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叩头道:“确无此事。”
韩世忠道:“怎无此事?我家夫人,岂不是在你府上,被你带兵马围住?是何道理?”
秦桧叫苦不迭,正待分辩,韩世忠喝道:“这些兵马服色,俱是大理寺兵马,夤夜调动,太师所谋为何?”
秦桧大惊,他侍奉赵构不是一日半日,早就摸准了赵构多疑的性格,若是自己不声不响的调动京城内兵马,岂不犯了他的逆鳞?当下跪地,流出泪来:“官家,大理寺囚牢走水,有强贼趁火打劫,万俟大人火速弹压,虽未造成动乱,但也惊惧岳飞,暴病而亡。”
韩世忠怒道:“却是胡说,岳将军面对十万拐子马,都未曾惧怕,怎会因为失火被吓死?”
秦桧道:“他久战沙场,早有隐疾,或未可知,突然暴毙,谁人知晓?”
韩世忠道:“怕是有人暗害,微臣恳请官家严查。”
赵构面不改色,说道:“万俟卨,你身为大理寺主官,掌管牢狱诉讼之事,严查岳飞死因,不得有误。”
万俟卨跪地道:“臣领旨。”
韩世忠愤愤,正待说什么,秦桧膝行散步,抢先奏道:“杨国夫人杀伤府内私仆,擒捉微臣家小,还请吾皇主持公道。”
赵构见了这梁红玉就头疼,素知她早年混迹于烟花之地,不但口齿伶俐,更积祖武将出身,断的有万夫不当之勇,见她英姿飒爽,手持绣刀,脸若冰霜,寻思道:“我若教她开口,三两句便被拿住话柄,搞个不自在。”
眼角扫过,却又认得秦梓,问道:“秦梓,你昔日掌管太学生之事,素以公允雅量著称,你上前来禀,太是府内发生何事?”
秦梓不慌不忙,走上前来,跪地山呼万岁毕,说道:“草民因病辞职,回乡养病,因太师添了丁口,邀来当做西席先生,从此住在府上。昨夜四更时分,杨国夫人率人闯府,口口声声为韩将军讨回公道,大公子秦熹不敢开门,却又阻拦不住,被击破府门,闯了进来。那时草民正在西厅睡觉,听得闹动起身时,被驱逐在这里,大公子秦熹不知去向。”
赵构听了证供,说道:“杨国夫人,无故闯府,该当何罪?”
梁红玉破口大骂:“这个天杀的秦桧,诬告我家夫君刺杀他,我出身妓寮,侥幸得遇这呆汉,出脱了娼籍,但知感恩戴德,替夫君报了谗害之仇,管他是不是太师!”
秦桧道:“箭中峨冠,罪证确凿,下官何曾诬陷?”
梁红玉道:“你这个遭天杀的,我砍断你六根手指,戴上峨冠,你给我射一箭试试?”
秦桧看向韩世忠的双手,果然只有四根指头,寻常人吃饭都捉不住筷子,又谈何射箭?当下百口莫辩,不敢再言语。
赵构见秦桧认了瘪,寻思道:“这秦桧口才何等厉害,被这梁红玉一句话就拿住了,我触这霉头作甚?”
好在有秦梓跪在面前,又转移视线,问道:“秦梓,你老实说来,杨国夫人不过心系夫君,前来打探,为何兵戎相见,被围在府内?”奇快妏敩
秦梓道:“草民也不知。但适才听见杨国夫人说,秦熹不得已迎她入府后,动手动脚,被杨国夫人刺伤,非要阉割了他不可,所以把阖家老小都拿了,要挟秦熹自宫。”
秦熹赶紧叩头:“小人不敢,官家明鉴。”
赵构撇了撇嘴:“你这遍体伤痕,一点儿也不冤。秦太师,好生教养你的子弟。”
秦桧眼看赵构心不在焉,不愿在这里久待,赶紧答应道:“微臣教子无方,恳请吾皇降责。”
赵构道:“昨日金銮殿,朕告诫于你,你都忘了?你好自为之!”
秦桧叩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杨国夫人,老夫给你赔罪,权请宽恕则个。”
梁红玉道:“罪不及孥,这四个字你要记住了。今日权且放过你家老小,你好生思量。”
赵构道:“杨国夫人,朕召你夫君,是为宴饮,不干太师告状之事,现在你夫君回来,足可厘清误会。”
梁红玉道:“既然是误会,下官就不追究秦桧的谗害夫君之事了。”
赵构暗忖道:“这夫妇实在可恶,前后脚冲击太师府,果真目无法纪之辈。”
他虽然对缉拿捕杀陆云峣不留余地,但毕竟韩世忠夫妇苗刘兵变立下的功勋,天下人皆知,公然杀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却又怕失去民望,略一沉吟,说道:“你们夫妇战功彪炳,去了军职入京,未曾封赏,今日正好见着,朝中职务,但凭索取。”
韩世忠昨夜听赵构一席话,早已心里跟明镜似的,禀告:“臣十指已失其六,形同残废,焉可立身于朝堂之中?臣情愿寻一僻静处,清闲养老。”
赵构道:“韩将军忧心国事,肢体残废,理当受公廪奉养。”当下也不挽留,传旨赐钱百万,黄金足千,白银一万,令其养老,当日出城。
起驾回宫,韩世忠夫妇纳还官诰朝服之物,并辔而去,当日出城,购得临安城外西郊马螣梅园,韩世忠自号清凉居士,养花种瓜,淡然自如,吟咏辞赋,举案齐眉度日,终身快乐。
秦桧见他失去权势,笑道:“昔日威震金国的大将军,如今只配做个农夫,倒是识时务。”又被赵构严饬,不敢加害,韩世忠夫妇得以安然隐居。
陆云峣伏在暗处,见赵构走了,暗地跟随出城,与韩世忠夫妇相见,细说昨夜大理寺之事,韩世忠夫妇咬牙切齿:“终于是救不了岳飞将军性命。”
陆云峣道:“红玉姐姐踹府立威,岳飞将军家眷若能避过此劫,已是天大恩情,何必自责?”
韩世忠道:“我们是熟面孔,不方便京城内走动。那赵构唯恐我细查岳飞死因,露出马脚,严令我今日出临安城。如今在郊外梅园立足,你随时都可来小住。但岳飞家眷消息,还劳你打探。”
陆云峣道:“此事我必然打探个备细,韩大哥和红玉姐姐好生保重。”
翻身上马,再度入了临安城,累日使帮闲的打探大理寺狱中岳飞家眷之事。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陆云峣黄月渎更新,第356章 伉俪退隐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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