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软乖巧的声音传出，俞南抬起头。
顶着耀眼刺目的阳光，她小小的又坚定的站在朋友身边。
一人柔顺的长发随风飘摇，一人扎着高马尾，彼此对视笑开。
姜阮是真没想到，沈之遥这么害羞的人竟然有这样的勇气。
沈之遥一直是好孩子，又乖又聪明，在外面的芭蕾舞比赛还为学校赢得很多荣誉。
人又长的好看，从高一起就是升旗仪式的护旗选手。
“沈同学，你的一世英名得毁这了。”
姜阮低下头，小声嘟囔。
“不毁。”
徐倩脸色阴沉，咬紧后槽牙，“你们两竟然和俞南同学一起去酒吧，是该好好检讨，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没有好结果，沈之遥你还高考不高考了！想不想好好学习了！”
“我拖着她们俩去的，找她们干嘛，找我啊。”
男生懒散的声音从人群传出，沈之遥看过去一眼对上他的视线。
“我的天，南哥左拥右抱啊。”
“滚蛋，有一个不是我的。”
言外之意，有一个是他的。
高喊声清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
姜阮用肩膀顶了下沈之遥，她通红脸垂着头，鼻腔里发出轻哼。
“闭嘴！这是学校！都给我滚去办公室。”
放学去裴祐那的时候，姜阮激动的按捺不住，“你认识俞南的吧，你知道俞南今天有多帅吗！”
“我们两老脸皮厚不要紧，遥遥一个人被关在办公室骂哭了，俞南直接进去把人拽出来。”
“然后问徐倩，为什么不敢指着他的鼻子骂，是不是欺软怕硬重男轻女。”
裴祐叹了口气，“胡闹。”
“祐祐，你这话听着跟我差辈分呢。”
他像她爸。
“不过，俞南这么敢，我都有点害怕他以后在学校怎么办。”
“俞南无所谓，他不参加高考。”
“嗯？为什么啊？”
姜阮好奇的歪头，俞南能考上这所高中说明他之前成绩不错。
“读不起，高中的学费他能负担，大学的不行。”
本来他高中都不打算上，他妈妈不同意，既然考上非要他去。
所以俞南晚上去打工，白天上学时补觉，赚钱是他唯一的目的。
裴祐翻了页书，在试卷上写下标注，递过去，“好好学你的。”
她有这个资本，浪费可惜。
姜阮老实哦了声，俞南那个性格也不可能接受别人的资助。
“祐祐，你以后想上什么大学？”
裴祐顿了下，他之前想过，来到这后就打消了。
大学，他或许也上不起吧。
他又安静了，每到这时候姜阮都觉得这世界都变成他一个人的了。
他建起厚厚的铜墙铁壁，隔绝掉所有人。
“祐祐，抱抱。”
裴祐回过神，将手中便签贴贴到她额头上，拦住她黏糊糊的撒娇。
“呀。”
他又取下来，写了个字重新粘到她额头中心。
姜阮拿下来，“符。”
黄色的便签贴上写着大大的符字。
“小道士，你太年轻了，压不住我的，祐祐快到碗里来。”
她刚扑过去，门被推开。
王静静看了沙发上两人一眼，他们双双僵住动作，齐齐看来。
她嫌弃的关上门，挡住房内打闹的声音。
*
“跪下！”
女人的怒骂声回荡在别墅里。
“好了好了，别老让孩子跪，遥遥给你妈拿杯水来。”
“哪都不许去，给我跪下！沈之遥，要不是老师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长本事了。”
女人狠狠点上沈之遥额头，推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那天不是说去练舞吗，去哪了？”
瓷砖的地板冰冷，沈之遥爬起来继续跪好，“去，同学家了。”
“你还敢撒谎！”
“啊。”
女人扬手，沈之遥吓的往后躲了下。
要不是爸爸拦着，这一巴掌早扇在脸上了。
“你竟然去酒吧，不想活了，想死啊。你跳舞妈妈平时连肉都不许你多吃，你喝酒了？”
“我没有。”
“那你去干什么，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勾搭上了？”
即便再不喜欢这个称呼，沈之遥还是忍下。
乖乖垂下头，听着训诫。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犯错就跪着，跪到妈妈同意才能起来。
她家教严格，妈妈是国际上知名的钢琴师，对她寄予厚望。
希望她未来能成为名芭蕾舞演员，获得最高殊荣。
才配成为她的女儿。
沈之遥能理解，她知道妈妈在自己身上付诸不少心血，也不愿让她失望。
“我什么都没吃，没喝酒，我和阮阮一起去的。我，我们就是好奇。”
“吴阮也不是好孩子，妈妈同意你跟她玩是因为她家，你跟她学什么！”
刘芳容气的抄起藤条，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儿又叹气，“老师都跟我说了，那男孩子叫俞南是吧。来给他爸妈打电话，我问问他们是什么家教！”
“妈妈！”
手中一空，刘芳容哎了声。
吃惊的瞪大眼睛，从没反抗过她的女儿竟然夺走自己手里的手机。背到身后，小脸严肃又紧张。
“谁让你起来的，俞南是吧，好啊真有这个人。沈之遥，你今年结束就给我出国。”
“妈妈，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出国吗？”
“你不出国你就被毁了，没得商量，把手机拿来。”
眼泪大滴砸落，沈之遥无助的望向爸爸。
后者也没办法，只能拦几句，“遥遥跳舞，腿很重要，别老罚她跪。咱们再商量，遥遥上楼去吧。”奇快妏敩
“还商量什么啊，你看她那个样子！”
楼下传来爸妈吵架的声音，沈之遥关上门。
背靠着门坐下，死死捂住唇不敢哭出声。
她的意愿在这个家没有半点分量，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问她愿不愿意。
从小到大，她都是所有亲戚朋友眼里最懂事的孩子。
跳舞要控制体重，不能多吃肉，她乖乖一个星期只吃两三次。
不能吃喜欢的水果，芒果荔枝这些高糖分的她一次只能吃一口。
即便再馋，她都很听话。
十七年了，她始终克制，就为了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妈妈的芭蕾梦。
俞南像无尽黑暗中长明的灯火，她第一次知道有人能活的那么自由。
除了打架和端盘子，他还有份工作。
在酒吧卖唱。
他有明确的目标，乐队是他想做的事，他奔着去，过程并不拘束。
跟他在一起，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切活着。
而不是提线的木偶。
沈之遥抹干净眼泪，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马上放假了，你什么时候去唱歌，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对面很快回复【不】
【我想和你去，你带上我，我不影响你】
【别想】
【我保证我不打扰你，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阮阮在那家医院，她有事做，我没有。我不想呆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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