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夫，您……”
这次，桑老爷子没有让他把话说完，而是一摆手，“你先让开，一会儿我有话问你，现在先解毒，有纸笔吗？”
林谷兰快步到自己屋里去拿来纸笔，桑老爷子写了个药方递给孙子，“按着这个去抓药，动作快点！”
桑小公子领命而去，肖宇洋的视线跟着他转动，欲言又止，总感觉自己走的这段时间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接下来，肖宇河又按照桑老爷子的指挥，给丫丫专门腾空了一间屋子，把孩子放在床上，董英留下来照看，林谷兰在同时准备起熬药的东西，等着桑小公子归来。
桑老爷子从袖中摸出一个很精致的瓷瓶，倒出一粒白色的丸药，让董英先喂丫丫吃下去。
“这药能暂时抑制住她身上的毒性，然后再慢慢拔除即可。”
董英赶紧照做，又问着，“毒解了之后，会不会留下什么问题？”
“这个还不好说，”桑老爷子面沉如水，“得等孩子醒来再看了。”
丫丫吃下那药丸之后，虽然依旧沉睡，但好像脸色好了一些，桑老爷子又摸了摸她的脉搏，低声嘱咐董英，“夫人要是无事，平时就在这里看着着女娃吧。”
董英忙不迭地点头，她哪儿都不去！
肖宇洋一路跟着他们，越来越感觉桑老爷子是有意把他从整个过程中排开，这会儿看丫丫的病情略有稳定，忍不住把他叫到了外面。
“桑大夫，您刚才不是说有话要问我？”
桑老爷子不答，反而伸出手，“让我也看看你的脉象。”
只剩下这两个人的时候，他身上的老顽童气息一下子淡了下去，另显出一份不怒自威的态度，这种感觉肖宇洋过去在军中没少见识。
他没有犹豫就伸出自己的手，桑老爷子搭上去摸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没中毒。”
肖宇洋此刻已经心急如焚，不明白怎么又说到自己身上，急声道，“桑老爷子！您究竟想说什么？”
“你的女儿中的是西北蛮族的毒，你知不知道？”
桑老爷子这次没有再隐瞒，几句话把丫丫身上的毒告诉肖宇洋，后者马上觉得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一样的疼。
他在西北从军的时候，就曾经听将军们说过，蛮族人用毒药害了很多人，他们将军的上级，就是在一次战斗中不幸中毒，药石无用，没几个月就去了。
“这种毒毒性较小，过程漫长，且极易被人吸收，如果下毒之人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跟着沾染上。”
“此毒老朽在京中见过，蛮族人想用来谋害一位大将，让他悄无声息地丧命，你女儿的症状与他一模一样。”
桑老爷子已经看出，肖宇洋对这种毒药一点儿都不知情，他也没有中毒，所以应该是没有嫌疑的，这才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
肖宇洋的脑子现在却是一团乱麻，只能看见桑老爷子嘴巴开合，却压根理解不了他说的话。
“难道是蛮族人又打回来了？还跑到这里来下毒？”
他头痛欲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桑老爷子皱紧了眉，“边境宁和，并没有听说蛮族入境，不过要是几条小鱼偷偷潜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他想着，说不定就是肖宇洋曾经的身份，才招致了今天的这一场祸事。
“老朽想着，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最近还是不要靠近那女娃，免得一不小心又中了招。”
蛮族人在战场上粗野，下起毒来却格外阴损，肖宇洋也想到了这一层，点头道，“您说的有理，我今天就收拾一下，去外面住一阵子！”
“这倒不必，”桑老爷子看他是关心则乱，“倘若这个下毒之人就在附近，看到这些势必会改变方法，到时候更加难以防范。”
肖宇洋一拍脑门，“是啊！”
“这样吧，表面上你们还是照常生活，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都听您的。”
说完了解毒的事情，肖宇洋又担心起可能出现的蛮族来，“这些人可怎么办？”
“或许得传信回京，”桑老爷子的声音越发低下去，“我只是个致仕的大夫，此事还是得早些上报给这里的县令才好。”
肖家村地处中原，一直十分和平，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战争，如果那些蛮族人真的潜入，百姓毫无还手之力，势必要血流成河。
谈话的气氛越发凝重，这时桑小公子买药归来，桑老爷子收了声，赶着去厨房指导林谷兰怎么煎药。
按桑老爷子的说法，现在开的这副药，是祛除丫丫身上的第二种毒的，等把它解了，方才能全力对付那种古怪的蛮族毒药。
一碗苦药汤硬灌下去，丫丫的脸上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不过有桑老爷子坐镇，一家人的心都没先前那么慌张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就到了下午，桑老爷子满腹心事，也没了品尝美食的心思，细细叮嘱了一番该如何用药，就告别几人，登上马车回镇上去了。
“等这几副药吃完，我会再过来，如果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就赶快到钱宅来找我。”
桑老爷子最后这话是冲着肖宇洋说的，他心知肚明地微微点头，心中仿佛有千斤大石一样沉重。
林谷兰看着两人的互动，就感觉有哪里不对，不过还没等她问出口，肖宇洋关山自家院子的门，就看了过来。
这会儿董英照看丫丫，郑婉云还被关在屋里，就剩小夫妻两人，肖宇洋也不怕吓着他们，把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
“如果这是真的，那村子里可能会很危险，你们最近要千万小心。”
林谷兰和肖宇河都是一脸震惊，总感觉这些阴谋诡计离他们很遥远，没想到就这么发生了。
“大哥，那你岂不是更危险？”
肖宇河皱着眉，丫丫和蛮族无冤无仇，给她下毒，只能是冲着肖宇洋来的，存心要报复他。
肖宇洋抿着嘴唇，表情也带上了凶神恶煞，“这帮蛮夷，我倒不怕他们冲我来，可恨他们却把毒手伸到小娃娃身上，真是毫无人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现在伤不到丫丫了，会不会再作出其他过分的事情来？”
林谷兰抱着胳膊在院子里走了两步，被肖宇洋这么一说，她顿时感到四面八方好像都变得不安全起来。
“所以咱们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肖宇洋压低声音，又把两人拉进正屋，这才接着说道，“我猜这帮孙子肯定没几个人，或者武功不行，所以我带着丫丫在外面求医，才一直没出意外。”
换句话说，下毒就是他们唯一的手段。
“既然这样，咱们就假装并不知道这些事，先把丫丫的毒给解了，等过段时间，我去镇上上报给官府，让他们派人来查，把这群孙子全逮住！”
肖宇河没经历过这些事情，只能听从肖宇洋的安排，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这几天也不出去了，就在家里呆着。”
“对，我也先不去镇上了。”林谷兰也表示赞同。
肖宇洋又把蛮族人的凶残和冷酷给两人讲了一番，并再三告诫他们凡事小心，最后又道，“我看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娘了，免得她担惊受怕。”
左右董英最近要照顾丫丫，平时也不怎么出门，林谷兰道，“那就只说让娘最近多加小心吧。”
“行。”肖宇洋点了头，“那你们去和娘说一声，再看看丫丫，我去屋里看看婉云怎么样了。”
郑婉云虽然早上干出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把肖宇洋气得要命，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媳妇，肖宇洋想着，丫丫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他得抓紧时间和郑婉云聊聊，不能让她继续这么下去。
听见郑婉云的名字，林谷兰的脚步慢了一些，自然而然地也想起了在正屋的一幕幕。
肖宇河更是直接道，“大哥，有些话，你得好好说了。”
肖宇洋背对着两人，感觉心里更堵了，挥了挥手表示了解，就慢慢地往自己屋里走去。
屋子的大门上拴着一把锁，是肖宇洋临走时弄的，他走到门前，先侧耳听了听屋里的动静，见一片安静，这才摸出钥匙把锁打开。奇快妏敩
郑婉云正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听见开门的声音动了动，不过却没有扭头。
肖宇洋反手关门，坐到桌边，“我知道你没睡。”
无人回应，可郑婉云的身子却动了动，明显是在无声地和他对着干。
肖宇洋本该发火，可是这一早上的大起大落，耗尽了他的所有精神，他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
本想着进屋嘱咐两句，再把蛮族的事情说了，可看着郑婉云的模样，肖宇洋忽然就没了力气。
“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收拾了几件衣服，转身就打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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