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不仅仅如此。”我伸出一根手指,“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记载过,要成此局,用材必异。棺为石棺,椁亦石椁,水兕革被之,其厚三寸,棺椁之间再隔一椴木,为大棺。这和正常的皇家棺椁制度已经几乎一致,但是,这口棺得五层,按周礼记载,皇帝墓葬,棺椁作四层,也就是说,这墓葬规格比皇帝还高一点。”
“古代怎么允许墓葬规格比皇帝高?”艾慕歪着头,皱着眉头,语气中充斥疑惑,但并非是质疑我,我点头:“对啊,,所以说它不寻常嘛,于阳于阴都难容。”
“我只听过很少讯息,不太了解,但是如果照你这么说,多出来的那一层至关重要,那还多一层什么?”
“多出来的这个,管它叫一层也不是那么准确,因为它倒不是套在墓主棺材外的,而是在棺材内部。在石棺里墓主身边还会再放一口半人高的小石棺,这口小石棺也叫藏棺。而在这口石棺里,放的不是陪葬器物,也不是什么墓主的小秘密,而是会放一个与墓主八字相同的人,且必须活体放入。”
“陪葬?”
“你可以这么想,但是陪葬这事儿,原则上都是与墓主有关系的人,比如妻妾、侍仆、臣子等,但是这口藏棺里,只要是八字相同者皆可,这就是这个风水局极其诡谲的一处,墓主身边未必有与他八字相同的,那么他们就得出去寻,那问题是谁愿意去当陪葬品呢?接下来,怎么让这人进藏棺就是他们要解决的问题了。”m.xqikuaiwx.cOm
别说艾慕了,我自己在回忆这一段的时候都觉得背后发凉,就因为出生的日子和死了的那个人相同,就得去死,当时被放入藏棺的人得多绝望啊。
“还有,还没结束呢,七星抬棺,为何有此名,因为但凡是此风水局所用的石棺下必有七穴,作北斗排列,但落葬前,棺椁破洞是大忌,也就是说……”
艾慕的声音有些哑:“必须有人在棺椁葬入墓穴之后,再去凿七个洞?”
“是的。”我点头,“棺椁落土,即封门,棺与墓门皆不可再启,所以,这就说明,至少还有第二个陪葬者。
“这是地底下的事儿,地面上还要以七星对七星,而且这地面上的七星还得带阳气,比如火、光、炉灶这种东西,至于具体用了什么得看布阵的大师怎么选了。”
我说得投入,一口气把七星抬棺介绍了一遍,再看艾慕,她正瞪大着眼睛看着我,可能是此时月色怡人,光线氤氲下,觉得我帅气不可方物了。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失笑。
她也扯开嘴角,淡淡一笑,目光也不移开,依然盯着我的眼睛,轻声道:“没想到原来你知道那么多。”
我也笑了:“还是那句话,人总得有进步对不对。”
我们的对话戛然而止,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四眼田鸡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我们俩在地上研究一块石板研究了将近半小时,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得起疑心。他快步走到我们身边,临视着小爷,口吻十分不客气:“你发现什么了?”
我在艾慕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小爷我身高本就比这只田鸡高出些许,我往前走了一步,与他凑得极近,几乎面贴着面,我冷着声,一字一字道:“老子发现什么,关你娘的屁事?”
他大概是被我这一记白眼刺激到了,抬手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我站得离他很近,可这并不代表我想离他近,我身体下意识还是有点往后仰的,结果就是这样的站姿,再被他这狠狠一推,猝不及防之下,我直接摔在了地上,后脑磕到了石板。
“叶宗!”
这一下摔得虽说不算太重,但我的脑壳儿顿时有些昏沉,我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脑,很痛,但是没什么大碍,只磕破了一些,有点点血迹。
我暗松了一口气,心道,我今儿要是再加点大伤,夜里就算碰不见阿飘,自己身体也熬不住,得给这儿交代了。
四眼这次看似是真的气着了,他把我推倒之后,又一把把艾慕从我身边拽了过去。四周一片黑黢黢,惨淡的月光把整座桥照得如同白绫一般苍白,河床边石缝里的野草像是在这个深夜被吸干了生机,也是惨败一片。空中不知何时飘来几朵墨色的云,像是有人深色墨汁涂抹上去的,看似一动不动,却很快遮蔽住了月亮,四周一下子变得更暗了。
当真谓月黑风高杀人夜。
四眼一手扣住艾慕的双手,一手掐着她的脖子,脸上的肉都因为激动而颤抖,他脸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已经没有一丝文雅的味道,反倒因为泛着惨淡的光,而叫人看了害怕:“他不说,就你说,艾师傅,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别以为我真怕你们卓家。”
艾慕因为喉咙上吃力,所以只得努力踮着脚尖,使劲向上仰着脖子,她微微侧头瞥了我一眼:“叶宗,不说,今晚咱两个人都走不了。”
“不能说……”我压着声音,压着胸口的沉闷的感觉,呼吸短促起来。
艾慕却不再看我,她一边推开四眼的手,一边说:“放手!掐着我我怎么说!”四眼果然放开了手,但那双鸡贼锐利的小眼还是定在艾慕身上。
远离四眼之后,艾慕先来扶我,她蹲在我身边,询问我的头疼不疼,身上的伤口有没有撕裂开,不过才问了两句话,四眼就耐不住性子,怒道:“你们俩唧唧歪歪够了没有?还他妈不快……”他话还没说完,桥边上他的那群爪牙不知为何忽然啊啊地叫了起来,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糟了,今晚的“好运”还是来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一窝蜂地冲上了桥,后面的人冲得更凶,好几个靠近桥站在前头的人是被推搡着上来的。我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人群里还有一个特别眼熟的人,他一路从人群后头直跑向我。
是齐爷。
“你来了?”我道。
他皱眉看了看我,又看向四眼,下一秒,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我也绝想不到,齐爷的身手竟如此敏捷。
只见他以迅雷不及之势,忽得朝他的右侧跳起,一脚猛踏桥栏,登时整个人一跃而起。那一刻,除了四周所有人脸上的震惊,我只看到一道残影,紧接着是一股劲风从我脸庞刮过,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他另一条腿已经落在了四眼的胸口,这一脚的力道可远远大于四眼刚才推我的那一下,再加上四眼毫无防备,吃下这一脚,他整个人顿时后仰,连连后退,他想努力保持平衡,稳住身形,但他做不到,最终狠狠砸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他的头敲到了另一边的桥栏上。
这下桥上又乱成了一锅粥,齐爷虎是真的虎,人家那么多人在场,他踹了人家老大,人小弟这会儿都冲上来了,他不但不跑,还跨出一个虚步,登时从背后掏出一根用布包着的长长的像棍子似的东西,一副要与人战个痛快的架势。我还以为是什么旷世神器好东西,只见他把黑布一掀,妈的,这不就是他当年当瞎子时候拿的登山杖?包那么好干什么?
此时情况真称得上是千钧一发,也不知是不是齐爷这架势摆得太漂亮,人多势众的四眼一方,一时间竟不敢冲上来。而此时,四眼也反应过来了,他揉着脑袋站起来,先是喊手边的人都退下。然后自己摇摇晃晃走过来:“这位兄弟,刚才在你家确实是我欠考虑了,”他说着,还看向了我,“我刚才也不是故意推叶师傅,还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急的。”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同时,我也看向他,被人揍了之后,四眼的面色比刚才柔和了很多,但他的目光依旧冷冷的,依然是那种眼神,我能看出来他并不是有意求和。就在他推我的时候,我其实就在考虑一个问题,这个四眼为什么对这个单子异常上心,照行内规矩,若是遇到处理不了的单子首先保全自己,然后再寻其他人帮忙,完全可以放一放,后期再一起来处理,就像我和艾慕在这个单子里所持的心态,但是这个四眼的状态却和我们完全不同,他似乎非常急于解决这件事情,而且好像必须得是他来解决,甚至不管利用什么样的手段。
想到这里,有一个念头在我心里萌生出来。
齐爷一脸不屑,眼看他就要张嘴骂四眼老母了,我赶紧抬手拉了一下他袖子:“扶我一下。”他立马翻手抓住我的手臂,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腰,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让我靠在桥栏上。我不能跟齐爷私下通气,我不动声色,手下用力拉住了齐爷的袖子,他刚要去跟四眼打嘴炮,这下会意了,便哑了火。
接下来看老子表演。虚与委蛇,谁不会似的。
我对四眼道:“我现在没精力跟你打架或是吵架,刚才的事情我们也不跟你计较。这样,我们合作,事情解决了,各取所需,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们也只不过是想安全离开。”
四眼闻言,侧过身子正视我,他左边道镜片在光线下竟是一闪,却没有说话,显然他现在担心我会说假话骗他。
“怎么?堂堂刘家派出来的人,就这么点胆子?怕我叶宗坑你?你这么多人在这,怕个什么鬼?再者说,我可不是你,我要脸,姬师傅也要脸。这样吧,”我话头一转,转到了齐爷身上:“他是看风水的,而且你也看到了,他才刚到,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私下通气,现在我们让他看看这里,这你总不能怀疑了吧。当然,你也可以叫那边那个风水师傅也一起看。”
听到这儿,四眼点了点头,大手一挥,一群大汉后头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略显单薄的小个子中年人,他站在齐爷面前,比齐爷足足挨了一个头,一个身姿挺拔,虽说鼻子上贴了一块大纱布看上去有些可笑,但是气势上还是赢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四眼二号的。
我带着他俩,缓缓走到四眼那边的桥栏边上,指着河水:“那儿,看到没有?呐,这几个大点的灯光。”
齐爷听到这里微微歪了歪头,不动声色看了我一眼,我也悄然瞥了他一眼,递了个颜色,他认认真真看了半晌,严肃道:“莫非,南斗阵?”
我心中暗喜,臭小子果然懂我。
只听旁边那个小个子说:“不会吧,这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南斗阵?”
四眼急匆匆地问:“南斗阵?我怎么没听说过,刘启八,你看出来没有?确定是南斗阵?”
朋友早就说齐爷这人不是个善茬,我也早知道他就不是个好东西,北斗阵和南斗阵本就非常相似,站的方位不对就很容易看错,那刘启八肯定还没看出来,听齐爷说是南斗阵后也无法确定,这会儿正纠结着,被主子一问,自是晃神,偏齐爷此时此刻还旁边轻飘飘地道了一溜儿:“这都看不出来?师从哪家啊?就这水平,我要是你师门,自请出行来,免得留在行内丢人现眼,自讨没趣。刘大师我可求求您了,以后别说跟我同行,我都嫌丢人,坏了我们同行名声,以后谁都赚不上钱,这可造天下之大孽了,多少同行就靠这么点子儿养家糊口……”
这话可真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了,果不其然,刘启八一下就炸了:“谁,谁说我没看出来?羌四南斗奇阵!谁不认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钱卞祁桑更新,第 163 章 生桩(二十八)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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