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能管得了自己，管不了与他们有来往的其他人家。
楚家初得官身，要想跻身官场不闹出什么笑话，少不得寻些曾在官宦人家做过下人的家仆。
这就很方便沈复礼安插人手了。
这些人进了楚家，得了楚大老爷的信任，负责楚家与威远伯府之间的往来，然后就能顺藤摸瓜，查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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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沈复礼给凌墨写信就是为了这件事。
倒不是楚家多么重要，而是相比起其他为官多年的人家，楚家人手最短缺，能安排的人也就更多，更有机会得到楚大老爷的重用。
得到楚大老爷的重用，就意味着能到威远伯近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们能得到那个官身。
凌墨知道楚虞并不想让楚家如愿以偿地做官，当时本想帮她一把，找个由头把楚家从捐班的名字上抹去。
没想到之后不仅没抹，为了稳住楚虞，还得写信劝说她安稳一段时间，别找楚家的麻烦。
不然他相信以那女孩子的本事，即便靠着自己也能让楚家做不成官。
沈复礼不知道这些，犹自说道：“之前我还担心楚家结了曹家这门亲事，不愿与威远伯府再多来往了，但现在楚曹两家的亲事没了，还结了仇，楚家就只能牢牢依附在威远伯身边了。”
“你不知道，楚大老爷最近往威远伯府跑的那叫一个勤，我的人现在备受楚大老爷倚重，天天被他带着往威远伯府跑，连威远伯府内宅的路都熟了。”
之前他安插进去的人手都进不了内宅，只能在外院做些杂活。
按理说寻常外男也是不能随意进出内宅的，但威远伯与楚大老爷这种人来往多是送礼，送的礼要么是重金要么是娈童，都是见不得人的，所以都在内宅商议。
进了内宅，能了解的事情就多很多了。
沈复礼对此很满意，凌墨听着却是轻笑一声：“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王爷莫夸我，要夸就夸楚四小姐吧。”
“楚四小姐？”
随手翻书的沈复礼抬起头来，神情不解。
凌墨道：“楚曹两家的亲事我没插手，是楚四小姐设计了那日宴饮上的事。”
“所以，王爷能有今日的便利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楚四小姐，该感谢地人自然是她。”
沈复礼听得更来趣了，放下手中的书，道：“她不是楚家人吗？怎么会毁了自己兄长的婚事？”
旋即他又想起什么，道：“难道她是二房的，不想让大房结这门亲，所以才这么做？”
虽然很多世家大族对外都说是一家，但内里其实各种纷争，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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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房头的人表面关系再好，相比起自己一房的也是有亲疏之分的。
沈复礼身为皇家人，对这点再清楚不过了。
凌墨却摇头：“不是，她是楚家大房的人，楚县令的亲生女儿，说起来你也见过。”
“我见过？”
沈复礼越发好奇了。
楚家一个小小县令，跟他从无往来，他怎么可能见过他家女儿？
他正要说不可能，忽地想起什么，啊了一声：“是……那日在湖边你救下的那个女子？”
去年冬日，他与凌墨走在翠屏山上，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一边哭喊着弟弟的名字一边远远走来，还有个健硕的仆妇跟在她身后。
两人不欲与他们碰见，本想改道而行，谁知就看到那仆妇忽然用力一推，将那女孩推到了湖里。
推进去后她还没有离开，直到看到那女孩挣扎着远离了湖岸，渐渐下沉再也起不来，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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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虽装扮清丽，但从衣饰也能看出非富即贵，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这一看就是什么大宅门里的阴私，沈复礼摇头啧啧两声并不打算管，只当没有看见。
岂料一旁的凌墨在那仆妇走后忽然纵身一跃，跳进湖里，竟是忍着冬日的严寒将人救了上来。
那女孩捡回了一条命，凌墨也冻得不轻，当时嘴都紫了。
他看着裹在斗篷里哆嗦的少年，忍不住责骂：“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救她作甚？就算要救，喊护卫来不就是了，何必自己跳下去？”
凌墨脸色苍白，水流顺着鬓发往下淌，笑着回：“等护卫来就来不及了。”
他和沈复礼商谈要事，护卫并未跟在身边，而是躲在暗处远远缀着。
那女孩被推下湖眼看着已经沉下去了，等护卫来别说救上人，指不准都不知道她在哪，连人都摸不着。
沈复礼又气又急，本想亲自送他回去，但下人忽然传来消息，说王府那边有要事找他，请他立刻回去。他只能赶忙离开了，临走前叮嘱卫超赶紧带凌墨回去，记得请个大夫来给看看，别染了风寒。
后来沈复礼虽然事务缠身没再过来，但记挂着凌墨的身体，所以留了人在这边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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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后来回去跟他说凌墨身体并无大碍，歇了几日就好了，同时给他讲了一下关于那女子的事，无非是内宅争斗，阴谋陷害罢了。
他记得那女子姓楚，是出来寻找走失的弟弟，至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因为不在意，也就没有过问没有打探。
没想到兜兜转转，今日竟又听到那女子的消息。
“原来她是楚县令的女儿啊。”
沈复礼轻笑一声说道。
“这楚家可真有意思，先是下仆推小姐落水，然后是小姐故意毁了兄长的亲事，还险些害兄长入狱。”
“不愧是一家人，都够凶狠的。”
他是随口一说，凌墨听着却微微蹙眉，不知怎的想起自己之前将楚虞和楚家其他人相提并论时，惠姑听了不高兴，对他发了一通牢骚。
现在听到别人用同样的口吻提到那女孩，他竟有些相似的心情，开口道：“王爷这话就不对了，楚家从未把楚四小姐当一家人，楚四小姐自然也无需把他们当做一家人。”
“既然不是一家人，不过是你来我往互相陷害，又何谈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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