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这时突然补了一句：“陆豫为了更快地弄死你罢了。”
“怎么说？”
“你手中也握有陆豫的罪状。万一面圣时候，你把手中掌握的东西甩出来将功折罪，也够陆大人喝一壶的！你若无法面圣，那就全凭着他一张嘴。”
老李头嘿嘿一笑：“你那是推断。我可是得了准信的。”
邓子敬立马沉声追问：“什么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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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断的没错。只是——秦王殿下那么快就掌握着这么多你的罪状，甚至还有最新的赈灾里头的灰色交易……”老李头有些同情似的瞥了邓子敬一眼，“那可是陆大人辛苦搜集来的东西。”
“秦相不是说过让我们冰释前嫌的吗！”
杀手哂笑着反问了一句：“你冰释了吗？”
邓子敬哑口无言，随即明白过来，陆豫不想和秦相撕破脸，但又不放心自己。所以……借刀杀人！
“老李头，帮帮我，找秦相。”
老李头很是为难地皱着眉头，好半天不吭声。
邓子敬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杀手又神补刀一句：“这可不是什么好处不好处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在里面，陆豫在外头。”杀手的声音冰冷，“万一，陆豫借机打通了秦相的关节，他俩最后战线一致了怎么办？你把陆豫干过的那些腌臜事都给了秦相，他一旦拿到这些，销毁，然后教你死无对证，那不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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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的！”邓子敬的神情慌乱而疯狂，“掌握着陆豫的罪状，便能很好的控制他。”
“陆豫手中会不会有秦相的把柄呢？”老李头意味深长说了句，“就像你的手中——有没有呢？”
邓子敬豁然警觉起来：“没有！我对秦相忠心耿耿！”
杀手道：“你这么肯定他们之间就互相清白？”
“一起对付一个你，总比给你一口喘气机会以后反咬一口的好。”wWw.xqikuaiwx.Com
老李头喝完最后一口酒：“你们聊吧。我去巡逻了。今儿还有一个江洋大盗要来哩。”
杀手顿时来了兴趣：“谁啊？”
“额……名号……忘了。无所谓啦。你要有兴趣，晚些让你们见见。”说着，老李头带着些微醺的醉意走了。
邓子敬可没心思管这个。他眉头紧蹙，似乎在盘算什么。
杀手淡淡道：“既能借刀杀人，为何不可借刀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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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自救？这么个救法？”邓子敬眼眸转动。
“秦王现在一定要拔除你，是因为你是那个小团体的人。”杀手隔空将酒瓶子扔过去，窄窄的牢缝儿，酒瓶竟稳稳当当穿了过来，一滴未洒。
“好功夫啊！”
“相较于你，陆豫的官儿比你大，秦相的官那就更大了。能拿住陆豫，就可以掣肘住秦相，一举两得啊~”杀手笑道，“这时候，你这个小虾米是死是活无所谓。所以，用你手中的秘密来做交换条件，那不是很好？”
邓子敬满脑子都是该怎么救自己。
杀手不再打扰他，翻身上炕，蒙头大睡起来。
半夜，他被一阵迷迷糊糊的声音喊醒：“嘿！喂喂！”
杀手不耐烦地转了个身，眼睛微微划开一道缝儿，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大半夜的，喊什么喊，睡觉。有事儿明天说。”
“你……喂，喂……你，你别睡，等一下。”邓子敬小声叫嚷个不停，“说完你再睡。”
杀手坐起身子，一脸狂躁地搔了搔有些蓬乱的头发：“大半夜鬼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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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天——”邓子敬道，“去我的府邸，在我的床板的下面最中间一块地砖那里有重要的东西。埋得比较深。在砖头下面约莫半尺。”
“干吗？”
“帮我取出来。”邓子敬听见杀手向后退去的脚步声，“诶诶诶你别走。你别走。听我说完。好处少不了你的。在我府上进门后，左边第三课银杏树下埋着一坛金子，算是跑腿费。这家价江湖上可不低。要是我能脱险，保你在这大狱里也谋个一官半职。”
杀手没吭声，似乎在考虑。
邓子敬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都没什么危险。就是一些普通的文书罪证。你原就精于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这点不算什么吧！”
“好吧……”杀手似乎被说动了，半晌后应下差事，“拿来给你，还是……”
邓子敬警觉了一下：“给我。”
“你想藏这里？”杀手诧异。
邓子敬不耐烦叱了句：“你少问。”
“反正也和我没关系。”杀手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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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
剑歌正和秦王弈棋。
两人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剑歌眉黛若蹙，不时拿着锦帕在手中搅动半晌。
她正沉思间，豁然听到秦王爽朗的笑声：“你这倔强的姑娘，还不肯放弃殊死抵抗啊？”
剑歌半嗔半笑：“殿下！不要打断奴家的思路~奴家还能再……挣扎一下~”
“哈哈哈哈哈，本王再让你三目如何？”
“殿下！”
“好好好好，美人生气了。”秦王意味深长说了句，“如今有你这般棋力的女子也没几个。若是男儿身，出将入相亦未尝不可。大有——”
“嗯？”
“女军师的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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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歌脸一红，用锦帕遮住半张脸：“羞死了羞死了~殿下寒碜我呢~殿下让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奴家的地盘还是被分割得七零八落，想来——是赢不了了！不玩儿了，不玩儿了。”
秦王再次放声笑起来。
可笑声未落，却又转成了叹息。
“您怎么了？”
“不瞒你说，本王想去探探邓子敬的口风。可是——”
剑歌噗嗤一笑：“被拦下了？”
“对。”秦王对剑歌的本事和能力是很欣赏的，因此也不避讳，更没有丝毫小瞧的语气：“这事儿你怎么看？”
“楼主拦的？”
“是。”
剑歌沉吟片刻：“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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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
剑歌抿了抿嘴：“楼主自来谨慎，算无遗策。您要做的事儿一定有什么风险存在，不然楼主不会贸然直接插手进来。”
“危险……？邓子敬的案子现在是本王管着，又听闻杀手已经把材料转移给了邓子敬本人。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呢？难道不应该是先下手为强么？”
剑歌眼珠子转了一下：“您说的是……担心秦相或者陆大人也垂涎这个东西？无论是救人或者是毁灭证据。”
秦王眼中有欣赏的神色，目光灼灼：“正是。”
“奴家也不知道楼主的意思。但是，依着奴家的想法……秦相和陆大人若是对这东西上心，那一定也会有线人在牢内。殿下若是贸然单独会面了邓大人，难免洗脱不了‘私通罪犯’的嫌疑。”
“接着说。”
“邓大人既然在殿下手中，只要‘保护好’他，东西没那么容易转送出去。”剑歌一面暗暗觑着秦王，一面道，“若这两人并无心这东西，或者秦相想‘弃车保帅’，那么——殿下还真不一定要这么着急去取，那早晚都是您的。就算邓大人死了，后续处理，不还是在于您么？”
秦王笑道：“是本王把事情想的复杂了。他的顾虑也在理。”
“殿下还是担心夜长梦多？”剑歌观察了秦王片刻，谨慎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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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吃了一惊，随即笑起来：“本王就说你是女军师吧~这人心的把握，真是厉害。”
剑歌唬得手一抖：“殿下恕罪！奴家并非有意揣摩您的心思，也是一时入了局，方才如此思量。”
“诶~~本王欲成大事，岂能瞻前顾后，疑心迭起？岂不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王坦率道，“本王确实有如此顾虑。到底如何才能马上拿到本王想要的东西，又光明正大呢？”
“只能单独提审他。”剑歌用食指轻轻抵住下颚，半支在棋墩上。
“可是，这样不太好找说辞。”秦王在屋内慢慢踱着步子。
剑歌歪着头沉思了一会：“有一个比较合适的说词……”
“什么？”
“邓大人买通了一个杀手。这节骨眼上，可是重罪。我们只要许诺杀手某些好处，让他做个证——邓大人确实存在不轨行为，那么……提审就合理了。”
秦王点着头：“可惜，最好是单独提审。这样——不适合单独。”
“倒也不难。只是这说辞不太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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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剑歌笑着说：“奴家听闻，这京都大狱内都是了不得的犯人。什么江洋大盗，武林豪强，谋逆叛党之流。”
“不错。”
“邓大人相比起来，倒是没那么‘醒目’的‘功绩’。只一点……如今若是让人知道，现在的王庭之内尽是些‘狗咬狗’的戏码……岂不叫人笑话死？为了保全朝廷的颜面，所以私下秘密审问。”
秦王细细一琢磨：“有道理！让本王掂量掂量~剑歌，你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奇女子！”
“诗盟主不收你做徒弟，反倒选了个天真活泼的芊芊姑娘，当真是浪费了一块好玉！”
剑歌只是淡淡笑了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
傍晚，秦王下令将大狱内一众犯人转移他处，只留少量的一些年代久远的老囚犯在大狱。同步上书给皇帝，大致阐述了一下最新的调查进度，以获得天子的认可，那么，一切谋划便都合法了。
当夜，秦王提审了邓子敬。
这一消息同步传递到了月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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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狱。
秦王夜审了邓子敬，却又只是反反复复问些老掉牙的问题。邓子敬捉摸不透他是个什么意思，心底难免有些忐忑。
“你这罪，必死无疑！若没有什么大的功劳，生还希望渺茫。本王奉劝大人一句，现在有多少可以拿出来说道的功劳，或者对陛下有用的才干，赶紧呈交上来。本王或念你还有一丝忠良之心，可面呈陛下替你说请。也不枉费同朝为官的一场情谊。”
邓子敬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来。不过多年的官场经验让他忍住了。
秦王这是话里有话啊~邓子敬心想。
“你们赈灾的那些官员，蛇鼠一窝的多了去了！别以为陛下不知道，本王不知道！现在不说，不过是陛下仁慈，给你们一个机会。邓大人，你那些同党……最好老老实实写出来。”
邓子敬直呼冤枉，一切都是别人的构陷。
秦王豁然把语气一软：“这天下尔虞我诈，构陷不构陷的，都是空口白牙在说。本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你的为人说不上多清廉，但也不是那种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只会贪婪吸血的昏官。”
“劝你好好思量思量。”
没等邓子敬开口，秦王一拂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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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了剑歌。
邓子敬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剑歌。
剑歌满脸笑意，眼波如丝线：“还看什么？人都走了。我送邓大人回去吧。”
邓子敬从鼻中哼出一声，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随即将双手拢在一处。
“戴枷锁？”剑歌笑道，“大人原是尊贵的人。奴家也不曾染指这粗糙物。还是——别带了吧。这也没外人，用不着惺惺作态。”
邓子敬被她一句话噎在那里，脸色铁青。
“况且，秦王殿下还是看好大人的，因而未曾动刑，以礼相待。奴家又怎么会忤逆他的意思？”剑歌催促道，“大人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
邓子敬一身轻松地走在前面，神色难以描摹，带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得意和信心。剑歌看起来谦卑而恭敬，不言不语地跟着。
迎面走过来几个囚犯，还有老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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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剑歌姑娘。殿下的事儿完了？”说话间，他溜了一眼邓子敬。
剑歌笑道：“是啊。不过殿下说了，事儿还在调查中。现下邓大人虽然身陷囹圄，但是，还请老李头多多关照，约束好底下的兄弟们。免得有一二个爱猜度殿下心思的糊涂东西对邓大人使手段。届时——不好交差。”
“自然自然。劳烦剑歌姑娘转告殿下，说我老李头做了大半辈子的狱卒，来这儿的人是好是歹心里门清儿着呢~”
剑歌眼波流转，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会对邓大人用刑的。”老李头只好挑明了说。
“邓大人现在关键的很，可不要什么人都来过过场子。万一有个好歹……”
老李头立马悟了：“剑歌姑娘放心吧。除了秦王殿下和姑娘，谁也别想见到邓大人。”
“怨不得殿下刚还夸你办事能干利索呢~”剑歌温软软地恭维了一句。
邓子敬不由地冷哼一声。
剑歌转瞬笑道：“邓大人请吧，奴家安全把您送回去后，还得回去复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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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向老李头点头示意，催着邓子敬回了自己的地儿。
秦相府。
秦相的屋内只有一盏油灯。
那种贫苦人家经常会用，偏又不太舍得的油灯。
灯光仅有些许，很昏暗。
凑近了勉强视物。
秦相的面庞被灯火照着，眉目半闭，老僧入定一般的模样。
在屋内更为昏暗的角落，勉强能看见一个人的轮廓，不算高大，微微佝偻，影影绰绰显得有些渗人。
“你是说……邓子敬被单独提审了，而且，受到了很好的礼待。”
那人暗着嗓子：“是的。秦王把所有人都支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叫剑歌的女子。以前是月影楼的一个歌舞伎，后来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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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淡淡打断道：“本相知道。”
“结束后，秦王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那人嗓音依旧晦暗，但明显开始带了些跃动，“脚步看着倒是比进去之前矫健了些，也迅疾了些。”
“剑歌随后同邓子敬出来。”
一处完全看不见的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邓子敬单独和她在一起了一会儿？”
“是的。剑歌姑娘对他看起来毕恭毕敬的，脸上带着几分风月场惯见的笑意。”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急问：“邓子敬先出来？”
“是的。剑歌姑娘跟在后头出来的。”那人补充了一句，“而且没有戴枷锁。”
话音方才落地，原本隐身在黑暗中的人豁然冲出来——竟是陆豫！
“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陆豫咬牙切齿，“我就知道他勾结杀手没什么好事！得了那些证据，明明可以想办法送出来，却偏不！这一番作为——他想我死啊~相爷。”
“本相觉得还是得再斟酌一下。万一是别人下的套，等着我们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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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豫情绪激动道：“不可能！拿到这些东西，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向相爷求救，而是……而是……”
说到一半，他突然梗在那儿。
这时，秦相悠悠说了句：“可是他还什么也没有做。他只不过让杀手帮他去拿了东西。谁也不能保证单独提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达成了联盟。”
陆豫反驳道：“若不是联盟，秦王那么礼遇有佳一个贪污受贿的官员做什么？邓子敬倒了，相爷，我们再物色一个没有根基的，更好掌控的上去，岂不比这个已经有了‘离心离德’举动的邓子敬要好？”
“相爷~！”
秦相稳如泰山地闭目养神：“你先回去继续盯着。陆大人~”
称呼陡然变得生分起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柳芊芊孟良更新，第一百三十三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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