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焕瞅着她,盯了许久,道:“你和虞南溪到底什么关系,怎么这么大反应。莫不是他对你做什么了?”
玉昭阳闷声道:“是我对不起他,心中有愧罢了。”
齐焕好奇道:“你们八辈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会对不起他?”
“这你别管,我不想说。”玉昭阳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眸子微微暗沉。
“行,不说就不说,我又没逼你啊。”齐焕挪了挪屁股,坐了过去,道:“咱们好不容易到了这帝京,怎么样?今晚要不要出去逛逛?”
玉昭阳托着下巴,道:“我想歇着,哪儿都不想去。”
“别啊,我刚来这帝京,哪儿都不熟,万一出去迷路了,又或是遭人刺杀可咋整,你说是吧?”齐焕道。
玉昭阳无语道:“那你就不会不出去吗?走了一天的路,你都不累吗?”
“累什么?本小王精力好着呢。你就说你去不去吧,不去的话我可自个儿出去了。”齐焕扬眉道:“不过,若是本小王出了什么事……”
“行行行,我跟你去还不行吗?”玉昭阳不耐烦道:“不过咱们先说好,玩归玩,但是子时之前要回来。”
“没问题,若是到时候我不回来,你把我给提溜回来,成不?”齐焕得逞地笑了笑。他就知道,这女人心软的很,根本经不起他这么软磨硬泡。
“你这么重,谁要提溜你?若你到时候多玩儿一会儿,我就不管你了。”
玉昭阳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帝京的夜,笼罩在一片煌熠辉耀之中。从高楼望下,便可见层层叠叠的房屋如海浪推动向前,其间流动着绚烂多彩的灯火,让人目眩神迷。过往的行人就如同那海浪中的游鱼,川流不息地交错前行。
齐焕走在街道上,东看看,西瞧瞧,看见个什么都觉得新鲜。
玉昭阳忍不住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齐焕道:“像什么?”
玉昭阳道:“你现在活跃的就像是刚出了笼子的小鸟。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还能这么兴奋呢?”
“可不是吗?”齐焕撇嘴道:“我在曹州哪有机会出街玩儿?到哪儿都有我爹的人跟着。”
玉昭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那你还挺可怜的,连这种乐子都享受不了。算了今天我就勉强陪你好好逛逛吧。”
“还算你讲义气。”齐焕笑着哼了一声,停在一个挂着五彩绳子的摊位旁边,疑惑地拿起一团花花绿绿的绳结,看向玉昭阳问道:“这些花绳子是干什么用?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玉昭阳拿了一个五彩的纽绳,道:“这就是普通的百索绳,用五彩绳子编成。端午节时可以和艾草人一起挂在门前驱邪,也可以绑在胳膊上,还挺常见的。你在曹州时就没见过?”
齐焕摇了摇头,道:“我们府里在端午的时候,只会挂些艾草柳枝什么的,这些绳子倒是没怎么见过。”
玉昭阳道:“喜欢就买一个,我刚过来见到不少小孩儿的手上都带着,还挺喜庆的。”
齐焕撇了撇嘴,道:“才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儿。而且,这玩意儿戴在手上,花花绿绿的太没品位了。”
玉昭阳下意识看了一眼摊主,果然见后者瞬间变了脸色,心道,这孩子真是不会看场合说话,当着人店主的面数落人家都东西,就不怕人家打他吗?
齐焕说完,巴巴向外面的摊子望着,舔了舔嘴,道:“对了,我还听说端午节的时候,好像还有很多特色的果子,平时都吃不到的?你吃过吗?”
玉昭阳忍不住笑了笑,道:“想吃就直说呗。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两人没走多远,便来到了一家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铺子,头上挂着一幅匾额,上面写着“胭脂醉”三个大字。
不过这家店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是来往的客人倒是有些人满为患了。
齐焕道:“这名字起的倒是有点意思——胭脂醉,你知道什么来历吗?”
玉昭阳道:“应该是出自一首诗。”
齐焕看向她,道:“什么诗?”
玉昭阳指向柱子旁的一处墙面,道:“那不是写着的吗?”
齐焕顺着指向看去,只见上面用小楷写着一首诗:“胭脂腻,粉光轻。正新晴。枝上闹红无处著,近清明。仙娥进酒多情。向花下,相闹盈盈。不惜十分倾玉斝,惜凋零。”
齐焕啧啧道:“这诗写的还挺应景,只可惜伤情了些。”
玉昭阳瞅着他,笑道:“哟,没想到你还懂诗呢?先前明明连成语都会用错,有长进,有长进啊。”
齐焕转头瞪了她一眼,道:“你不讽刺我会死啊?”
玉昭阳抖了抖肩,道:“这可不怪我,谁让我忍不住呢。”
齐焕道:“行,我气量好,不跟你见识。”
说完,齐焕便气呼呼地向店内走去。
玉昭阳暗自好笑地摇了摇头,后脚跟了上去。
刚走到店里,齐焕便被正中间摆放着的红木长桌给吸引住了目光。走到近前他才发现,这长桌被分成了大小均等的几十个方格,每个格子里都盛放着不同的食物。
这里面客人很多,负责招待的小二似乎也正忙着。于是齐焕没打算叫人,转头看向玉昭阳,问道:“这桌子是做什么用的?”
玉昭阳道:“这家店最擅长做京味的糕点,因为口味很多,所以就用了这种格子呈放,方便客人来选用。最近不是临近端午了吗?这里面盛放的都是些端午特色的果子,花样还不少。你喜欢什么可以自己挑选,让店家给你拿。”
齐焕睁大了眼睛,看向架子上摆放的各色果子和糕点,道:“这么多?那我可要一样来一个了。”
玉昭阳嘴角抽了抽,道:“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吃不完带走赏给那群兔崽子呗,怕啥?”齐焕道。
“你说的那群兔崽子可都是王府精心栽培的影卫,还都比你大。”玉昭阳嘴角抽搐道。
“那怎么了?”齐焕扬眉笑道:“他们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要听我的?谁让我官儿比他们大呢?”
玉昭阳无语地竖起大拇指,道:“你厉害,行了吧?”
“那可不。”齐焕哼哼两声,又接着看向格子里的点心。
店里的管事刚从里出来,便见这两人打扮不俗,一看便出身富贵,连忙迎上来招呼道:“两位客官想要些什么?我们这儿的酿梅子,盐渍樱桃,木瓜和紫苏的茸切,还有雪花糕,千层酥都是刚今儿个刚做的,新鲜着呢。若是两位客官想吃粽子,我们这儿还有十几种不同口味的,比如栗子,豆沙,胡桃,蜜枣这些都有的,保准可以任您二位挑选。”
齐焕和玉昭阳对视一眼,笑道:“老板,有没有说过,你这嘴皮子很厉害啊。”
管事呵呵笑道:“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可不是老板,只是个管事的罢了。不过您这话我受用了。看看您需要什么,我让伙计一会儿给您送进雅间。”
齐焕道:“每样都来一盘吧。还有,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酒?”
“每样都来一盘!”管事道:“您、您确定吗?我们这儿可是有五十多样的点心呢。”
齐焕眯了眯眼,道:“怎么,你们家还有规定不能点的太多了?”
“哪有,不会不会,我这不是怕您浪费了吗?”管事讨好笑着,挥手便招呼了两个伙计,道:“你们两个把这些点心和果子每样装上一盘,给两位爷送到楼上的雅间去。”
说完,他又问齐焕,道:“除了这些点心,客官可还要什么?”
齐焕边走边道:“你们这儿可还有什么好酒?”
管事道:“有的。不过客官若是想要应景,您可以试试菖蒲酒,这可是我们自家酿的,别家您都买不到的。”
玉昭阳一听这酒名,就想着说什么。可她还没说话,便听齐焕道:“那就来一壶吧。”
“好嘞!”管事说着便欢喜地往楼下跑去。
玉昭阳在凳子上坐下,瞪着眼睛道:“你可真是人傻钱多,你可知道那菖蒲酒多少钱一壶吗?”
“菖蒲我知道,那河边,石头缝里长着的杂草不就是菖蒲吗?那能值几个钱?”齐焕道。
“说你傻还真是傻,你以为做酒的菖蒲是你说的那些菖蒲吗?”玉昭阳道:“菖蒲酒里所说的菖蒲是九节菖蒲,这是种极为罕见又十分昂贵的中药,就连王孙贵族家里,能用的起的也不多。”
齐焕张大了嘴道:“那我刚顺口点的那瓶酒……”
玉昭阳道:“五百金。”
齐焕一时腿软,差点跪下,“你说多少!”
玉昭阳又重复了一遍,道:“至少五百斤。”
“卧槽,你骗我的吧?哪有酒卖那么贵的?”齐焕一脸不可置信。
玉昭阳同情地看了齐焕一眼,道:“别忘了兄弟,这里可是帝京。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不知道的。”
齐焕猛地站起身就往外走,道:“我跟那个伙计说,这破酒我不要了。”
玉昭阳轻飘飘道:“胭脂醉有个规矩,就是点了的东西,概不退回。”
齐焕指着自己鼻子,道:“我这没喝的也不行?”
玉昭阳耸了耸肩,道:“很遗憾,不行。”
齐焕欲哭无泪道:“要不,咱们跑路吧?我身上就带了一千两银票,只能抵一百金的。”
“看你那出息,是谁刚才那么阔绰的?还把人家所有点心都给买了。”玉昭阳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
“我错了还不行?”齐焕道:“讲真的,我们要不跑路吧?就你这轻功,带我从窗户出去应该问题不大。”
“没出息,你怕个什么?”玉昭阳拽着他的领子把他给拉了下来,道:“既然点了,就好好坐下来品尝。大不了一会儿吃完没钱结账,我就把你抵押到这儿呗。你也好好长个记性。”
齐焕气道:“玉昭阳,你这是存心看我笑话是不是?你既然知道这酒这么贵,刚才你什么不提醒我?”
玉昭阳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刚想提醒你,谁知道你嘴那么快?看见那个店家刚才的表情了吗?”
齐焕呆呆道:“什么表情?”
玉昭阳笑道:“当然是,找到冤大头的表情了,哈哈哈……”
“卧槽,你再笑你信不信我翻脸了啊!”齐焕说着,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玉昭阳一动不动地扬唇笑道:“你翻啊,光动嘴不动手。你要还是个男人,你就在这儿跟我翻脸,不过若是不小心砸坏了这里的什么宝贝,还是得算到你的头上,齐、小、王、爷。”
“我去,你以为我不敢吗?我今儿还就真动手了!”齐焕道。
“来啊,别客气。”玉昭阳指着自己的脸,道:“别手软,朝着这儿打。”
“我来了啊。”
“来,快点。”
“我真打了啊。”
“打啊,我等着呢。”
齐焕伸着拳头,便向下打去。可是还没到玉昭阳跟前,便顺手拐了个弯,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坐了下来。
“哼,今天就放过你。小爷还等着吃饭呢。”
玉昭阳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不错,能屈能伸倒也算是聪明。对了,顺便提醒一下,你手里的那个杯子,二百两。”
齐焕立即将杯子放到了桌上,道:“你带我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专门坑人的吧?”
玉昭阳勾了勾唇,道:“一会儿等吃的上来了,你就知道是不是坑人了。”
齐焕哭丧着脸,心想,再好吃也吃的他肉疼啊。
过了一会儿,伙计们端着各色的小碟鱼贯而入,眨眼间便将宽阔的桌子摆的满满的。
这些小碟里盛放着各色的糕点和果子,润泽明亮的颜色在琉璃的辉映下,看起来极为诱人。
齐焕看着,暗自咽了口口水,道:“看起来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管事将银制的叉子放在齐焕身前的碟子里,道:“客官尝尝?”
齐焕插了一颗盐渍樱桃放入口中,刚入口便感觉樱桃的香甜似乎化作一缕沁人的香气,瞬间便充斥了他整个味蕾。
齐焕登时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他又插了一小块雪花糕,口感绵密而柔软,越咀嚼越能品尝出其中蜂蜜的香甜。
玉昭阳好笑地看着他,道:“怎么样?我没带你来错地方的吧?”
齐焕被这爆炸般的美味冲击地顿时红了脸,捂住了嘴巴,别扭道:“就、就还行吧。”
管事眼疾手快,将酒壶放在桌面上,道:“这是两位客官点的菖蒲酒,配着这果子和糕点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齐焕看了一眼酒壶,有意无意地问道:“这酒应该不便宜吧?”
管事笑眯眯道:“这个客官放心,我们这酒不算贵,价格绝对公道。”
齐焕:……
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吗?
玉昭阳咳了一声,道:“你下去忙吧,若有需要我们会叫你。”
管事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客官请慢用啊。”
说着,这管事便笑眯眯地出去了。
齐焕看着那酒,又想了想自己的钱包,瞬间又没了心情。
玉昭阳看他这萎靡的样子,决定不再逗他。紧接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放到桌上。
“行了,我这儿还有钱呢。你就好好吃喝就得了,这顿我来付账。”
齐焕看见那厚厚一沓银票,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他伸手拿过去粗粗一数,猛地看向玉昭阳,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这少说也有十万两了。”
玉昭阳勾唇笑了笑,道:“你猜?”
齐焕把银票往前一扔,道:“我去,你不会去打劫人家钱庄了吧?”
玉昭阳一巴掌就打到了他的头上,道:“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齐焕撇了撇嘴,道:“那可说不准。”
“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收拾。”玉昭阳笑骂道:“你以为我跟你来帝京,什么都不带吗?图察你还记得吧?”
齐焕点了点头,道:“记得,就是那个开胡姬馆的大胡子嘛。”
玉昭阳道:“对。当年他在东阳开店,我给他筹措了不少银两。几天前我找他辞行,便顺便取了些之前存在他那里的钱。喏,这些就是了。”
齐焕张口结舌道:“合着你这么有钱啊?”
玉昭阳高傲地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呢?”
齐焕登时双手抱拳,道:“大哥在上,以后我就抱您老大腿了。”
“吃你的吧,嘴贫。”玉昭阳捏起一块儿点心就塞到了他的嘴里。
齐焕被食物塞的有些咽不下去,连忙给自己又倒了杯酒。
既然是玉昭阳付钱,他也用不着心疼了,转眼间几杯酒便下了肚子。
玉昭阳看着桌上快速消失的点心果子,嘴角抽了抽,道:“你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齐焕道:“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还用得着客气?”
玉昭阳无语地喝了口酒,觉得这小子的脸皮简直是越来越厚了。
两人顾自吃着,忽而听到楼下有马车行驶的声音,由远到近传了过来。
玉昭阳向窗外看去,只见那是一个通身用花梨木打造的马车,朴素中透着奢华。这马车往前行驶着,接着在胭脂醉的门前慢慢停了下来。
马夫跳下车来,似乎向着车里说了些什么。这时,从马车里伸出一只带着黑皮手套的手,一个身着黑金色锦袍的男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现在虽未到夏季,可是温度却已然回暖,大街上有不少人只穿了间薄衫。可是这个男人却在还在外面严严实实地裹了一件厚实的披风,领口边还带着些白色的绒毛。奇快妏敩
齐焕也看见那人的穿着,好笑道:“这人穿这么多,还带着手套,不嫌热吗?”
玉昭阳道:“兴许人家身子不好吧,多穿点好防寒。”
齐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哪儿来的寒气?我怎么感觉不到。”
玉昭阳无语道:“那是你刚喝了酒。这酒催热发汗,你不热才怪呢。不过,我可先提醒你啊,别喝太多了,这酒劲可是大着呢,一会儿别连路都走不好。”
齐焕边笑边往酒杯里倒酒,道:“这你放心,我齐焕酒性好着呢,就这么点小酒,喝不倒我的。”
玉昭阳摇着头,再次往窗外看去,一晃眼间,她看到了那男子的脸。
玉昭阳登时站了起来,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
金大哥?他来东阳了?
齐焕道:“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玉昭阳复又坐下,道:“没什么,认错人了。”
齐焕笑道:“认错什么人了?反应这么大?”
玉昭阳一心想要探查一下金策的身体状况,但又不想直接出面和他见面,于是道:“那个,我去趟茅房,你先吃啊。”
“啊?这会儿去什么……”茅房?
齐焕还没说完,就见玉昭阳没了影子。
“这女人,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玉昭阳棣恒更新,第362章 那是……金大哥!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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