜的女人。
林襄羽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
欧阳净陪着她。
“你们……结婚很久了吗？”
直到那个时候，林襄羽都还抱有一丝侥幸。
万一、万一他们只是刚结婚呢。
他那么爱我，一定是家族联姻。
林襄羽想。
“不算上认识的时间，今年是结婚的第五年。”奇快妏敩
欧阳净开口打破了林襄羽的幻想，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襄羽愣在原地。
“对不起。”
很久之后，欧阳净已经记不得过了多久。
她只记得面前这个从始至终坐得笔直。
林襄羽的语气依旧温柔，“对不起”三个字说得慢且坚定。
这份道歉，给欧阳净。
也给自己的真心，给自己过去的三年岁月。
“我会跟季相蓬分手，你不用担心。”
“我要搬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和他见面。”
林襄羽是非常温柔的人，她的声音轻轻的。
好像是在叹息。
但语气坚定。
欧阳净莫名心疼了一下。
这一切都不该怪她。
“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欧阳净开口劝道。
林襄羽冲她柔柔地笑了一下。
“可是我怪我自己。”
她本就是骄傲的人。
所有的理智和情感都在告诉她，自己不应该再留下。
林襄羽的骄傲很多人都不能懂。
但欧阳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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