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如同一只猛虎，一手提起眼前报信的小校，愤怒溢于言表。
小校愤恨，他何尝不知道前来报信是极坏的差事，稍有不慎就会丢掉自己的小命。可他只是一个寻常小校，拒绝不了一线的将校，只能领命而归。
“城内有人谋逆。”小校咳嗽不止，眼泪哗哗落下：“小人对大司马忠心耿耿，不愿在后方久留。还请大司马让小人前去杀敌，与齐军决一胜负。”
李傕微微松手，醉意已经消弭大半：“去吧，好好杀敌！”
那小校脱离束缚，又是表忠心的说了一番话后，这才转身离开，在一处巷子里面，脱下自己的战甲，衣衫，抹了一把土在脸上，躲入另外一处房子。
李傕浑然不知，只是看向眼前的瑟瑟发抖的将校：“齐军来势汹汹，眼下之计，只有死战。”
他神色凝重，脸上露出醉酒后特有的狰狞：“齐军都送上门来，俺们西凉军坐拥长安，若还败了，你跟俺一起死了算球。”
“这乱世，无能之辈只有死路一条。俺劫掠百姓，杀天子，错的就是俺又如何？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带着你们跟李云义那狗贼死战到底。他想杀了乃公，也得看他的战刀够不够锋利。”
“大司马放心，末将负责的城南并无异动。城中数处起火，虽有贼兵趁乱生事，却无法影响城南防御。”
李傕部将李岩冷笑声声，他们都是活不长久的人，那管城中起火会造成什么影响。只要军械库，粮草，跟自己的家眷没事儿，管他洪水滔天。
贼人哪怕是将整个长安烧了，他也只会叫好。
笑话，百姓性命，西凉军何曾放在心上。
“能够抽调多少人马前往北门平乱？”李傕头都不抬，只是看向北面的点点火光。
北门的齐军他们都看的真切，城外还有大队的骑兵调动。齐军就表明了一个意思，今天晚上谁他娘的都别想睡觉。
哪怕不会有齐军攻打南门，此处值守的士卒，也得死死盯着城外齐军的一举一动。
齐军就在城南立下营寨，就是数日前，自己一手建立的营寨，壕沟里面还有埋骨数不清的郭汜麾下健儿。
“至多三千。”李岩缓缓吐出一个数字，这是乱世，人人都的为自己想想。他不敢投降齐军，不是怕李傕，而是不想被李云义从重处罚，直接砍掉脑袋。
哪怕投降有功，罪过轻一点，也会被送去挖矿。
锦衣玉食的日子他还没过够，那肯为了李傕而死。
“李贼该死，俺西凉军何事这么窘迫过！”李岩咬牙切齿，在心里面问候了李云义不知道多少遍。可他温侯李云义并非是仇视此人，而是恨李云义不给自己活路。
哪怕放弃兵权，只要能够回家颐养天年，他就愿意投降齐军。
天下大势他不懂，可长安城外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北门响彻夜空的喊杀声，城内城外一团团火焰。
他看的真切，这一次，西凉军，真的要完蛋了。
“你去城中募兵，一顿饱饭就能换一些不怕死的充当炮灰。齐军来的快，大军还在后面。只要夺回城门，吃掉一部青州军不在话下。”
“诺。”李岩微微颔首，只要不让自己去打仗，他是一百个赞同。
不过一顿饱饭换一群流民当炮灰，他还是有些不愿。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贱的要命，用刀枪威逼着，比用金贵的粮食伺候，更有效。
只有把他们饿着，城中才能安稳一些。
“除了东西南三门守备各自分出三千人马驰援城北，其余将领本部尽数出发，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夺回北门！”
“此战不胜，即死。”
“诺。”
李傕目光阴沉，身体里面残存的最后一丝醉意随着冷风阵阵，尽数消弭。
战马在御道上驰骋，大队骑兵快速北上，直戳北门城门洞。
“骑兵？”
关羽丹凤眼斜睨，看向不远处，只见一条火龙朝自己奔来。
“陷阵营，让路！”
他一声暴喝，翻身上马，提起青龙偃月刀，冲阵而去。
“跟上跟上！”
亲卫们如临大敌，心中暗自叫苦，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关羽狂奔而去，眨眼的功夫，便在数十步之外。
那一杆青龙偃月刀，更是准确无误的砍翻一个西凉军校尉。
人头落地，关羽却是杀到兴起。
“死开！”
李傕顺势砍翻一个挡路的西凉军，怒骂一声，直奔关羽而去。
夜色浓重，点点火光映照在关羽的大红脸上，将原本的红色遮蔽大半，让李傕看不真切眼前人，便定下斩将后夺门的心思。
北门就在眼前，时不待我！
战马被狠狠一踹，嘶鸣一声，更卖力的奔跑起来。
关羽舔舔嘴唇，看着冲自己本来的高头大马，缓缓抬手，瞥了一眼城楼上的人影，忽的叫道：“军师，某家死守城门，算不得冲阵吧？”
荀攸哑然失笑道：“事有轻重缓急，将军有心杀贼，一时半会儿冲阵倒也无妨。只是大军入城，还要关将军坐镇中军，居中指挥。”
“多谢军师。”
关羽点头感谢，拍马撞了上去。
顷刻间，“铿”的一声，火光一闪而过，李傕惊骇，关羽轻蔑。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关羽掂量着眼前人的实力，不顾呼呼风声，回首便又是一刀。
刀芒一闪而过，随着角度变化，火把上的光芒再也照耀不到青龙偃月刀身上。
鲜血滴落，李傕愣愣的看向眼前人，他的肩甲被斩开，一条胳膊落在地上，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战马腹背的红色鬃毛，被染得妖艳极了。
“关羽，关云长。”关羽勒住战马，青龙偃月刀悬在空中，沾染的鲜血滴落抵达。
不远处，西凉军的冲锋戛然而止，作战素来勇猛，每战当先的自家主将，大汉的大司马李傕，居然在这汉子手下，只撑了数息。
关羽这一名字更如一滴水滴落在滚油当中，顷刻间西凉军沸腾，胆寒。
西凉军敬佩强者，关羽在河内万军当中取敌将首级的过往，他们如雷贯耳。今日场景重现，败的却是李傕。
“关云长。”李傕少了一条胳膊，桀桀笑着，神色阴沉：“刘协已经死了，你们这些大汉忠臣，逼死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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