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牵着顾清欢的手，二人携手一起沿着杨柳岸往前走。
路边上，有在树下嬉戏的小麻雀，还有水里时不时扑腾一下的黑黑的野鸭子，一切静谧而又安详。
“四爷。”
顾清欢看着不远处的花儿，就道：“杭州真美啊。难怪人家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不是吹嘘的。”
胤禛也颔首，他道：“从前跟着皇阿玛来南巡时，就很喜欢苏杭的景色。因此登基以后，才会扩建畅春园，再修了圆明园。”
“圆明园里的建筑，有些也是仿制江南的风景来修建的。”
顾清欢点头，道：“可惜的就是，咱们都在杭州待了四五日了，也该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吧？”
顾清欢是真的舍不得。
古时候不比现代，交通实在是不方便，这一次胤禛南巡，已经是轻装简行了，争取开销尽可能少一些。
而下回，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瞧你。一说到要走了，就这么哭丧着脸。”
胤禛看着顾清欢这副样子，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柔声道：“你放心。以后总会有机会再来的。”
“嗯。”
顾清欢答应着，想了想，又道：“四爷，咱们这几日一直都是围绕着西湖在逛，今日不去去去城里逛逛吧？”
“嗯，买些东西，也好给富察德音带回去。前几天呀，妾身又收到了弘明寄过来的信件了呢。他说，许久不曾见到咱们，想咱们了。”
胤禛一听表示赞同，道：“这孩子，一向都是乖巧懂事听话的。”
“要是如今留在京城里的是弘晞，他寄信来这么说，我肯定觉得呀，弘晞是因为自己不能来，因此才想着催咱们快点回去呢。”
顾清欢哑然。
还真的有这个可能，她膝下的这三个儿子吧，在性格上面，确实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
说着，二人转道回去了，胤禛就吩咐苏培盛准备马车，下午出去逛逛杭州城。
午后，阳光正是晴朗的时候。
胤禛带着顾清欢上街闲逛，说是顾清欢随便看，喜欢什么都买下来，带回京城里去。
顾清欢莞尔，随手一指，就道：“不如去那里逛逛吧。门口写着，有上好的雨花石售卖呢。”
“雨花石不是江宁特产的东西吗？怎的杭州也有？”
胤禛一听，想了想，就道：“江宁距离杭州倒是也不远。杭州城里，若有人喜欢雨花石，又不好去江宁买的，他这里有得卖，自然可以来买。”
“那些贩夫走卒，不也是从别的地方购置了东西，再带到另一个地方去售卖赚差价么？”
顾清欢听了，一想也是。
古时候的商人，大多也都是利用这种“信息差”来赚银子的。
在江宁时，江宁织造倒是给顾清欢和胤禛进贡了一些雨花石，都非常漂亮，言蹊和文茵都喜欢得不得了。
顾清欢想着，再多带一些回去也好。
“那我们便下车去逛逛吧。”
胤禛点头，牵着顾清欢的手，就下了车。
他们面前的这处铺子的铺面很大，里面琳琅满目摆着的，有金饰、银饰、玉器和不少木刻的装饰品。
而玉器当中，除了翡翠以外，甚至还能够见得着羊脂玉。
有一些，竟还是一整块的玉。
那些玉，就是留给大商们买了去自己雕刻的。
亦或是，在他们店里定制。
胤禛进店，果然就又有店小二上来招呼。
“拿一些上好的雨花石，和玉器首饰来吧。”胤禛径自走上二楼可以休息的包厢里，就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点头应是，就吩咐着店内的其他伙计干活。而后，店小二则就招呼着胤禛茶水。
而这茶水，自然也不是寻常茶水。
茶盖掀开，就闻见正是上好的碧螺春。茶味清香、与进贡宫里的那些贡品，也差不了太多了。
小半刻钟后，就有伙计将东西端上来了。
顾清欢拿着其中的几样，就有些爱不释手了。
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雨花石和各色玉器首饰，顾清欢实在是喜欢极了。
尤其是雨花石，每一颗玲珑剔透的样子，很是罕见。
“四爷，都说江宁城里的雨花石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顾清欢一会儿拿起一块石头瞧一瞧，一会儿又拿起另一块石头瞧一瞧。
雨花石，花纹繁多，几乎上百个石头里，都见不着有重样的。就算颜色类似，上面的花纹也都是截然不同的。
“你若是喜欢，就随意买一些回去打磨雕刻了做些装饰品好了。”胤禛说着，也拿起几颗雨花石瞧了瞧。
玲珑剔透的样子，确实是让人喜欢。
顾清欢点点头，便就属意小桃包了许多下去。而后，又看起那些玉饰来。
玉饰当中，主要也是翡翠、红珊瑚与羊脂玉。
店小二在旁，自然知道眼前几位是大金主，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吹嘘起自家的首饰来。
“客官您瞧，咱家的翡翠那可都是冰种翡翠，水头极足。在这杭州城一带，都是极为有名的。都说人养玉，玉养人。您买回去送给家里的人，是真真地好。”
“还有着羊脂玉。咱家的羊脂玉，那可都是采自西北和田。每一块和田玉，那可都是价值不菲的。”
顾清欢听着店小二的介绍，一下子也有些心动了。
红珊瑚的簪子首饰，从前胤禛送过一支给顾清欢。顾清欢这会儿，自然是瞧不上这里的红珊瑚。
可是，羊脂玉首饰，顾清欢却是喜欢的。
其中一支镶嵌着羊脂玉的双结如意钗，顾清欢就爱不释手了。
胤禛在旁，看着顾清欢挑选首饰这开心的模样，就忍不住道：“你随意挑拣几样喜欢的就好了。”
顾清欢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胤禛的意思。
左右，这次出来都是胤禛付账的。
如此，顾清欢便选了两只羊脂白玉的钗，又挑了一对耳坠子。
钗，顾清欢想着是要给两个女儿的。
她和胤禛一起出来，言蹊和文茵今儿却是在西湖游船的，也不好不给她们带东西回去呀。
这珠钗精致，两个女孩子肯定也喜欢。
“小二，将这些都包起来。”胤禛指着顾清欢挑选好的首饰，对店小二道：“另外，那一只羊脂玉手镯，也包起来。”
“得嘞！”店小二笑嘻嘻地回答着，就将东西都给包起来了。
遇上大金主的感觉，就是好。
顾清欢倒是一惊，没想到胤禛竟是将那羊脂玉手镯也买下来了。
顾清欢在挑选东西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那羊脂玉手镯是那店小二摆上来最好的东西之一了。
只是顾清欢觉得，或许有些贵了，心疼胤禛的银子，才不好意思开口了。
却没想到，胤禛竟然买下来了。
直到几人走出这家首饰铺子，顾清欢才忍不住往胤禛身边蹭了蹭，问道：“四爷，那羊脂玉手镯价值不菲吧？”
胤禛点点头，回答道：“确实有点贵。”
胤禛也是看在，顾清欢的皮肤保养得越来越好，需要一只手镯来衬托的份上，才想着要买的。
“这样啊。”顾清欢低下头，抿唇轻轻笑了笑。
有句话咋说的来着？
喜欢为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真的很爱你，但不愿意为你花钱的，肯定是不爱你的。
胤禛显然不缺这点儿银子。
但他愿意为了顾清欢开心就买下来，也不顾实际上是有点贵的，这份心意，其实已经很好了。
“唉。”胤禛故意叹了一口气，拉着顾清欢上了马车又道：“这一回，算是做了一回冤大头了。”
带着顾清欢出来买东西，一个劲地帮她结账，可不就是冤大头么。
顾清欢闻言，脸上一红，嗔怪道：“明明是四爷做主要买的，妾可什么都不知道。”
胤禛不置可否，捏了捏顾清欢的小手道：“既是如此，那回去以后，问问言蹊和文茵喜不喜欢。”
“她们两个，总有人会要的吧？”
说完，胤禛又一脸戏谑地看着顾清欢。
顾清欢一下子，就成了一副苦瓜脸，只好撒娇道：“四爷可不能这样。先前的珠钗，妾身已经打算给她们啦。”
“这羊脂玉要是自己再不留着，岂不是今天就白白出来了一趟么？四爷还说让妾身挑好了什么喜欢的都带上，感情是骗人的？”
胤禛听了，只哈哈大笑，不再答话。
马车不急不缓地继续在杭州东市的街上行驶着，不到傍晚的时候，胤禛又带着顾清欢去吃了一回小吃。
直到夜幕降临，顾清欢仿佛真的觉得，这杭州城内更为热闹了。
在这长长的街道上，商铺们纷纷地点上了灯。
整条街道，都是灯火辉煌的样子。m.xqikuaiwx.cOm
喧嚣声和叫喊声交织在了一起，倒还真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样子。
西湖边，顾清欢与胤禛走在游廊上。
游廊边挂着许许多多的红色灯笼，整个游廊都在这红灯笼的照映之下显得分外温馨。
“今晚西湖边上的歌舞表演，你可想要去看一看？”走在游廊上，胤禛就忍不住问顾清欢道。
顾清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言不由衷地问道：“四爷，难不成是想去看看那些花楼里唱歌的歌姬和舞姬们？”
湖边的花楼可不少呢。
一掷千金来的公子哥儿，更是有着许多，销金窟销魂夜，实在是不可多得。
“你瞧你，又乱吃飞醋了。”胤禛道：“杭州西湖河畔的美景难得，歌舞表演更是难得。过去瞧瞧罢了，你竟是就能想出这样许多东西来。”
顾清欢撅了噘嘴，转过头看向胤禛。
却忽然间发现，胤禛也正看向自己。
胤禛漆黑的眸子，十分认真，显然……她刚刚故意的打趣，其实胤禛的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在这黑夜、灯火辉煌的照映之下，竟是又显得那般明亮。
顾清欢稍稍愣神，才道：“四爷既是说要看秦淮河畔的美景，那便去吧。”
看看美景，的确没什么。
可若是要看美人的话……
还未走进那河畔的棚子边，丝竹管弦乐声就已经不绝于耳了。
远远传来的，竟是一首琵琶曲。曲声欢快、高昂。
乍然一听，发现竟是一曲《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一曲讲的是项羽被大军包围，在乌江边上走投无路，无奈自刎的故事。能弹此曲之人，必然是曲法十分精湛之人。
顾清欢略微惊讶，待得走近以后，才发现弹曲之人，乃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着汉唐打扮，宽大的外袍下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外袍的袖口处，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映衬得整个人高贵而又华丽。
至于头上，则是戴着一副赤金镶红宝石头面，眉心一朵花钿点缀着梅花、红珊瑚耳坠。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
这一份精妙绝伦的美，竟是就这样凝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好厉害的琵琶！”
顾清欢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远远的看着楼台上蒙面弹琵琶的女子，就道：“难怪底下这么多人围观呢，这一手琵琶，即使是宫里的乐师只怕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吧？”
胤禛颔首，道：“的确是不可多得。这些女子混迹花楼，凭借的便是手上的这些本事了，倒是也不足为奇。”
“嗯……”
顾清欢也这么觉得。
只是……
古时候的女子，大多身世可怜，流连烟花之地，未必是她们自己愿意的，能做个清倌人凭借自己的手艺吃饭，倒也还好。
以后总有机会从良，过简单平淡的生活。
还有些的，就没法子了。
当然，有些人也是自己愿意当花娘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人总有自己的活法，虽然顾清欢觉得这样不好，可古时候吧……
想了想，顾清欢从兜里掏了一枚碎银子出来，给了小桃，就道：“打赏给那个弹琵琶的姑娘吧。”
小桃有些惊讶，不过顾清欢都这么说了，她还是照做了。
胤禛显然也吃惊，看过来就道：“刚刚我说要过来逛逛，你不是还吃醋么？怎的现在倒是这么大方，还打赏人家了？”
顾清欢莞尔，指着那楼台就道：“这是一处只卖艺的花楼。里面的女子多半生活不易，帮帮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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