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都是防备，已经准备好迎接顾御封的毒舌。
顾御封却是一声不吭，良久，忽然笑出声。
倒是叫白妩吓一跳，这才不是他的风格！
他出口的话只会比她更狠毒。
白妩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烧傻了？”
顾御封没躲开，闭上眼睛静静感受额头上短暂的沁凉和温软，或许是因为发烧，身心俱疲，此刻他心情奇异的踏实，喃喃道：“我后悔了。”
白妩没听清，直起身凑上前，“你说什么？”
顾御封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如玉一般莹白小巧的耳垂，很清晰的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后悔了。”
这次白妩听清楚了，她抿唇看着顾御封，心里有几分不安，“后悔什么？”
和她协议结婚？
还是什么？
她看似平静，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假如顾御封真的后悔跟她结婚，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转头就走。
她再也不想在这样的关系里试探窃喜了。
又卑微又累，她都快不是她了。
“后悔跟你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何止是身不正，他连心都不是正的。
顾美玲说：他在白妩眼里，怕是都不如外头一只会说话的猴。
所以，嘴硬有什么用。
话已经开了头，顾御封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承认，我对你心思不正。”顿了顿，他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想的？”
白妩已经傻掉了，嘴巴张成了o型，整个人像是蒙在一个巨大的梦境里，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毕竟，不分场合的嘴毒才是顾御封的常态。
现在跟她说话的这个人，好像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炽热的让人脸红心跳，还带着一股子……
不自信。
像是生怕她拒绝。
可是，之前落空太多次了，白妩不敢高兴的太早，心思不正是哪种不正？
走肾不走心也叫心思不正呢！
她又不是为了一句情话就疯狂上头的恋爱脑，她喜欢顾御封，可也不是随便就能糟践的。
有些事，不要戳的太透，免得朋友都没得做，“我怎么想？协议上不都写的清清楚楚吗？”
一年为期，到时候嫁娶随意，好聚好散。
白妩准备起身去拧毛巾，顾御封忽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还真准备再婚？”
白妩就很莫名其妙。
“二婚”这俩字，不他先说出来的吗？
好像她嫁过他，就没人要，只能等着他接盘一样，白妩感觉到了羞辱，没好气的把手里的毛巾丢进水盆里，冷眼看他：“我跟你清清白白，怎么就不能再婚了？哦对了，你倒是提醒我，我以后再婚一定找个温柔体贴的，有共同话题的。不用他刻意讨好我，起码会好好说话的。我就想踏实过日子，不想随时随地空手接白刃。”
顾御封觉得白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戳他的肺管子，他的脑海里敏感的把她每一个形容下一任结婚对象的美好词汇，都对应到了霍承恩身上。
温柔体贴，共同话题，好好说话。
不就是霍承恩吗？
他跟霍承恩是完全相反的类型，所以她不喜欢，只等着协议到期，欢欢喜喜、清清白白嫁给霍承恩。
顾御封刚刚被盈满的心里瞬间被巨大的虚无包裹着，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带着飕飕的凉意，“你试试？”
“霍承恩温柔体贴，会在三年前一声不吭就跑？共同话题？他这三年一次手术刀都没拿过，你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高家对他有用，他就可以跟高雨菲联姻，高家现在被上头怀疑，他就敢拿高雨菲来做讨好你的投名状。”他声音沉冷，字字句句都在往白妩身上戳，“这样的人你拿来跟我比，白妩，你有没有心？”wWw.xqikuaiwx.Com
白妩眨了眨眼睛，整个人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茫然。
怎么就扯到了霍承恩身上？
半晌，她皱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御封眼底犹有怒火，咬牙切齿道：“最好是跟他没有关系！”威胁的话也不经思考就说出了口，“实话跟你说，那张协议本来就是拿来糊弄你的，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有再嫁的机会！”
嫁给霍承恩？
她想都不要想！
顾御封直接起身，从床头保险柜里拿出一份资料摔在她面前。
白妩看了一眼，是她当初跟顾御封签订的婚前协议，一式两份，他们两人各持一份。
“打开看看。”顾御封沉声道。
白妩依言翻开协议，第一页，是空白的，她瞪圆了眼睛，飞快往后翻，只在最后一页的末尾空白处，看见了自己跟顾御封的签名。
协议内容一字不见！
她那份，多半也是逃不掉的命运。
一张空白的协议，自然是无效的，她就是想告都找不着门路。
但是他们的结婚证却是实打实的。
白妩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生气？
没有，她从没想过顾御封会在她身上动这么多的心思。
她语气反而平静：“在协议上动这种手脚，你有没有点诚信？”
顾御封冷笑：“出尔反尔、过河拆桥，不都是跟你学的么？”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步步为营。
可是他话说完，就有点后悔。
明明脑海里一直记着要跟她好好说话，可是听见她准备一年后再嫁霍承恩，他就感觉自己的底线稀碎。
步步为营有什么用？
抵不过她喜欢的那个人勾勾手指。
顾御封脾气发完了，身上的力气也好像是被抽走，垂在身侧的手指不住的颤抖，明明是在高热，却是浑身冰凉，他道：“你不该回来。”
“你不回来，我就可以不期待。横竖你都是讨厌我，我何必问你怎么想？除了这些协议，我多的是办法把你留在我身边。”
可是他没有。
他以为对她足够好，她就会喜欢上他。
也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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