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听得此言。
整个人就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
猛然起身,死死的瞪着面前的王陆:“你说什么!?”
“变了!?变了什么!?”
此时。
在周姐所处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足足半年有余。
后世所处的时代,却仅仅过去了二十余天。
不过对于王铭等人来说,这二十余天,却是再煎熬不过了。
前面关于武安君墓的出土发布会,并不能说是不成功。
至少,华夏预期的目的是达到了。
此前列国对于华夏历史和文化的诬蔑之情况,却是有所好转。
然而。
因为那卷记载着武安君生平的竹简,其上记载的文字,最后的一部分,却是离奇的消失不见了。
为此。
便给了列国别有用心之人的机会,开始大肆的攻讦此次墓地出土的文物,不过都是华夏伪造出来的。
虽然风波很快就平息了。
但众人的心里,难免还有一个疙瘩。
自数月前。
周姐的第一次直播开始,再到现在。
众人和周姐一起,见证了武安君那波澜壮阔的一生。
最后以身为饵,以一己之力,灭杀列国联军五十万!
更是让他们看得一阵的沸腾!
他们多么希望。
武安君这样的战神,就该是这样的结局。
但是很可惜。
此前的武安君生平,虽然后面消失了,却已经是明明白白的记载着了武安君的结局。
虽然同样悲壮,引人沉思,却并未是眼下这般。
但是他们的心中。
还是存在着一丝的希望。
万一……万一历史,当真是因为周姐的到来而改变了呢?
听得自家爷爷激动的询问。
这边王陆也是深呼一口气,勉强的平复了激动的心情。
用颤抖着的声音,是一字一句道:“消失的那一部分文字,突然又出现了!全程都有高速摄像机拍摄,并没有任何人靠近,那文字是凭空的出现在竹简之上!”
“武安君的结局,它变了!”
王铭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低着头。
嘴角却终于是闪过一丝的笑意。
陈列武安君生平竹简所在地。
【白起者,郿邑人,楚太子芈建裔也。事昭襄王,善用兵。
昭襄王十三年,以起为左庶长,击韩之新城。
时穰侯相秦,举为汉中守。
……
及起攻邯郸,欲使河水而灌之邯郸,赵王哀,出而降武安君,撞剑而亡。赵太子偃亦亡。平原君携臣奔走邯郸,上卿蔺相如,赵人数千皆坠亡。赵人恸哭,彻日不绝。
平原君奔走于魏。
昭襄王四十七年,十月。
列国使春申君及魏公子领五国联军,以廉颇、乐毅、晋鄙等为将,将兵百万以攻秦。
起领兵,战之函谷。
时联军兵分四路。
起以军十万驰河套,十万援武关,十万驻渭水。
开关而延敌,列国之师,十倍于起,皆逡巡而不敢进。
四十八年,一月。
秦拒列国于武关、渭水、河套。
列国将兵五十万,以攻函谷。
起掘大河,稠桑原。
函谷溃,赵代王平原君赵胜、魏信陵君魏无忌、楚春申君黄歇,亡;廉颇、乐毅、列国将三十一,亡;列国兵五十万,亡。
起亦亡。
秦王、秦人皆恸,伏尸大哭者多矣。
武安君之死也,以秦昭王四十八年,一月。死而震天下,王以诸侯之礼,葬之。
秦人怜之,乡邑城郭皆祭祀焉。
白淑曰:鄙语云“一将功成,万骨枯”。
武安君料敌合变,出奇无穷,声震天下。征战三十八年,大小七十一战,胜七十,败者一。
其功可堪,前无来者。
然及后,便百战而百胜者,若也?
非也。
武安君一败,而屠尽列国有志之士;有能之将;尽没列国五十万兵。
一战而鼎天下之势。
后亦难及,望之生叹。
一生所屠百万?
为杀也?
非也。
以杀止杀而定天下也。
为将者,若居如此,可堪千古?】
众人愣愣的见得面前的竹简。
半晌。
嘴角皆是带上一丝笑意。
“结局若真如此。”
“便再好不过了。”
而这一场竹简之事所造成的影响,还远远不及如此。
不过片刻。
华夏,京城,大会场。
大领导深呼一口气,径直起身。
那一向是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尽是凝重:“消息,大家应当都知道了吧?”
与会者,不过寥寥十余人。
却囊括了华夏军、政两届,身份早高的十余人。
听得大领导之言。
皆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而这边。
二领导更是猛然起身:“如果事情当真是确定的话,这件事情应列为我国最高机密!”
一语既出。
却无一人反对。
身处如此高位,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情代表的到底是什么。
记载武安君生平的竹简改变了。
也就是说,周姐的穿越,将原本的历史,领到了另一个分叉口。
历史和过去,并非不能改变。
若以此为突破口。
改变此前华夏的历史,说不定,也有那么一丝微小的可能,借此影响近代以来屈辱的那段经历!?
大领导沉思片刻,便又是点头:“我提议,由科技、军事、文化……各领域通力合作,开启绝密工程,代号为“夏”!”
……
华夏高层的秘密联系。
白淑其实已经收到了。
然而。
“夏”字工程还没开始,便已经失败了。
这段时间。
白淑尝试了一切的办法。
无论是更先进的武器,技术。
凡是这个时代没有的,皆是不能出现。
哪怕后世一张再寻常不过的纸张。
都依旧不能出现。
原因,后世的人已经给她解释过了。
她穿越的一开始。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虽然是一个变数,却已经是局中之人。
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定范围的历史。
然而。
在不可抗力的阻止下。
该出现的东西,却依旧只能出现在它该出现的那个时间,那个节点。
不容一丝一毫的改变。
然而。
这番尝试的失败,却并不意味着“夏”字工程的彻底失败。
偌大的武安君府上。
随着武安君的离去。
变得空空落落的。
只有白忠和白淑两人。
秦王嬴稷曾赐得十万金,奴仆百人于白淑,却为白淑婉拒。
两人于府中,整日独坐,相对无言。
明明有很多想说的。
但是相对一眼后,却都变成了落寞和沉默。
在五个月前。
院里的那棵老槐树遭雷击。
整棵老树,通体焦黑,状如黑炭。
然而春去夏来。
却又枯木逢春,绝处还生。
褪去老皮,露出了娇嫩的枝丫。
今天。
白淑将那六十九道刻痕重新的镌刻其上。
而后。
在这上方,又刻下了一道新的年轮。
“小姐,停一停吧,停一停吧!”
在院落中。
白忠满脸皆是担忧之色,不住的呼喊着远处的少女。
自上午开始。
白淑举得足有数十斤的巨石,朝着院落来回的奔跑。
任凭白忠苦苦劝阻。
奔跑不歇,不知疲倦。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体力早达极限的她。
终于是摊倒在地上。
唯余白忠惊恐的呼喊,亦不曾应答。
……
“醒了!启禀陛下,丞相,小姐他醒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当白淑缓缓的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满脸焦急的一群人。
秦王嬴稷,秦相范雎,秦将王龁、王翦、蒙骜、蒙武、王陵,秦公子嬴子楚等人,俱是在列。
众人见得白淑醒来,皆是上前。
“寡人应得武安君,好好照顾于你。此番你如此,若有闪失。百年之后,及九泉之下,寡人如何对得起武安君!?”
此刻震慑天下的嬴稷,却是见得眼前的白淑,满脸皆是无奈和心疼。
嬴稷如此。
范雎如此。
其余等人,亦如此。奇快妏敩
他们明白,白淑这武安君之女,此番动作,到底为何。
迎着众人目光。
白淑抬起头来,感受着身体中,已毫无疲惫之感。
经一日的锻炼。
仿佛身体的力量,也虽之增长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此前她的猜想,并没有错。
有着系统奖励的寿命。
让白淑的身体,经过了洗礼。
所以,便是如此对身体大有损伤的过度锻炼,于白淑身体而言,却也没有丝毫影响。
再抬头。
幽幽的见得面前众人。
白淑深呼一口气。
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王上,白淑欲投军。”
短短的一番话后。
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寡人弗应!”
“不行!”
“小姐不可!”
“姑娘三思!”
果不出其然。
齐刷刷的一片反对之言。
嬴稷更是抬头:“寡人已决意,武安君功高卓著。你为武安君后嗣,当承武安君之功,另封关中君。此后关中君之位,你白氏皆世袭罔替。”
“如今,武安君仙逝,汝如今孑然一身,当为白氏添得香火,绵延后嗣。若有中意之青年才俊,寡人皆许之,赘入白……”
话音未落。
白淑起身:“王上,白淑欲投军。”
语气愈加坚定。
“你!”
嬴稷略带愠色,欲斥之。
然而半晌,却又无奈摇头:“白淑,武安君临行之言,欲寡人许一世富贵,安稳一世。”
“兵者皆不详,若你闪失,欲以白氏,欲以武安君临行之言如何?”
少女倔强的抬起头来:“君父临行亦于白淑言,从心而所欲。而如今,白淑欲投军。”
嬴稷无言。
紧皱着眉头,将目光望向一旁范雎。
不必多言。
数十年如一日的默契,一切便在不言中。
范雎出列,亦是叹息一声:“白淑。武安君乃老夫知己也。前番老夫立得誓言,余生定护得你周全。容老夫无状,你为女子身,若参军,何以自处?”
“你之体魄,如何同健壮之男子厮杀?”
秦有秦律。
昔日商君变法。
凡秦人者,皆可以军功而进爵位。
而若无秦王令。
便如白淑者。
若从军,亦需从一士卒而起。
前番,武安君白起如此,蒙武、王翦等人,亦如此。
从一士卒,奋力搏杀,以至如今之位。
无有僭越者。
闻得范雎之言。
白淑抬头:“故此番锤炼,待得体健,而习搏杀之术。成,则从军。”
然范雎亦冷笑:“便得搏杀之术,得以一而敌百者,又如何?”
“不愔用兵之道,仅为一卒也。你乃武安君之女,当承武安君之荣耀,若居一卒,岂不辱得武安君威名?”
说完。
范雎拍了拍白淑的肩头:“放弃吧,日后你当承一世富贵。以武安君之功,你白氏日后,亦千古也。”
然而。
让范雎没有想到的是。
他不过是一句之后。
白淑竟然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单膝跪于范雎:“听家父言,丞相学富五车,纵横策论,诗赋文章,用兵之道……无一不知,无一不精。”
“请丞相收白淑为弟子,以习用兵之道。”
朝堂之上,挥斥方遒。
天下当面,高谈阔论。
以之而闻名天下,见惯了大场面的范雎,此刻却是瞪大了眼睛。
他没有想到。
自己一番劝谏。
反倒是被白淑反将一军。
“不愧是武安君之女……”
范雎摇了摇头,却是苦笑一声:“倒是伶牙俐齿……”
说话的同时。
范雎将目光,望向一旁不言的嬴稷。
不过须臾。
一个简单的眼神。
范雎便已是明白了一切。
当下。
便是深呼一口气:“老夫许你拜入门下,然……”
话音未落。
这边白淑未得丝毫犹豫,当即叩首:“白淑拜见老师!”
范雎苦笑摇头。
将白淑从地上扶起。
脸上的神色,却已是万分郑重:“老夫且先于你言,老夫为秦相,从未收得弟子。”
“此番你拜得老夫门下,无论纵横策论,诗赋文章,朝堂为政,用兵之道。若不得老夫之精要,皆不得出师。”
“纵如此,你亦愿之?”
白淑抬起头来。
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静。
她自然知道范雎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位大秦的丞相,不愧是千年的老狐狸。
一招以退为进,是玩得明明白白。
范雎是何等人物?
那可是大秦的丞相。
将天下列国,皆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物。
他的毕生所学。
何其浩瀚!?
若是常人。
别说是三五年了。
恐怕穷极一生,亦未有出师之日。
然而这边。
白淑却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拱手,行以师礼:“白淑,拜见老师!”
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更没有因范雎之言,而有丝毫退缩。
白淑是常人,不过小有聪明。
若以范雎之言。
恐真是毕生难有如愿之时。
然而她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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