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话是这么说,但最后还是他们两人吃完,才给边关送了。

  李仲阳领着她换了衣服出门,换衣服之前就告诉她要去老大叔那儿。

  陆竹秋隐隐猜到一些什么,在路上问他:“是不是刘家干什么了?”

  李仲阳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小样,还挺聪明。”

  “那不然呢?你以为你老婆多傻?”

  “看着倒是不怎么傻,头脑够用。”

  “去你的!”陆竹秋轻轻用指尖刮了一下的掌心,继续问:“到底什么情况?”

  他把昨天晚上的事儿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陆竹秋几乎立马开口问:“那老大叔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他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他一个人住,我有点担心。”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他身子骨好着呢。”

  “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好歹人家年纪上去了,怎么着也得注意一下。”

  “我知道怎么安排。你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好了,知道了。我一定把你儿子保护的好好的,但如果到时候生出来是个女儿,我看你怎么交代!回头要是女儿在抱怨你重儿轻女。

  我看你晚年生活算是泡汤了。”

  “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也算是在路上解闷的法子,到了半路他坚持背着她走,陆竹秋本来想拒绝,但他态度坚决,也只能随着他去了。

  “一会儿那边路滑,快上来。”

  她趴在他肩膀上,他轻而易举撑着地就把她给背起来了。

  “知道路滑那你还不让我自己走?难道你不知道增加重量也会增加滑倒的机率?”

  她上山做农活,扛着东西下来的时候,就特别有经验。如果是自己单枪匹马下来,那还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是自己负重爬山或是下山,滑倒是必不可少的。

  “我就不用你操心了。”他信誓旦旦的说。

  说着把人轻轻往上颠了颠,继续往前走,其实什么路滑,他就是怕她走多了腿软。

  路上风有点大,他让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避着寒风。

  “诶,你累不累啊?要不我下来走一走?”

  “别说话。”

  “你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吗?”

  “别说话,把嘴闭上。一会儿灌风进去了。”

  “……好吧。”

  抵达老大叔家里时,他正在正厅靠着椅子看黄历。

  听到他们来的声音也不觉得奇怪,也没起来迎接,依旧认真的研究黄历。

  “我还以为屋里没人,你在呢?”

  李仲阳放她下来。

  老大叔埋头。眼镜也跟着落下来一些。他就那么凝视着他把背上的人放下。

  这两个年轻人还真会玩儿。这么一点路还背过来,真是娇气呀。

  这难免让他想到了一些什么。

  “大叔。你不冷吗?”陆竹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放她下来时,她脸都红了。

  所以找了一句话说。

  “进来坐。”

  他招手让她进去,旁边就有一个凳子。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没有生火炉。所以开门和不开门其实没多大的区别。开门也挺冷,不开门也冷。

  她用力搓搓手。

  挨着他旁边的凳子坐着来。

  “怎么不生火?”李仲阳问。

  “你想生火,自己到后山砍柴去呀!”

  “……”

  这两个人。干活的时候配合的这么好。几乎就没看见他们有争议的时刻。但往往休息时,就比如今天,他们两个就好像处于敌对状态,不咬对方两口都不舒服那种。

  “你倒是想得美,自己不动手砍柴,让我来去给你砍。

  我又不是你请的免费劳动力!”

  李仲阳反驳说。

  “那你让老子给你修房子?”

  “我那是给了钱的。我可以给你砍柴你出钱吗?”

  啧啧啧。

  这两个人真是太幼稚了!

  “我可以给钱,你敢要老子就敢给!”

  老大叔是一点都不让,还真是一副要付钱让他去砍柴的样子。

  陆竹秋心里只记着老大叔给他修房子的情义,自己主动说:“去哪儿砍?我和你一块去吧?”

  反正在这儿干冷也是冷着,还不如走动走动。

  跟他一起爬爬山也不是不好。

  李仲阳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媳妇儿还真是老实,答应什么不好答应要去砍柴?

  诶。

  “你就在这等我,砍不了多久。”李仲阳已经从凳子上起身,很熟练的找到一个背篓,背着就主动要出门。

  “真的不用我跟你去呀?”

  “就在这儿,山上路滑。别出来走动,今天吹着风有点凉。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

  他出去了,只剩下她和老大叔在家。

  正好能听他说很多故事。尤其是关于李仲阳的。

  “大叔,他有这么皮吗?”

  老大叔说了一些陈年往事。大概是说他以前那些调皮捣蛋的。

  说那时候砍了人家白菜被人家放狗追了好几里路。

  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却又好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儿。砍了就是砍了,想要让他放下白菜是不可能。至于那狗能不能追上他,那就要看狗的本事了。

  “皮,要是法律能管小孩子的事儿,他肯定是第一批被管的人。”

  陆竹秋忍不住哈哈大笑。

  紧接着两个人就商量了一些关于房屋的事儿。

  老大叔说:“我看了一下,3月19的时候是一个不错的日子,到时房屋也差不多建完了,随便买点东西倒腾一下,可以定在3月19搬新家。

  你们要不要摆酒?”

  陆竹秋对这个事儿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还是支支吾吾开了口,更像是一个没有经验的晚辈在争取长辈的意思。

  “大叔,其实除了卖种子这段时间跟大家走得近一些,我们跟村里的人都没什么交道。至于我的娘家……

  其实也不用考虑他们的因素,我就怕如果真的摆酒,会不会被人家白眼儿?这样一来,还不如我们三个搞个气氛就行了?”

  其实她也不想张扬。

  有什么好的事儿或者说是不好的事儿,都更愿意倾向于关起门来消化解决。不许外界侵扰,也不想给外界带去麻烦。

  但搬家这个事儿还真不好说,有些时候吧,有些迷信不得不信。

  尤其现在腹中还有孩子。她就想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就两个人三个人也不是不可以,我也习惯一个人。不过搬新家。人稍微多一些自然是好的。

  这样,你就不以搬家的理由去请,大概就是说让大家到你们那儿去吃顿饭。算是大家对你们种子的支持。

  这种方式先看看能请到多少人。有一个礼俗里叫暖屋,大概的意思就是把新房子炒的热闹一些。”

  “行。那我回去把这个事儿落实一下。然后尽快跟你汇报。”

  “嗯,好。”

  两个人从搬家的日期一直到房屋陈设的一些问题,商量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砍柴的人回来,他们的声音才徐徐落下。

  老大叔从椅子站起来。

  “我去煮饭,你们两个在这儿生火。”

  直接让开给他们两个人腾地方。

  陆竹秋点头,跟着他一块儿把砍回来的柴火堆放好,又捡了一些放在火炉里。

  他让她稍微站开一些,这个才有一点点湿,纵使他技术再好,也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火升起来。

  屋里全都是烟雾,他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

  浓烟中他问她:“冷不冷?”

  她摇头。

  “那我把门打开吹一吹?”

  “可以。”

  等着烟雾散出去这一段时间,他大概了解了一下他们两个商量的事儿。

  “3月19吗?”

  现在都已经2月初了,大概一个月多的时间,跟他推算的也差不多。

  “对,3月19。”

  “那就把日子定下来,一会儿回去我大概做一个清单。

  回头接近尾声咱们去城里一趟,提前联系东嫂,让她没事帮咱们物色一下家具。”

  “我们还要买家具吗?”陆竹秋问。

  现在他们家里的东西都已经比平常家里的多了。无论是从家具上,还是从一些琐碎的小零件上。

  几乎有需求就有供应。

  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上次才换了一张床,那张床好贵的呢,花了180多块。

  以前在陆家时,全家人的床加起来都没这个一半贵。

  她还挺心疼的。

  “当然要买。得给你购置一个梳妆台。”

  “……啊?”

  梳妆台。

  这三个字听着都叫人觉得心动,哪个女人不喜欢那东西?

  哪个女人不想要属于自己的梳妆台?但其实事实是,即便有梳妆台,也没有那些梳洗以及保养的东西。

  有时候想买人家供销社都没有呢。

  “还是别了吧,别看现在孩子还小,很快十个月就过去了,等孩子出来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咱们得省着点。”

  “孩子出来能花几个钱?孩子他妈心情都不好,孩子出来还能有好日子过了?”

  “谁说我心情不好了?”

  “听我的就行。小孩不用花那么多,你先把你自己倒腾好。

  咱们家以你为主,梳妆台,衣柜。然后你再买两身新衣服。

  目前只想到这些,等回去细想再添加。”

  “……”

  陆竹秋还想说点什么,只是已经没机会了,老大叔从厨房来。

  “你小子就只顾着在这儿生火了是吧?厨房不要火的吗?

  赶紧把菜抱过来!”

  “……我还以为厨房有柴火呢,合着就是等着我砍柴给你做饭来的?”

  “抱不抱?”

  “抱抱抱,马上就抱过来!”

  陆竹秋忍不住被逗笑了。嘴里也喊着“大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也跟着他屁股后面去了厨房。其实他们两个在哪里需要她?

  就是让她在厨房玩一玩,消磨时间。两个人烤火的地也从正屋挪到厨房。

  这时候李仲阳提到昨天的事儿。

  老大叔倒是一脸不放在心里的样子。

  “回头要是他过来找你,或者在其他地方给你下绊子,你打算怎么办?要不就趁着搬家直接往外说呗?你就把这事儿推给我,说我逼着你把地给我。”

  “他找我?他能把我怎么样?他能把我撕了吃了不成?”

  很傲娇的语气。根本就不把这个事儿放在心上。尤其是不把村长放在心上。

  “我不是开玩笑,以防万一,谁知道他这个人会做什么?”

  “他要真的能把我撕了吃了,我倒是敬他是条汉子!

  他要只是糊弄一下,老子还怕他吓吗?”

  “这不是担心你老胳膊老腿,不然我今天何必来这一趟,真以为我是刻意想来给你砍柴?”

  “你现在也可以走的,没人留你。”

  “……”

  陆竹秋:“……”

  这两个人是怎么办的能把话随随便便说到绝处的呢?

  他们能处到现在,也真的是奇葩。而且关系还这么好,大家相处之间也没猜疑。

  男人之间的相处果然复杂又简单。叫人看不懂。

  “我走?我傻呀我!好不容易给你砍了这么多柴火,一顿饭不吃我就走。我对得起我这点力气?”

  “那你就闭嘴。”

  “……”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陆竹秋一直都想说点什么来调节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本来他们就是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只是谈话双方都没有耐心而已。

  后来还是老大叔先开口。

  “其实他那么做也正常,如果把我换成他那个位置,可能我还会动静闹得更大一些。不仅仅是大晚上在那儿站着了,怎么着也得把你吓得半死再说。

  他一开始多盼望我能为难你,现在就有多恨我。

  恨就让他恨,人活到这个岁数,如果还没吃什么亏,没掉进过陷阱,那他的人生也不完整。

  这对他有好处。如果他还抓着这个事儿不放,那你也没必要跟他客气。

  该举报就举报,该要求就要求,他们又不是不听你的,你急个什么?”

  “我哪里急了?我就是不急才想等一等。”

  “那就按照你的计划来。”

  “我知道。总之有什么事你及时跟我说,还有平常一定保护好自己。我要不我问一下能不能搞一条狗过来?”

  “有人想害你的时候多一条狗和少一条狗有何区别?”

  “那区别大了。”

  “我不要!”

  “我看就是懒的吧?就养一条狗多一碗饭的事儿,话就说在这儿,明天早上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吃不了你太多,我下次过来给你扛200斤米过来。这总行了吧?”

  “你三个月给我扛200斤还行,要是总得扛200斤,那就太抠了。”

  “别趁火打劫啊。”

  “你自己看着办!”

  陆竹秋对他们沟通的方式也是深深的佩服。不过这事儿差不多也谈下来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摊开的这么快。

  得知村长闹到老大叔家来时,是第3天早上。

  他们两个人醒来,就看见好几个人朝着老大叔家方向去,上前一问,就听到人家说。

  “哎呀,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在家里关傻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们家修房子,听说呀那个老头子从村长家把土地买过来后来又转给你们,村长不舒服了,现在非得吵着闹着要把土地给拿回来。

  不说了,不说了,我先过去看看啊!”

  村里的人始终逃不过八卦的迷惑,即便买土地的主人还在这站着,但他们半点都不关心,只关心现在扯皮的人。

  李仲阳和陆竹秋互相看对方一眼,迅速穿上衣服锁好门也跟着一块儿去。

  老大叔就站在正屋门口。

  对面站着的除了那些村民。刘母,村长,刘大强,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那儿正在质问。几乎都是刘母开口,这事儿让村长说出口他也没脸。只能让自家女人出局。

  “我说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骗我们家骗的好惨啊!竟然敢用妖术,逼我们家老刘把那块地卖给你!!!你的心好狠呐!!!你现在把地让出来,还给我们,一切还好说。我警告你最好识相一点,赶紧把地让出来,不然今天没你的好日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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