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又朝丈人丈母见了礼，最后李素挥了挥手，所有人进门歇息。
管家早已吩咐厨子准备好了美食珍馐，李素踏进前堂后，丫鬟们便将美食端了上来。
饥肠辘辘的李素埋头大吃起来，陈婉儿跪坐在他旁边，不停为他斟酒布菜。
一脸幸福地看着李素狼吞虎咽，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
陈四坐在李素的对面，笑吟吟地看着李素，李素一边吃一边与他们聊着征战的经历。
不想让家人担心，也不想让他们产生诸如心疼，后怕，难过之类的情绪。
李素嘴里的东征之战说得很平淡，轻描淡写便将战争的过程说完，而且语气很轻松。
仿佛自己只不过是去辽东度了一次长假……
吃得好睡得好，每天要干的事不过是在皇帝的帅帐里转悠两圈，帮着出出主意，这场战争便打完了。
然而，陈四和陈婉儿显然并不相信李素的话。
“夫君莫哄妾身，陛下发起的东征之战，其中的过程妾身都知道了。”
“每隔几日，晋王府便会派人来，向阿翁禀报高句丽的战况。”
李素挑了挑眉，“晋王竟如此细心？”
闻言，陈婉儿轻声道，“这是晋王殿下的一片心意，夫君出征在外，家里对前线战事一无所知。”
“晋王怕我们担心，每当有前线的军报送到长安。”
“晋王都令人原样抄一份，送来咱家。”
李素笑了，“越来越心细，做事也越来越周到，比以前可不一样了。”
“看来我出征的这些日子里，晋王也大有长进呀。”
陈婉儿眼眶又红了，“夫君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回来却一字不提，您这样不是令妾身更心疼么？”
说着，陈婉儿垂下头又哭了起来。
李素看了陈四一眼，见他沉默地饮着酒，嘴上没说话。
可神情却果真带着几分心疼之色，李素急忙道，“岳父大人，您放心，小婿在高句丽真没吃什么苦头，衣食住行都有下面的护卫兄弟服侍。”
“小婿每日在自己的营帐里喝酒吃肉，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无论多么恶劣的境地，小婿都绝不会委屈自己的，在外征战的这大半年，小婿虽说不上锦衣玉食。”
“却也是每日酒足饭饱，您真的不用担心小婿。”
陈四哼了哼，道，“你嘴里从来就没一句实话，这些年沾了你的光，我也知道了外面许多事。”
“当我还是以前那个没见识的商户么？”
“别忘了，我当年也是上过战场的，手底下多少攒着百十条命，行军打仗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比你清楚多了！”
“罢了，风里雨里，刀里火里，大丈夫生于世间，终归都要受些苦的。”
“全须全尾囫囵着回来就好，外面遭的罪就不提了。”
李素笑着应是。
陈四端杯啜了一口酒，咂摸着嘴回味了片刻，“此战你功劳不小，陛下必然会重赏的，你有何打算？”
李素眨眨眼，“打算？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陈四犹豫了一下，道，“按说你年纪轻轻封侯封公的，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这个时候我本不该泼你冷水。”
“前些日我接到晋王府的军报后，心里便一直不踏实。”
“素儿啊，你今年才二十多岁，便已爵封县公了。”
“咱们大唐的封爵制我大概清楚，县公往上便是郡公，郡公往上便是国公，国公再往上呢？”
“大抵是到头了，皇帝陛下不可能给你封异姓王，立再大的功劳也不大可能……甚至，最后赏咱们全家一杯毒酒！”
李素似乎从陈四的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沉默片刻，“岳父大人的意思是，小婿应该推掉这份功劳？”
陈四犹豫许久，终于点头道，“不错，我的意思确实是想让你推掉这份功劳。”
“以往你立过那么多大功，我从来不多说一句，心中只有欣慰。”
“可是前些日婉儿给我念军报，我这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有些慌了……”
叹了口气，陈四道，“你岳父我前半辈子是个沙场搏命的武夫，后来又做了商人。”
“一辈子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懂得的道理自然也不多。”
“不过听完军报，我琢磨了很久，说句诛心的话，不客气的说，长安臣民背地里一片骂声，都说陛下好大喜功，穷兵黩武……”wWw.xqikuaiwx.Com
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陈四摇头道，“我听着长安城里这些议论，便觉得不对劲了。”
陈四说了一大通，李素已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由笑道，“岳父大人您放心，小婿知道利害，不会给咱家惹祸的。”
“说实话，小婿原本也不太想要这个功劳，小婿今年才二十多岁，从寻常的农户子弟晋到县公，只用了短短几年。”
“朝中已有许多议论，说小婿是宠臣，是幸进。”
“功劳立得太多，难保陛下心中会是什么想法？”
“所以最好是稳于现状，不增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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