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武安面见周澄时,接过礼品的清单后,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随意把清单放到桌上,然后语气郑重告诫他,让他这些时日要小心行事,不要在外面招惹是非。
武安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当日的贵公子和少女不肯罢休的缘故,但周澄却告诉他一件京师发生的大事。
当今圣上庆元帝喜好醇酒美人,当今皇后乃是勋贵将门之后,帝后所出的嫡长子被立为太子。
皇后生性刚毅坚韧,面对皇帝的荒淫无道、宠信奸邪幸进小人,多次直言规劝,庆元帝初时因为皇后容貌英气端丽有所忍耐,但后宫佳丽无数,他又不时搜罗民间美貌女子发泄淫欲,渐渐对皇后违逆自己而厌弃了她,皇后逐渐失宠于后宫。
当今太子年仅十六岁,与其父的残虐无情不同,性情敦厚仁爱,朝野上下有识之士都把将来的希望放在这位太子身上。庆元帝整日沉迷酒色不能自拔,一看就不是长寿之人,很多勋贵大臣都盼着太子能早日登基。
因为大周皇位继承遵循“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训,太子身为嫡长子是天然的皇位继承者,没有任何人能轻易撼动。
当年庆元帝为太子时,上下望之其不似人君,先帝几次都打算废了他,皆因碍于祖训只能作罢。
只是昏君就是昏君,勋贵大臣对太子多有推崇爱戴,这就引起了庆元帝的不满和嫉妒,庆元帝对太子和他身边的拥护者是十分忌惮防备。
他也知道自己肆意斩杀大臣,甚至是对勋贵也毫不留情,私底下得罪太多的人,生怕太子学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然后逼他退位。
要知道皇后娘家是世袭勋贵,洛阳城的勋贵家族经过一百多年的互相联姻结亲,早已形成盘根错节的紧密关系,面对太子和皇后的好心规劝,庆元帝根本不纳谏,反而让他对皇后和太子渐渐产生了异样的心思。
前不久,庆元帝被别有用心的小人谗言说动,竟因为一件小事降旨问罪几家勋贵,太子急忙面君陈述求情,没想到这正中庆元帝下怀。
庆元帝趁机怒斥太子是受皇后唆使,顶撞忤逆君父,因为这几家勋贵不是平日和皇后娘家交好,就是他们家的姻亲。
把矛头直指皇后及后族后,庆元帝竟以后宫干涉朝政,皇后身为国母善妒,不能母仪天下为由废掉了她。
这可一石激起千层浪,谁都没想到皇帝竟然就这样休掉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废掉皇后之后,庆元帝并没有立即降罪太子,而是假惺惺当着几个政事堂宰相的面,当众宣布此事不牵连太子,太子仍是国之储君。并且废后并没有被打入冷宫,而是迁入一处偏殿安置,身边还允许带有宫人服侍,以彰显自己的仁慈之心。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庆元帝背后的心思,不会被他所迷惑,这就是为了安抚稳住废后和太子身后的人,以免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忍言的事。
这样可以为自己争取时间,庆元帝好一步步的除掉太子的羽翼。
谁都知道,庆元帝在后宫中最喜欢妖媚的淑妃和她所生的皇六子,淑妃对皇后之位一直有觊觎之心,暗地不断中伤污蔑皇后母子,极力蛊惑庆元帝废后废太子。
一旦时机成熟,太子的东宫之位一定不保。
庆元帝后宫以皇后、慕容贵妃、淑妃三人为尊,如今皇后和同出勋贵家族的慕容贵妃先后被废,淑妃自然会顺位被立为新皇后,那么淑妃所出的皇六子自然会变成嫡子,地位就会高于其他几个庶长兄。
想到上半年慕容贵妃的无故被牵连,朝野上下哪还不明白,庆元帝怕是早就有所图谋了。
这无德的皇帝并没有世人想的那样喝酒喝傻了。
……
武安听周澄说起这些事,虽然密州相隔洛阳几千里远,仍然感受到这内外将要失控的局势。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身处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朝廷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深深影响天下所有人!
东莞王身为地方藩王,自然也会深受影响。
不过东莞王是二字王爵,青州还有一字王的齐王和鲁王,他是没有太大野心的,只想一世逍遥快活,才不枉此生。
有的藩王为了打消朝廷的戒心,不得不违背本心,拼命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不过东莞王是没有这种顾虑,以武安的查探了解,东莞王是真的烂,他是不用假装的!
既然东莞王没有那种心思,他肯定不希望朝廷混乱,因为他知道,若是洛阳朝廷一乱,天下必定大乱。
他是没有盯着皇位上的宝座,但天下藩王盯着的人不少,若是引起西晋八王之乱的祸事,他又哪能置身事外?
自从今上废后的消息传出后,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被废是早晚的事,有心人把精力都放在洛阳城内,各方打探消息,以便根据形势变化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东莞王复杂的心思武安是不知道的,不过既然周澄对他有交代,他自然要听从。
从周澄城外的宅院出来后,武安没有去其他地方,带人直接回了县城。
听了周澄的一番话,武安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时间紧迫,应对乱世的准备他还没有做好,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看来自己要好好规划布局一番了。
明年他不仅要继续扩大私盐生意,更紧要的是抓紧时间捕鲸制造肥皂,挣更多的钱,然后招募更多的士卒。
陆地上留太多的士卒容易引起怀疑,尤其是这个紧张的时刻,不过明年要捕鲸肯定要发展水师,而海上的荒岛很多,随便开发几个,用于练兵藏兵都是不错的选择……
再有十几日就是春节了,武安本来是要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现在是不能早回去了。
武安在县城梳理账目,一方面听取高进和丁洪等人的汇报,一方面准备明年建立商号的事情,这里很多事都需要他做主决定,尤其是一些管事的人选,都要他亲自挑选,不能假于外人之手。
过了五日,苏清韵身体干净了,武安又过起了性福日子。
武安白日忙碌着正事,晚上尽情尽兴的陷入温柔乡中,一边每隔一日就给雪娘写一封信,日子过得实在是充实!
时间很快过去,武安这之间腊月二十四回了一趟庄园,是为了过“交年节”,也就是后来的小年,在灶上摆上灶王爷神像和各种祭品,祭拜灶王爷,祈求年年衣食无忧。
然后急忙赶回到县城,继续完成年前需要做的事,直忙到除夕的前一天,武安才决定回庄园过春节。
这一日晚上,因为武安明日要走,苏清韵格外主动痴缠,武安自然乐的享受美人的风情。
贤者时刻,两人紧紧相拥,武安首先有些不舍道:“明日我就要回家,不能带你一起回去,你要谅解。”
说实话,武安初时只是贪恋少妇的美色,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经过这么多和谐的交流以后,武安心里也渐渐对苏清韵产生难言的感觉。
武安相信苏清韵刚开始只是想找一个强力的依靠,保护自己不被坏人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也不想活的那么辛苦。
那日自己救了她,难免让她芳心有了触动,又见武安不论相貌年龄还是势力,都是是独一无二可以依附的合适人选,顺势就诱惑了他。
不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后,苏清韵见武安对她很好,说话做事并没有想象中的粗暴,一直对她很温柔,这让她的心思也渐渐发生了变化。
有人说男人看心爱的女人,或女子看心爱的男人,眼里都会不由自主的放着充满爱意的光。
以前武安不相信,直到雪娘每次看他的双眼都有光,武安才相信有这种事。
而苏清韵看武安的眼神也渐渐有了光。
苏清韵听武安说明日要走,心里万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她这种身份是不能直接去武家的,以后等武安成亲后,她要想进去,也只能以妾的身份从小门进去。
武安感觉有泪珠滴到他胸膛上,知道美人又在无声伤感。
也许是有了依靠,苏清韵再也没有往日的坚强,以前独自一人生活时,不得不露出强硬的一面应对各种责难,如今她恢复原来柔弱的一面,让武安很是心疼怜惜。
武安轻声安慰道:“新年过后,我就回来,顶多也就七八日就能再相见了,你要懂事。”
苏清韵小声抽噎道:“奴家一定好好听话,在家等着二郎归来。”
武安叹息一声,苏清韵马上善解人意道:“二郎不要担心奴家,奴家新年不会孤零零一个人过。”
“奴家的姨丈刘押司今年得急病没了,姨娘伤心过度病了好几个月,现在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奴家今年已经和姨娘说好,今年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姨娘家陪她过春节。”
“姨娘家有弟弟妹妹们,对奴家都很好,一起过节倒也热闹。”
武安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省的他回家还担心她过不好。
武安把她动人的娇躯紧紧抱住,既然美人刚才有些伤心,他要做些爱做的事让她高兴……
……
次日,武安走时苏清韵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昨晚两人折腾到清晨,美人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武安带着几辆马车的年货回到了庄园,家人相见的欢喜自不必说。
春节前,家里有很多事要忙着做,往日这时是一家人最忙碌的时候,不过如今家里有许多的仆妇婢女,外院还有几十个亲兵,家里人倒清闲下来,只待着享受新春新岁带来的喜悦。
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
贴门神和钉桃符是为了驱邪避灾,祈求新年给家人带来好运。
这些事武安没有让下人做,而是带着三弟武毅和四弟武勇一起贴挂的,后面跟着兴奋的直蹦蹦跳跳的小侄子武溪。
桃符是春联的前身,古代大门两侧挂两块画着神荼、郁垒二神或书写二神名字的桃木板,用以驱鬼辟邪。wWw.xqikuaiwx.Com
而桃木是五行之精,厌伏邪气,古人认为它能制百鬼,五代时后蜀孟昶在桃木板上书写联语“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被认为是最早的春联。
让下属中书法最好的高进书写“万紫千红迎春须纵马,五风十雨顺水好杨帆”在桃木板上,武安站在一旁,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明年自己要努力做成的事了。
除夕的晚上,一家人用过丰盛的大餐后,然后一起围炉夜话,一整晚都不能睡,今晚所有人都要守岁。
除夕的晚上,县城更热闹。城里很多人都扮鬼游行,像万圣节一样万鬼齐出。次日早晨很多乞丐都扮鬼叫门要钱,这时主人是不能驱赶的,要拿出一把钱砸在乞丐身上,象征着穷鬼被赶跑。
想想都十分有趣。
大人在高兴的说着话,武毅和武勇带着小侄子武溪在院子里放鞭炮和烟花,看着家人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脸,武安脸上乐呵呵的,心里很畅快。
武安陪着母亲郁氏、嫂嫂刘氏、妹妹武娟、樱儿和宁儿守岁一晚没睡,至于保证守岁不睡觉的武毅、武勇和武溪,在后半夜实在忍不住瞌睡,只能去睡觉。
这跟后世的武安一样,年年喊着要守岁,结果每年都睡得跟小猪一样香。
次日清晨,武安一夜没睡,依然精神状态很好。
因为今天武安的手下都要来拜年,武安早早让家里的仆妇婢女准备宴席。
上午,基本上附近的所有人都来武安拜年,有家眷的还带着妇人孩子,武安见孩子挺多,就让武毅和武勇一起抬着整整一箩筐铜钱,让孩子们双手一次抓多少就是今年的压岁钱,古代也叫随年钱。
中午,武安陪着武丰、韩潮、吴玉宝、高进、韩涌等几十个老兄弟一起饮宴,大伙欢声笑语,畅谈这一年来各自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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