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宋茂兵败,圣上念其兄弟情谊,将其终身囚禁于地牢之中。
宋堇在盛京内徘徊数日,闲暇之余,见到了他府内侧妃、侍妾教导她们的子嗣为了利益
勾心斗角,时不时还掺杂着对他的谩骂。
或许是因为死后,无任何史官大臣等的监督,宋堇到底凭着心里的疑问去了不少臣子府内去判断他们是否为忠、亦是为奸,同时也对一些大臣更加了解。
比如左都御史姜章明在朝堂上虽然思想古板、刚正无私,常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是在妻子面前却是言听计从,实实在在的惧内。
宋堇一开始不是很理解,一个正一品的重臣在妻子面前竟然如此没有作为丈夫的尊严,但是看着他们琴瑟友好、相濡以沫,宋堇终究是沉默了。
他想到自己,他自问曾经与唐沁怡算是恩爱,但在姜章明这却毫无可比之性。不知为何,他陡然生出一丝羡慕。
宋堇不知道他是否会永远停滞人间,也不知道是否会有所谓的黑白无常将他的灵魂勾走。
在王府的桐清苑内,他偶尔瞧见唐沁怡对着宋茂的画像潸然泪下,却又享受着身为恭亲王王妃的荣华富贵。
唐沁怡对他的子嗣并无苛刻,但也无半分关心,想来素日里的谆谆关照都是做给他看的。不过,起码没甚苛刻,宋堇倒是可以接受。
与唐沁怡成婚五年,两人并无任何子嗣。宋堇曾经认为他没有嫡子的缘分罢了,便将一庶子养在她名下。现在倒明白是她不愿为他诞下子嗣,对那庶子也无甚情感。
宋堇有些倦意。
如今永瑞十年,十一月盛京的天,正微雪纷飞。
不知为何,宋堇想到了扬州。
扬州,在宋堇十九岁回京后,他再也不曾踏入过。
于是,宋堇想飘回扬州。扬州十一月,漫天雪花如鹅毛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草地上、屋檐上,一片雪白,整个扬州仿佛披上了一件银装素裹的衣裳。
宋堇并不冷,雪也落不到他身上。
凭着一点的记忆,他飘到了扬州封阳郡下的一个小城镇里,但是记忆实在模糊,宋堇没找到他想找到的人。
大约莫过一月,在一条偏僻的小溪边,宋堇见到了一农妇在洗衣裳,那农妇长相平平无奇,但给人淳朴憨厚之感。
见农妇面色红润,面带憨笑,宋堇微悬的心才稍稍放下,但又不忍皱眉,他安排的丫鬟呢?
刚想罢,便瞥见两位大抵二十出头的姑娘走了过来,帮老人洗了一会衣裳,再与老人手挽着手,一路笑着回去了。
”我闲不住的,你们也晓得。“农妇边拍着两位姑娘的手,一边笑道。
两位女孩不知回了何话,逗得农妇哈哈大笑。
宋堇没有跟上去,见她们似乎相处地融洽,也不禁露出温和的笑。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后,宋堇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此时,他心中渐渐地浮现出一张并不清晰,但光看面部轮廓就可以知晓,她长得极为妩媚。
她叫什么?宋堇再次问自己。距离上次离开扬州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九年了,中间间隔的光阴之长,让宋堇对这段记忆已经快没甚印象了。
思绪不禁飘远,泠音,似乎是这个,她的艺名。
当今永瑞十年,而他正值二十七的年岁。
与泠音相遇相知相爱是在他十七、十八的舞象之际。
十七岁那一年,宋堇奉先帝之命奔赴荆州,调查荆州刺史暗中私自贩卖官盐一事不料,年末之际,先帝因病驾崩,人心惶惶,康王、贤王一脉及其背后妻族趁乱逼宫,剑指东宫。而身在荆州的宋堇在奔往盛京的途中,遭遇多次暗杀,敌众我寡,途径扬州封阳郡的时候早已伤痕累累、体力不支,最后被一死士所伤,伤及头部,掉入溪中,失去记忆,被一对无子的农人所救。
而其他的死士顺着溪流找寻宋堇的尸体,无果,才离去。并且上报盛京:恭亲王已殁。即便当时盛京太子一党军心大乱,但是太子宋蔚果断狠决,早有准备,令韩国公韩启举精兵五万迅速镇压,并成功登基,号永瑞。同时下令将参与叛乱的家族,连其三族,无论男女老少,全部于盛京午门斩首,以慑天下。其史官记录此时为”二王之变“,牵连人数高达数千人。
同时暗中,寻找宋堇的人不在少数,但由于宋堇不喜丹青,连着宫廷内画师也未有替宋堇作一副他的肖像,使得总无宋堇的确切消息传来。
宋堇飘过了热闹至极的街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不断。
”瞧一瞧,看一看喽,新鲜的猪肉,一斤只要三百文钱,今日可是便宜了不少“
“自家种的青菜,不打农药,水灵灵的,五十文钱这一筐我可就帮送到你府上去。”
......
在街市的北面是最热闹繁华的巷三街,纸醉金迷的富贵之地,而一座高楼大院拔地而起
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正挂在楼的正中央的牌匾上。
醉锦阁。
宋堇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飘进了醉锦阁内。
只见大堂内云顶檀木作梁木,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作帘幕,范金为柱基,极尽奢华。
而堂内外院内,一些女子无一不是容貌绮丽,笑语连连地拉着进入堂中男子的衣襟,被拉住的男子更是肆无忌惮地搂着女子的柔软的腰肢。
但是大堂内的内院则与外院天差地别,它是有三个雅间的空间,打通了一至三层的空间,中间没有落置任务物品,仰头望去是各楼层的扶梯,上边还挂了不少有名的书画与大字,还有几张书桌,上边有着上好的文房四宝,是文人喜爱的规矩:每逢只有花魁的女子出题后,只要有人的答案可以得到女子的认可,便可得到进入四楼与女子共度一夜的机会。
真不愧是宋国数一数二的青楼,醉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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