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门上的一把铁锁让他激荡的心不由变得有些失望:铁锁还是那把铁锁,只是如今却把自己锁到门外。
稍稍犹豫之下,他纵身跃过不到两米的院墙。眼前一切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四年了,毫无变化不说,就连那四间土房也败落不少,仿佛已然经历了四十年的沧桑!
房间门没有锁,他推门而入,一瞬间的温暖让他有种回到母亲怀抱的感觉:对,父母在,家就在!
环视一周,心里仍旧酸楚不已:如果当年未被那些天杀的劫走,今日父母已然住上了宽敞的房子!而今,整个屋内连件像样的电器也没有,甚至听不到鸡鸣狗吠的热闹景象!
“嗬嗬……”他低吼一声,积压了四年的愤慨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如果记得不错,这是他四年来第一次任由泪水下落。
回到了家,憋着的那口气也就此松懈,此时他只觉得浑身酸疼、疲惫不已。伸手摸摸土炕还有热度,再也绷不住疲惫,瘫倒在炕上沉沉睡去。
这一睡,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听得门外有“咔咔”声响,似乎是开锁的声音。
他猛然坐起身来,警惕的向外看去。
窗外的雪已小了很多,透过窗户,他看见两个瘦弱、佝偻的身影走进院来,不是父母还能是谁?
爸、妈!他兴奋的在心里大叫,更想即刻冲出去相认,但现今这副皮囊又有谁认得是曾经的那个人?
怎么办?是溜还是留?
思虑间,两人搀扶着向屋子走来。
怎么会这样?印象中父母年纪都只有五十多岁,怎么苍老了许多?
他很疑惑,却不知父母在他失踪的这四年里所做的付出有多大!
不躲了,爸、妈,我回来了!他下定了决心,哪怕自己说不出话、讲不清失踪原因,都不能再让父母担惊受怕!
他站在当地,静静等待父母推门而入。
然而,就在此时,他听到路上有许多急驶而来的汽车动静,那种轮胎碾压积雪而发出的声音非常清脆,四年来的黑暗折磨也让他练就了听音辨位、闹中取静的技能,而且他敢肯定足足有五辆;同时他也肯定,这些人就是为他而来的!
来的好快!这些都在他的预想之中,但来的如此之快还是出乎他意料。
“吱……”屋门打开,他急忙闪身门后,趁两人关门之际蜷身溜出门去,竟未发出丝毫动静,更没有惊动父母。
来到门外,他很想躲到后院,但雪地里刚才父母留下的清晰脚印提醒了他:那些人一定会顺着脚印去找。
既如此,只有绕远迂回之法了。
他轻轻跃出院墙,几步跨到大路上,在大路疾跑几步,从东边相邻的两家邻居间的小道里跑到其后院外的柴垛后,静待其变。整个过程比猎鹰还要迅捷,不过十余秒时间,至于留下的脚印,那五辆车上的人自会将之覆盖。
过不多时,果然有五辆警车在他家门口停下,随后陆陆续续下来二十余名警察,他们一言不发十米一人将小院团团围住,而他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果然被这些人踩踏覆盖。
“警察同志,你们来我家是找到我儿子了么?”隐隐中他听到父亲说道。
“啪!”
他听到重重一声响,似是有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张老头,张嘉木在哪里?”
没错,此刻躲着父母不能相见之人正是失踪了四年之久张嘉木!
听到这声呵斥,张嘉木内心顿时怒火腾生,藏身之处距离父母不过五六十米,他很想就此跃进屋去,狠狠暴揍这家伙。
“警察同志,你说什么呢?我儿子不是失踪四年了吗?怎么会……”张父试图辩解,却被刚才那人打断:“少装蒜了,他昨天晚上……哦不,今天凌晨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这……那个人就会啊啊乱叫,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啊。”张父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很快作出回应。
“哼,你这是狡辩!实话告诉你,你儿子杀了人,而且杀了三个人!他现在是通缉犯!”
“啊!”
“什么……”
通过这几话可以听出,张父张母都很吃惊。
失踪了四年,忽然之间失踪的人成了杀人通缉犯,这消息任谁也接受不了。
“怎么可能,我儿子失踪了……”之后的话由于声音太小,张嘉木无法听清,但他能感受到母亲听到这消息时的反应。
“闫局,周围都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异常。”
这时,另一个人声音响起,想必这些警察已对张家里里外外搜查了个遍。
“张老头,我听说你当过兵,想必对我们警察的政策是有些了解的,你如果主动说出张嘉木的下落,我还可以给他争取个减轻刑罚的机会,如若不然,他面临的可就是吃枪子的结果!”被唤作“闫局”的人恩威并用,试图从张父口中得到张嘉木的藏身之地。
“警察同志,我只知道我儿子失踪了四年,这四年我们也是到处打听他的消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啊!”张父的语气很无奈。
“你真的不知道?”闫局换了种疑问的口气。
“警察同志,我们早上还去你们那问过话的,这才刚刚进门,要是我儿子回来,也是你们先知道的啊!”张父的回答逻辑很清晰,而且他们前脚进门、后脚警察便来搜家,在时间上也没有可能。
“这么说张嘉木没来过这里?”闫局语气缓和了不少。
“真没有啊警察同志,你看现在这么大的雪,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不是?”张父的说辞依然很有逻辑。
“你们都仔细查看过了?”闫局这句话应该是对属下说的。
“是的闫局,房前屋后包括房顶都看了,没有脚印也没有痕迹。”一人回答道。
“老张啊,刚才是我激动了,很对不起!其实从现场来看,你儿子很有可能是被迫犯的罪,所以他如果回来了记得立即给我们打电话,我会想办法弄清事实,争取从宽处理,好吧?”这些话闫局的语气很温和。
张嘉木心里冷“哼”一声,说什么被迫犯罪,那些人本来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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