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道义弃两旁,富贵虚名左右忙,
井底蟾蜍怀玉镜,凡间饕餮举金觞,
佛堂内外多条坎,莲座上下一念光,
爱叶欢花招彼岸,情根却困水中央。
明仁和衣睡到半夜,听见响动出来一看,秀梅回来了。
明仁趁她兴致高,便把迎春的事失口与她说了,秀梅也是叹服万分,道:“老窦这样瞎混胡闹的人倒生出一只金凤凰来了,换了去年要知道她有这个志向怎么也帮她一把,申请与朱星一同出国去,可惜了,这是最后一批公派的了。”
后来,秀梅叫来阿金嫂、白藿,破例让迎春住了宿舍,并多加照顾些许的话来关照,白藿别转头、扭着腰肢儿走了。
阿金嫂却闪烁其词似有话讲,秀梅最容不得把事留在背后乱说,只等她吐露真言。
谁想阿金嫂未开金口,脸先绯红起来,低头道:“我不是对这事有想法,只是我也有苦衷要与您说说呢。”
秀梅暗自惊讶,竖起耳朵来听。
于是,阿金嫂便把自己与薄德的事羞羞答答地说了出来,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秀梅早有耳闻,只是从未当面戳穿她而已,可接下来,阿金嫂的话却让秀梅是万万没想到。
原来薄德发现那杨来悌鬼鬼祟祟,钱,去得快,却来得也快,又恰逢薄明出事的那天看到了他的身影,真起了疑心,便往白家兄弟常去的汽修厂装作买家,专要买最近换下来的轮胎……仔细观察后,果然发现有个轮胎缝中冲洗未净的血迹……
那杨来悌也是撞到了他枪口上,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时钱使完了,又偷偷溜了回来,本意是找白飏结清大笔奖金和加班费的,没想到白飏耍赖推托起来,只得回家住在老娘那儿,这可被薄德堵在偏僻处,一顿狠揍加上这小子毒瘾犯了,腿软、嘴软,只得承认是偷倒渣土时不小心撞上了薄明……
薄德如获至宝,要他写字画押,又要买回那个有血迹的轮胎,凑齐人证、物证就好报案,谁知前往汽修厂的途中,突然遇着一伙歹徒驾车袭击他,把他连人带助动车撞飞,幸好掉进了臭水沟里,爬出来就往庄稼地里乱窜,落荒而逃,这才捡了一条命,越想越怕,便想找地方暂时避避风头……
秀梅听阿金嫂把薄德说得天花乱坠,几乎是神探加英雄之盖世化身,就将信将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他避避无妨,本来钱永光现在就常派了两名花匠,隔三差五地在里面,他又不拿钱永光的工资,在哪儿待着也无所谓……只是他避在百福源,一不能进里面园子去,二,还是要尽快去派出所报案了结此事,千万不要再冒险私了……”
话到此处,阿金嫂刚欣喜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秀梅继续劝道:“你也一把年纪了,如果真的有意与他,就该劝他把婚离了,明媒正娶,他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几次三番扬言追查他的相好,一旦……不但招祸惹灾,更坏了你的名声不是?”
阿金嫂赶紧如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才欢欢喜喜地退了出去。当天,钱永光就通知老薄去百福源监督修枝除草的,每日在百福源报到上班。
秀梅又与冬梅商议迎春出国读书的事,冬梅很是大加赞赏迎春平时一丝不苟、眼里不揉沙子的做派,便索性提议让她住进百福园,算是对柿儿、媞莲与铁树花有个照应,秀梅觉着这个理由也冠冕堂皇,就欣然应允了。
冬梅得了令箭安排下去,夏莲无奈将迎春安排在同福里的楼下,与潘桃母女做了邻居。
再说绿萝找了自己父亲与阿三,老邱只要保自己儿子平安,也不管谁来接手姜河大酒店,巴不得把董事长的位子也让出去。
阿三现在每天又与刘阿强他们重续兄弟情义,每晚聚会。阿三不好酒,但每次总是多少喝点,今天却滴酒不沾,更有愁眉不展之色。
刘阿强与阿三是知根知底的,刘阿强早听说绿萝肚中有了动静,笑道:“兄弟,前几天我们开玩笑的,可别往心里去,照你这身坯子,我看也快的……”
胡柞、费苇几个酒一多,免不得就要议论到女人,刚把小红楼、昌盛国际新来的几位小姐一一品论过,妄想挑动着刘阿强、小谢的色心上来,叫过来一起喝花酒。
阿三手捂茶水杯,头一扭,刘阿强别扭起来,道:“阿三,哥哥、弟弟们也给你道歉了,你要不爽,我们早些散了睡觉去?”
阿三眼带煞气盯了失踪了好几天的邱葑一眼,瓮声瓮气道:“你说,还是我说?”
邱葑也觉着阿□□常,没想这么快便要把秘密抖露出来,不过到底是年纪轻脑子快,邱葑一想:你说不如我说。
邱葑将杯中酒狠狠一口闷了下去,一下跪在刘阿强面前,拿出如丧考妣、遭了天谴的劲头,用哭腔道出了姜河大酒店抵给白氏兄弟一事,但是将自己与胡柞、费苇他们去黑吃黑(后来这两家伙再次黑吃黑就不奇怪了)的事瞒过,只说自己不小心陷入了他们的圈套……
刘阿强盯着他看了半天,怒道:“你也有个男人样,哭哭啼啼,跪着干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即认我是大哥,该你的就该自己去夺回来,不行,有我们兄弟们嘛!”
胡柞、费苇舒了半口气,也在一旁帮腔,阿三望了望这两人,忍住不发,而谢启秋转着眼珠,打着鬼主意……
刘阿强一拍桌子将自己的酒杯震出半杯来,道:“这俩家伙,不是竹君说和……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这会儿正空着呢,兄弟们本来要金盆洗手的,这可好,收拾了这两个白眼狼,我们再走正道!”
刘阿强的那几个心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料,一听要再战江湖,都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了。
谢启秋见他们嗷嗷乱叫,慢慢等着他们飙劲过后,才望着他们三个冷笑着开口道:“这俩小子翅膀未硬之时,就该收拾了他们,可惜啊,有人说情啊,弄得强哥和我很难办……这事没这么简单,背后恐怕还是老钱的影子,否则这俩家伙也不敢霸王硬上弓地胡来,靠这一纸协议就想接管姜河大酒店?还有程序要走呢,我看让我的律师先研究研究这协议,说不准是个一纸空文呢?然后再与老钱约出来喝个‘讲茶’……”
胡柞、费苇急了,道:“哥哥们,何必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磨蹭,姜河大酒店本就在我们的地盘上,什么狗屁协议书,撕了再说,我们就进驻姜河大酒店,还怕他们真打上门来?”
刘阿强见阿三从头至尾没吭气,多少也冷静下来,觉着小谢的话不无有理有节,是个妥当的方法,于是瞪了胡柞、费苇他们一眼,让众人都散了玩乐去,自己与小谢、阿三继续留在包房里……
几天之后,百合她们三个结伴飞去了基巴达国。
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喜宴让明仁与秀梅每日进进出出,迎来送往,应接不暇。
银鹿、马兰花也在此期间办了喜事,秀梅一家还有那些街坊邻居等等皆被请去……
阿金嫂听见有人说夏莲偷偷哭了,嘲笑道:“金龟婿被人拐跑了,换了谁都得哭……这夏莲才是第三者、填空档呢,人家马兰花与银鹿才是当初的原配,现在一个富贵逼人,一个发行钞票的,真是门当户对,绝配了,绝配!”
长假一过,那王昌突然管起事来。
前一阵,袁建业大权在握,事必躬亲,更是成立了一个发展部,让心腹常鹊光统一主管工程项目,这常鹊光不免浑水摸鱼,大展手脚,将那些承包商玩弄于股掌间,直弄得里外怨声载道。
王昌已经隐忍多时,这时上面派下了一位财务总监,开始要全面清理整顿,王昌便急不可耐地跳将出来,布置了动员,又宣布了一项人事任命:卓秀菱任本公司人事部主管……
百福源里,秀梅也召集管理层开了会,宣布了上级通知:
任命芙蓉为上级常驻百福源的财务总监,引进的人才朱星暂时为百福源大酒店的挂名副总,先赴基巴达国深造两年,冬梅为百福源集团的常务副总,主管大酒店与房产两家公司的具体事务,全体管理层又被责成配合芙蓉对财务管理及制度上进行自查自纠,准备迎接上级审计机关的审查,整个市基局及供应系统即将开展财务大检查。
消息一宣布,一时弄得人心惶惶,上下自危。
冬梅暗自欣喜,便将内园的事务着手细究起来,觉着靠夏莲一己之力也难以独挡一面,便把自己与春杏手里掌握着的雕花楼、耀福馆、福云寺三处申请文博建筑的钥匙与管理权都正式托付给了黄蕙。
为避免争妒邀宠的是非口舌,让黄蕙暂时只享受组长待遇,没有组长任命,如此这般,黄蕙已是感恩不尽,从此,冬梅将黄蕙也引为心腹了(冬梅用人也有一套,白藿、黄蕙两个极端)。
这天还是姚茜的女儿过双满月,杜鹃主动约了秋萍午后就早早来到百福园。
她俩先拜望了秀梅,秋萍送过自己女儿将办双满月的喜帖,两人便入了园子。
秋萍如今养着一条白色迷你犬,抱着它来到草坪上,不时把手里的黄色小飞碟儿丢出去,引着它去叼衔,趁着小狗忙于来回疲命、气喘吁吁的功夫,与杜鹃道:“昨日白飏请我吃了顿饭,说了件事儿……”
杜鹃赶紧凑过耳朵,两人私语窃窃良久。
秋萍道:“姐姐,你的敌人我替你除,我的绊脚石,你帮着我挪开……”
“那当然,我们是好闺蜜么,如今最让我烦心的就是那个小娘鬼,竟然阴毒我,也是我命不该绝,最近老钱对她的意见也挺大,一是,老钱为那个新勾搭上的小三说情,要提升她,谁知被他这个宝贝女儿给否了,弄得那小三给了老钱脸色看,二则,那小娘鬼自说自话瞒着着老钱,忽悠着老钱新聘任的总经理投钱给马行云、玉霜他们经营网络经济,这不,老钱知道了大发雷霆……这几天停了她财务主管的那部分权力,照理呢,我该落井下石的,不过我也是为这小娘鬼好,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老钱可是门儿清,将来他那一摊子总要交到他自己儿子手上,这女儿总归是要泼出去的水……我和老钱商量着,为这小娘鬼最后定了两个人选,你看看怎样?一是明仁,二是谢启秋,你猜猜老钱最后会选谁?”
秋萍笑道:“我猜?总是小谢呗,换了以前,老钱还巴不得搭上吴董、贾总这条线,现如今么……吴董诸事有违老龙,贾总她家的那位太过张扬,几次三番得罪了上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有个风吹草动,就得摊牌……没看见肖家一家子也都在滑脚开溜?再说,明仁是个胸无大志,不问仕途经济的傻子,不选如日中天的小谢,还选谁?那老钱与老谢可都是紧跟老马的,老马又与上面的关系不一般……再说,把小谢拉拢过去,不就是镇住了刘阿强,壮大了他自己?”
杜鹃道:“唉,你倒是猜得够准,本来我想小谢臭名远扬,自然选了明仁,而且将来也不会掺和他家产争夺,没想到老钱偏偏是个只顾眼前的混蛋,就是小谢这种流氓加淫棍,他也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男人啊,对女人好的时候,那是哄得花好桃好样样好,一旦玩腻了,他们脑子清得像泉水似的,小谢这货色我可门清,至于你这边,阿三、竹君都是有勇无谋的角色,你要掌大权,就得防着你这位身边人,别看刘阿强一副粗样儿,他可精怪得很,你看他首先与老钱提出来喝‘讲茶’,不就是摸底儿?你与白家兄弟接触也真需小心一些,一旦被刘阿强察觉……可要防着他翻脸不认人。”
秋萍点头,两人各自心里算计着,秋萍怕久站日头底下晒黑了,往藏福阁来看望夏莲。
离着一段路就见门外那些奇奇特特的猫儿到处都是,有的傍着山石藐视前方,有的倚着大树低头沉思,有的趴在枝杈上机警四顾……秋萍的小犬瞪着恐怖的珠眼啼吠着,秋萍将它抱起,点着它额头笑道:“没用的东西,几只懒猫就把你吓成这样。”然后朝门户大开的院子里望了进去,懒懒散散的几只白猫儿耷拉着脑袋在打瞌睡,如同几团随手丢弃的毛线团,周围都是垂死挣扎的蝉声一片。
夏莲迎了出来,秋萍笑道:“怎么?打搅了你的午睡?”
夏莲道:“别取笑我了,以前也就是姐姐你老放我一码,如今为减肥,睡不得了,你看,我在听取汇报呢。”
果然,夏莲身后还跟着几位服务员,门口的猫儿被惊得四散,唯有院子里的那几只白猫少许挪动挪动,给她们腾了条路,然后照样晒着太阳,目中无人。
那几个服务员都是领教过秋萍厉害的,寒暄之后都走了,只有那个小春花端水倒茶忙得像个穿梭花间的蝴蝶似的。
三人坐定,春花一看也没自己的座儿,这才有些知觉,就站在夏莲的身后,夏莲往那只毛绒绒的小犬望了望,终于没敢去碰它。
秋萍低头捋着狗儿的毛发,让它在她怀里服帖了,才望了春花一眼,也有些喜欢她的伶俐劲儿,对夏莲道:“里面的人都是怎样给你觅来的,越看,越觉着比白藿的手下顺眼,她倒长得与那个强薇有些相似呢。”
一提“强薇”,秋萍倒问起“强薇”来,夏莲抹了抹眼角便把强薇的事说了。
秋萍唏嘘不已,杜鹃切齿痛恨道:“这些杀不死的人贩子,叫我说,抓着了就该千刀万剐,他们比那杀人犯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害人一家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夏莲觉着这话题多说无益,便把春花打发走了。
秋萍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抽出一叠红包,道:“这些你们还是拿回去吧,你们赚几个钱也不容易,心意到了,我心领了就行……”
夏莲推托一番也就微笑着将那些红包攥回了自己面前,道:“姐姐,那就代表她们谢谢你了。”
秋萍问道:“春杏马上一辞职,总该轮到你做助理了吧?”
夏莲将那只蹭到脚边的大白猫抱到怀里,笑道:“哪轮得到我?你们是越混越好,我可是越混越差,春杏走了,白藿、迎春她们哪一个不比我强?”
秋萍道:“我看吴董最信任的是你,没瞧见这园子进进出出的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放手让你管着?你么,虽然足不出户,却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就说那几位大厨,除了春杏和你之外,还有谁搞得定?”
夏莲心里暗喜,但总归有些惶恐,道:“姐姐,你就别再夸我了,我别鱼没吃着,却弄得一身腥……不是也有我搞不定的么,本来今天姚姐姐托我说好几位大厨都帮着出场出几个新菜,可偏偏这个苦代子,平时别看她对谁都客气得要命,在我这儿蹭好茶蹭好酒也不少,遇到节骨眼上与她商量,她却公事公办,说最近她二楼餐厅的瘦食生意不错,交给徒弟不放心,居然不买我的面子,害得今晚我得亲自补上一道新制的点心交差。”
杜鹃也是好奇,问起了这苦代子的身世,好奇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就来闯荡世界。
夏莲道:“还姑娘家?早结了婚又离了,有天喝多了酒,叽里咕噜的发酒疯,我与化蝶送她回客房,我听化蝶说的:她家里穷,只得嫁给了江边洋子的一个厨师,那厨师自己有暗疾,却嫌她几年未曾生育,两人便闹了别扭离了婚,她那个国家离了婚的女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混来混去只能混到我们这儿来了,不过,别小看了她,这段时间偷学了不少菜式,为偷菜,与大山、蔡大厨的那几个徒弟是眉来眼去的,实在是恶心人。”
三人闲聊片刻,冬梅便打电话来邀各组长去开会,秋萍、杜鹃也要起身,夏莲道:“这下好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日两会,又事无巨细,议而不决,哪有你的爽气?你们但坐无妨。”
这话却真不是拍马屁,秋萍听得受用,笑道:“我看你这儿养猫儿都成精了,听说湖上又要养起鸳鸯、天鹅,什么时候让吴董再捣鼓个宠物大会就好了。”
夏莲握着怀里的那白猫爪子向秋萍、杜鹃招了一招,然后跨出门槛,稍一弯腰让猫儿往院子里一窜,得意地用那双包着玻璃丝袜的小圆腿在秋萍她们面前画了半个圈,走了。
明仁老时间下班回到百福源,刚到晓福楼下,正巧见着薄德叼了一支香烟,指使着两名园丁在园门口浇水补景,好似他们的头头一般,见了明仁倒是含笑迎上来。
明仁笑道:“老薄,什么风把你吹了进来?”
薄德道:“还不是你姑妈与小钱老板对我的信任?让我好好来抓抓这些农民工的工作质量,顺便……”他一指那条河道,道:“你看,里面的湖清过一次,外面的又混了,也得赶紧清淤抓鱼,否则里面也白弄。”
明仁劝道:“我们这里大多数地方可禁烟,别抽了,到时那些小姑娘来管你,也难为情,不是?”
老薄虚心接受了,这时楼上组长们开会散了出来,迎春从他身边走过,果然翘着兰花指捂了鼻子绕着他们走。
老薄认得她是窦德专的女儿,不仅不收敛,还朝她前进的方向深深吐了口烟雾,正好后面跟着夏莲,夏莲笑吟吟道:“老薄,待会儿想不想进园子了?你昨天可当着吴董、阿金嫂与小红妈亲口保证的,要戒烟……”
老薄马上弯腰掐了烟头,抬头道:“小祖宗,你真的好听力,吸烟有害健康嘛。”
老薄进来已经几天,阿金嫂先还避着嫌,后来实在憋不住,一天也要来瞧他一二回,昨天正好被秀梅与小红妈撞见,秀梅也大发慈悲之心,知道白藿把那个封了通园子后门的杂物间交给阿金嫂管理,便让她收拾一套桌椅,让老薄累了可以有个歇脚的地方,把老薄和阿金嫂喜出望外,都心存感激。
夏莲微微笑着对明仁道:“老薄抽支好烟也不易,你还在他旁边蹭烟味儿,走吧。”
明仁于是随着夏莲、黄蕙与迎春往百福园里进来,夏莲见只有她们四个,便牢骚满腹道:“以前,还许留个小金库,如今班组聚餐、探望职工、送人退休,哪一样能空着手去?明账,明账,这世上要都是明账,哪来那么多暴发户?”
迎春正巧走在外侧光明下,本来一脸仁慈而安详,谁想夏莲这一挑逗,她仿佛受了圣灵感召一般,居然道:“你就没想过小金库的弊端?还是公正公开好,你可知道我们外面诸多的猫腻?那一位……就是管着我们的那一位,总让我们几个组长、骨干多签了许多空白领钱单子,借口你说的那几个理由,也是说哪一处人情不花钱?好么,每次请客吃饭,哪一次账目轧对过?就前一阵子聚餐,她把春杏、冬梅请来也就算了,还约了秋萍、丰橙、蓝蓝一干人等,说是新老领导一个都不能少,后来她们又去小红楼包房唱歌什么的,还不是羊毛出在众人头上?我也是从芙蓉那儿偶尔看了一眼账单,她们唱歌花去的钱比我们十个人吃一桌的还多……那可是大家的血汗钱,幸亏上天有灵,小金库收得好!管她顺眼不顺眼,我这次就把钱全发下去了,她正恨得我咬牙根呢,正好今天上天有眼,领导下了指示,可撑了我的腰,我宁愿下次探望生病职工时再凑份子,省得职工们指着我们几个脊梁骨骂,我可不想再助纣为虐,难道要上天赦免我七十个七次?”
明仁也道:“如今哪处不是这样?但凡有些权力的部门、不都变着法子收刮钱财?不说远的,就说我老部门的管德广与那个新提拔的‘老黑鱼’不都是截财的好手?刮的总是下面职工的油水,不仅无错,反而深得刘项、石霸志他们的赏识,听说有人反映他们吃吃喝喝的事,刘项居然公开叫嚣:会喝酒,才有战斗力,这酒品看人品嘛……把那些个勤勤恳恳、正正直直都比下去了,似乎少了‘老黑鱼’这样的人才部门会运转不灵了,只气得那个高工级副职找我来诉苦,可有什么法子呢?所以说,‘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这才是当今社会成功人士兜得转的秘诀啊。”
迎春没想听得“兜得转”三个字,仁慈的嘴翘了起来,安详的眼睛也鼓了起来,道:“什么成功人士,都是无耻之徒,你也别绕圈子,就包括我那个老爸在内,什么兜得转,花他自己的钱,你看他还兜得转吗?外面都以为他赚得钱花在了呼朋唤友上,可只有我清楚,都被他吃喝嫖赌,养野女人、野孩子去了。”
众人见迎春提起老窦就真慢慢地来气了,都默不作声了。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调侃声道:“就得好好学学兜得转这门学问呢,否则一辈子受穷挨饿、低三下四地服人管。”
几个人回头一看,那肖百联不知什么时候正从那座有着“康济”、“致远”题字的假山旁小路上转悠出来,身后跟着有些羞羞地半低着头的刘雪。
迎春见刘雪在场,就止住了恼怒,夏莲却抢先一翻眼珠子道:“学也学不像,做也做不来,我们只有受穷挨饿的命,不过,也不会死皮赖脸跟在人家身后学做低三下四。”
肖百联一时语塞,瞪着眼,哑口无言,那刘雪拉了一把肖百联,道:“就你话多,你呀,就是心傲,不懂心谦,静静地聆听不好么?插什么嘴……”
明仁不无醋意对肖百联道:“你看,到底有人疼你,帮着你,低三下四些也值,记住,以后跟着她,不可抱怨,也千万别争执……”
刘雪对明仁恼道:“就你能,哦,你眼红,也早些找好意中人啊?挑三拣四的,你就等着十一月十一号独自上网血拼去吧。”
明仁见刘雪急了眼,只能吐了吐舌头,做个怪模样。
黄蕙岔开话题道:“对了,刚才我开会去了,肖总不是要看耀福馆的职工艺术展览么,索性等吃完饭,我在那儿恭候你们。”
夏莲对迎春道:“说是我们员工的作品,可我们自己也没空去看过,今个天气这么好,不如现在趁空去看看?”
迎春发笑道:“你呀,就想着偷懒,这园子里不都是你管着,什么时候想去就去,何必选在今朝。”
夏莲笑道:“你刚才没听冬梅说了,这几处今后都移交给黄蕙,我也不能随便进呢。”
幸亏黄蕙也非多心之人,陪着笑道:“姐姐们想看,什么时候吩咐一声,我随叫随到的。”
肖百联遇见明仁也有些难为情,而且自己肚里又憋着许多苦楚:老厂里,除了自己是后调过去的,原来整个领导班子因贪腐全军覆没了,如今是判刑的判刑、处分的处分,留着自己独当一面,对付着那些不愿买断回家、剩下的老奸巨猾老职工们,整日里车轮大战似地来搞事,连用个公款招待吃喝都得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们会突然出现在眼前掀桌子……
除了黄蕙,刘雪与夏莲拐弯就往藏福阁去,肖百联故意与她们拉下距离,悄悄对明仁道:“秋萍、杜鹃在那儿呢。”
肖百联朝偶然回头望他一眼的刘雪打了个手势,与明仁往湖边去了。
到了僻静处,肖百联对明仁道:“老窦替白家兄弟组织我们几个老熟人明晚一起搓一顿,你无论如何到一下,总要给老窦与我一个面子。”
明仁便要回绝,肖百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也算诚恳地道:“我姐姐这一去,是不复返喽,我晓得你是初恋,(这肖百联也算明仁的好友,真是贻笑大方)也别太过纠结,如今你也学我一样,看,要大胆的向前走嘛,天涯何处无芳草?”
出了荆棘灌木丛就是坦荡的福海,放眼眺望,西斜落日浮于彩云,白鹭孤飞秋水之上,湖面如坠霜落闪一片,两人都有万千的感慨。
巧了,湖岸上又来了两对新人,便是杨总与甄珠兰,秦踺与小燕,刚才都在探福轩喝茶,这会儿溜达出来了。
杨总与秦踺也是故交,如今秦踺又在建工局属下公司承包工程,两对新人只等今天的喜宴结束,过几天便一起双双飞往西洋迷你国度,由阿洪经营的旅行社安排一次极品欢乐(西方极乐)西洋游,虽说蜜月期不长,可甄珠兰与小燕也从未到过这些天堂般的袖珍国家,自然是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肖百联、明仁也有一阵没见着小燕了,做了女主人,倒是盈盈善笑,脉脉多情地望着他俩,还是甄珠兰先开了口,道:“老杨刚才还在牵挂你们呢,如今去了建工局,上上下下都是陌生面孔,或能把你们调过去也可以帮衬帮衬嘛。”
杨总用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捏了一把,道:“也就是个想法,何必往外乱说,就是严莉她们也不见得放啊。”谁都知道这杨总的话只能左耳进右耳出,当真不得,平时闲聊乱扯,唯有这甄珠兰把他的话奉为圣旨了。
新婚燕尔也不便打扰,肖百联、明仁便别了他们继续往聚福楼方向去散步。
秦踺、杨总这两对夫妻便往祈福堂而来,还未进门,就闻着一股熟悉的香味,秦踺也不懂什么文房、书画,只往屏风上的画儿瞄了两眼,就与小燕跨出门去,与她树荫下闲扯。
杨总绕过屏风,见黝黑乌亮的桌上果然有一瓶子浓艳的玫瑰花,便静静地靠了过去,也是巧合,其中的一朵忽然间开始落下花瓣来,一瓣、两瓣……把杨总惊住了脚步。
甄珠兰从后面风风火火地过来,见他正对着一束玫瑰花发呆,这甄珠兰也不详他与玫瑰以前的故事,看他发痴的样子很是好笑,道:“老杨,你不是说最怕有香味的花朵儿?闻着要过敏,你还凑得这么近……”
杨总的视线缓缓离了那些凋谢的花瓣儿,自顾自绕了出来,甄珠兰上前几步,趁着也就她们两人时,道:“老杨,我们住了洞庭雅苑,你也答应把我们女儿转过来,刚才听迎凤说得她们学校从幼儿园包到小学,对口大多进入你老同学的春才中学,我看就报在她们学校吧,也别另外托人花冤枉钱不是?”边说还勾着双手轻轻摇动杨总的胳膊,换了平时,老杨准保骨酥筋麻,可现在老杨却连打几个大喷嚏,好一会儿缓过神来,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那边榆树旁,秦踺与小燕正吹钓鱼经,那小燕□□贴了他胳膊道:“秦哥,你也看看外面停车场上,我们的那辆轿车也太普通了吧,挤在中间实在太过寒酸,赶紧换了吧。”
“才新买不久,我要跑工地的……”这秦踺本是农民出身,虽然誓娶小燕铺张了不少,不过骨子里勤俭节约之气难改,刚想拒绝,低头望着小燕那张鲜嫩粉脸、樱桃小口,也实在不忍心让她生气,只得答应了。
小燕喃喃报着几种豪车的型号,紧抱住老秦那个粗壮的胳膊……
老杨听明白了甄珠兰的主意,也点了头,甄珠兰就保持着那个摇胳膊的姿势与杨总欢快地飘来。
两对情侣都抱着愉悦的心情准备沿着湖往幸福桥上见证她们爱情的奇迹。
就在此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惶惶不安地从果林里跑了出来,嘴里叽叽歪歪叫着:“啊呦!吓死我了,触霉头,真是触霉头,啊呦,啋啋……”众人自然是一惊,也认得这就是那个痴痴傻傻的青青,只见她跑过来抱住小燕的胳膊,道:“小燕姐姐,死人骨头……真真吓死我了……”
小燕见她手儿灰答答的,忙脱了白嫩的胳膊,拿手按着她肩膀道:“别慌,□□的,我们都在呢,慢慢说。”
青青这才镇定下来,道出了原委:今天姚茜也请了苗医生的一家,青青欢欢喜喜进来一看,除了父亲,见后母母子都在,就不乐意了,撇了他们负气出来,只是春花、夏莲她们在忙,就跑到这儿来荡秋千,听着虫鸣蛙乐的,便要抓个蟋蟀耍耍。
先跑到竹林边,挑了一段断头小竹节,然后翻动一块破青砖,果然跑出了几只蟋蟀,青青扑去双手一捂,其中一只就往一个新刨的坑里跳进去,青青追踏入坑,却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踩着硬硬的。
这片竹林也有几十年了,这几个坑是这几天老薄让那两个农民工刨去老枯竹之后留的,还来不及收拾补种,一块断裂的青石板露了出来,青青以为那个蟋蟀钻了进去,摸着那块青石板薄薄的,也不重,便掀开一半,下面又陷下去一个小坑,里面居然是个半埋在土里的白瓷罐子,盖子已经碎裂,中间露出油纸封的口。
青青猛然想起夏莲、娇娇常私下窃语,说是园子里某处藏宝的事,喜上眉梢:这下老子发财了,说不准是一瓮金条银元……于是生生扯去油封纸,借着日光往里细看,不由吓得她从坑里跳将出来,这才有了两对新人看见的一幕。
此时,秦踺胆儿最大,不以为然,耸动小燕、老杨一起去看,只有甄珠兰留在原地未动,小燕还是与明仁打了个电话。
明仁、小肖两人回转过来,那甄珠兰一指方向,来到了竹林子旁。
秦踺先去泥坑里一探究竟,杨总也高一脚低一脚地跟在他身后,等明仁、肖百联过来,他早探查完毕了,与他们道:“是一瓮子骨灰,想必是哪个村民贪图便宜,随便往自家地里一葬的,也是有的……这片竹林,以前好像是薄家承包的,薄明与他父亲两人脑子活,有技术,最喜欢特色养殖,承包竹林、桃林、池塘,问问小红妈,或许就有答案。”
还是杨总细心,用力翻转那两半块石板,众人一起搬到亮处,一见有字,就将两块石板拼合在一起,刻的是“清凉大师之骨殖”。
杨总有板有眼念完,那秦踺刚才还像铁塔似的杵在前头,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慢慢缩到众人身后去了,众人七嘴八舌也没个主张。
明仁正在疑惑,那一头走来了秀梅与钟心,这是明仁报的信。
秀梅一听是清凉大师大师的骨殖,又确认一遍,两行热泪便滚滚而下,呜咽着蹲下身子,小心扒开周围的土,见罐身还是完好的,将揭开的油纸重新把口掩上,捧着站了起来,对钟心道:“先放到福云寺吧,等我静下心来想想如何处置吧……这事千万不要外传,清凉大师大师已经遭了一回罪,不能再纷扰到她了。”
钟心本要替她,秀梅却不肯,紧抱在怀里打头里走,钟心便去搬动那两块石板,太重,和秦踺只能各托了半块。
钟心又十分细心地将碎裂的盖子收集放进一个马夹袋里,为避免再遇到闲杂人等骚扰,秀梅领着头直接过幸福桥往福云寺去,青青与甄珠兰跟在了最后。
黄蕙在庙里,见众人神情肃穆,也不便多问,事后一参详也就知道了。
当下在大殿里,用一块黄布将骨殖罐遮盖了,放在那尊白瓷观音旁,石碑拼合,移来一张榉木春凳供奉。
秀梅静静拜上三拜,众人依次行过礼。
没耽搁多久,众人都从福云寺出来,还没到探福轩,就见若兰领着众位眷属蜂拥而至,秀梅拉住若兰的手使劲按捏了一下,笑道:“你们消息还挺快的……”
若兰迟疑了一下,道:“不是有人看见你们捧着什么东西往福云寺去了?还玩笑说是觅到了宝贝呢。”
秀梅双肩一耸,道:“哦,是一块残破的石碑,也算是古物吧,将来修复了,放在桃花林里,大家都有得欣赏啊。”
又经若兰一提醒,秀梅低头见胸前有斑斑点点沾着的污泥,抬头又笑道:“呦,你们看我,刚才真以为发现了什么宝贝,这财迷心窍的……”然后便由冬梅陪着坐车往晓福楼换衣服去了。
当时大家心存疑惑,后来随着几位法师的到来,这“发现了清凉大师大师骨殖”的消息也渐渐地传开了。
姚茜孩子的喜宴办在百福源大酒楼里,席上,明仁最显得落寞。唯有他身边的肖百联就为这包房里坐着刘雪、娇娇她们,又劲头十足起来,拉着明仁去敬酒……当敬到钱来顺全家这一桌时,杜鹃乘着钱来顺花言巧语夸奖完小肖与明仁后,悄悄问道:“锦黛的事,要不我和明仁私下提一提?”奇快妏敩
钱来顺斜了明仁后背一眼,对杜鹃脖子增粗,眼透粗暴,压着粗鲁嗓音道:“我怎么跟你说的?你长没长记性?这事我会安排……等我单独宴请小谢与我闺女时,你再负责献殷勤吧。”
见杜鹃不再违拗了,老钱这才换了副面孔,招呼全家,连带着赖菖馨、钱永光与凌霄也去各桌敬酒,等敬到刘阿强、阿三的那一桌,见刘阿强低着头,就道:“阿强,怎样这么快就没战斗力了,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
换了平时,刘阿强必要与他言来语去暗斗一番,今天刘阿强只将杯中酒闷下肚去。
钱来顺又看一眼他身旁的阿三眯缝着眼睛似在藐视他,就把他跳了过去,转而又敬秋萍,道:“小秋萍啊,我与阿强本是穿开裆裤时的朋友,你看搬到郊区来了,走动少了,娟儿与你都是要好的姐妹,可要多走动,多沟通,多沟通才能共赢么。”
阿三本来就要咕噜出一句“放屁”,不过看一眼肚子已微微隆起的绿萝与满脸羞愧的邱葑,只能忍了。
这桌唯有谢启秋神采依旧,今天戴茯苓母女并未到场,那双色眼也就不小心留在钱锦黛身上多光顾了两眼,钱来顺啰嗦了一番,让全家人敬过,又拉过自己女儿来,眼中威里带笑道:“我们与小谢一直运输、财务上多有往来,可要搞好关系哦,以前我记得你还叫他‘谢哥哥’来着,最近好像多时不闻这叫声了,来来来,单独敬上一杯,叫声‘谢哥哥’……”
杜鹃绷着脸,注视着老钱似在舞台上做表演一样,心中泛呕,眼睛里飘过一丝冷冷的光……
不说钱来顺在那一桌唱独角戏,明仁与肖百联兜了两桌就回了原位,谁知不过来还好,一过来恰逢钱来顺一家来回敬,那钱锦贵比先前突然活跃了起来,在他父亲的眼□□使下,在竹君母女的边上流连徘徊,把个竹君喜得面露霞光、手舞足蹈,不仅挑着群群与钱锦贵干了一杯,还把他按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陪着钱来顺、赖菖馨他们特意往开发区领导们的那几桌而去……
这钱锦贵平日是个加班癖工作狂,今日多喝了几杯,再往群群身边一坐,见她双瞳澄似秋水,两颊娇若出荷,脑子里早已对惯会惺惺作假的朱星厌倦了,先把群群出国前的准备流程风趣地说了一遍,又口吐莲花道:“如今社会就是高起点的人脉社会,比如娇娇她们进了好的小学、中学,就能进好的大学,同学就是人脉,同事就是圈子,你就别抱着什么东西方文化交流专业不放了,毕业后,就直接来我们跨国大公司做白领,加入我们的精英团队吧,基巴达国就是我们的总部,有我牵线,要进也不难……你看,我如果窝在我父亲的那个土包子公司里踏踏实实等着接班,就靠他手底下那几个蠢材,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一番话引得玉霜、娇娇、柿儿、媞莲那几位姑娘都把敬佩、仰慕的目光盯到了他脸上,把明仁看得又忌又妒,换了别人,恐怕也要物竞天择来一番竞争的话题,偏偏这个明仁向来笃信缘份,崇尚自然,便起身来到走廊另一头的拐角偏僻处,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出神,指望着再有一点而通的灵犀把群群送将到自己面前,没想到他这回引来了另一位少女,不过不是群群,却是他的表妹玉霜。
玉霜今天也不顾钱锦黛的取笑,闪闪烁烁地与聂金印坐了一起,可这聂金印却是个交际迷,没趁着这机会好好哄哄玉霜,却与肖百联、窦德专之流来了个敬酒全场飞,玉霜暗暗指责了几句,他也不生气,但我行我素,就把玉霜气出来了。
玉霜一见明仁,便问起下午那件事来,因是自家表妹,明仁也没隐瞒,告诉了她真实的原委,玉霜听完也是黯然神伤,道:“怪不到阿金嫂告诉我们,说是你姑妈捧着个瓷罐子往福云寺去了……”
明仁一听“阿金嫂”就来气,刚想说上几句,就听有酒鬼大着舌头、捶胸顿足的声音传来:“……当年谁领着我们砸寺庙、揪尼姑的……少装正经,你也有份……当然我也是……”
就听有人劝道:“兄弟,你看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光屁股兄弟,怎么着,大庭广众下,也不能兜底翻吧?”
“光屁股兄弟?薄明以前也是我们的兄弟,当年为了护寺,少挨了我们的打?现在他怎么死的,你们会心中无数?我他妈的最恨即做了□□、又立牌坊的变色龙了……当年造反的也是你们,如今搞腐败的也是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喝?”
一转弯,聂大全与崔仁贵扶着妄图让自己泥醉的秦踺出现在明仁他们面前,两人赶紧使劲再撑了秦踺一把,其实这两人也喝了不少,都已软弱乏力,秦踺半垂着头并未看见有人在,照样说道:“……大师显灵了……在福云寺呢,你们再去砸,再去烧啊……”
把个崔仁贵赶紧捂了他的嘴,没成想秦踺“哇”一口便全吐了出来……
聂大全唬道:“在孩子们面前胡说八道什么?要喝,我们陪你,换个地方,继续!”两人赶紧调了头托着秦踺往电梯口而去。
闻着地上那摊脏物的刺鼻呛人,那地方也无法待了,回到中间走廊。秦羽领着崔明贵和心急火燎的小燕也出现了,崔氏兄弟自告奋勇地将秦踺扶上电梯,与小燕一起把秦踺送去了客房。
闻着吵吵声,秀梅等人都从各个包房里出来了,那个聂金印也出来寻找玉霜……
正在许多人尴尬不已之时,突然,秦羽眼中放出希望的光芒来,当着众人面趁早宣布了一纸批文……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明仁郑虎更新,第 76 章 第七十六回 贾冬梅操权识慧根 苗青囊淘气解幽魂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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