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八接过令牌后轻蔑地看了一眼皇太极。
“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他说道。
“我们女真人向来信守诺言，刘綎将军的人头，正白旗一直保存的很好。整个萨尔浒战场上只怕连我们自己战死的将官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萧十八没有回答，而是把令牌收在了腰间随后走出了中军大帐。
正如皇太极所言，刘綎是在萨尔浒之战中，明军中为数不多的亮点。
为了战胜他，后金四大贝勒轮番上阵，靠着消耗战才硬生生拖垮了对方。
八旗军中没有任何一人有把握独自面对他。
刘綎一死，也象征着萨尔浒之战胜利天平最终倾斜向后金一方。
等皇太极再次走出军帐时，萧十八已然没有了身影，他冷笑了一声，而后抬手看向面前的毕里河社学。
面前火光冲天，正白旗已经对面前的建筑群彻底完成了合围。
皇太极饶有兴致地看向社学建筑群落中最高处的那个望台，他挥手叫来一人，吩咐道：
“去，派人射一封。。。不，派那人先去走一遭。”
“主子，可人该往哪里去？”
皇太极指向了社学中最高的那处望台。
“告诉他，让他按照计划的来。”
望台位于建筑群落的最正中，看似最为显眼，却被层层叠叠的屋舍所阻隔了底层的视线。
不多时正白旗中军帐中驶出一骑，骑手并没有穿戴甲胄，而是一身的锦绣华服。
一手持着一杆羊毛大纛作为符节，一人一马，气宇轩昂。
他来到最近的一幢建筑前，用标准的辽东汉语大声道：
“正白旗旗主，有话当面带给此处守将江粟，速速派人接待！”
而自从使节进入到建筑两百步时，在暗中便已经有六杆床弩瞄准了他。
此刻的毕里河战场，黑旗军一方已经完成做好的巷战准备，只等暗卫潜伏哨的发射信号，弩箭就会连人带马洞穿眼前之敌。
暗卫倾巢而出，通过专属的密道埋伏在社学各个节点。
整个建筑群落以九宫格为划分，每个格子里都有两名潜伏的暗卫，负责第一时间传递望台之上的军令。
因此在大部分时间，后金军是看不到望台上有什么令旗的。
“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
荀正疑惑地问道。
江粟看了一眼望台上的人，教育司长宋文熙，指导员荀正，以及两名负责传递特殊命令的蒙面“暗卫”。
“我听说建奴也有一处类似大明锦衣卫的组织。”
江粟回答道，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必是我之前在辽东军中有了一些诨名，被他们抓到了消息。”
荀正明白，江粟并非是逃难佃户出身，本身是定辽右卫沦陷后，带着本部小旗投靠而来的军户，这一重身份虽说不上多敏感，但多少也有些特殊。
能够带着队伍投奔黑旗军，显然不太可能是穷苦的军户出身。
想必之前也做过一些违反当下黑旗军条例的事，荀正想到此处，便也不再细纠了。
“你见不见？若是不见，直接杀了那厮就成，那么标准的辽东方言，想必也是个二鞑子。”荀正说道。
在一旁的宋文熙顿时皱眉。
见社学出身，一身才气的荀正开口便要杀人，便有些安耐不住：
“这。。直接杀了，有些不妥吧？”
“如何不妥？”荀正肃然问道。
宋文熙到底还是一个文人，耐着性子拱手道：
“即便本司不知兵，但也明白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一上来就要杀了使者，只怕。。。”
“只怕会断了我等投降的退路？”
荀正似笑非笑地说道。
“荀指导，你这是什么话，宋某何来此意啊！”
宋文熙神情有些愠怒，他确实没有此意，只是单纯觉得两军阵前随意斩杀使者有些不妥。
在他印象中的黑旗军，和大明的其他军伍，比如白杆军，关宁军，宣大军理论上属实一样，只不过因特殊原因多了一些自治权而已。wWw.xqikuaiwx.Com
大明毕竟是天朝，明军毕竟是天兵，若是随意斩杀使者，传出去势必会有些埋汰。
荀正嘿嘿笑了声，随后抱拳道：
“教育司长莫气，荀某见你整日愁眉不展，特意想让你释放一些脾气罢了，一直憋着不好，大家现在是一个坑里的蚂蚱，就莫要有什么藩篱了。”
“你这荀书生，真是愈发像一个武人了。”
宋文熙说着摊了摊手，便又转头看向江粟：
“我还是那句话，即便是要杀，你也要见上一见，杀也要暗中下手，不要光天化日就用弩箭把对方捅个透心凉，这对咱黑旗军今后风评影响不好。”
“教育司长说的有理。”
江粟点了点头。
“见，还是要见的。只是并不是为了什么礼节，而是战术上的原因，拖得他建奴晚功一时，清河那边陈主任就多一分胜算。”
说着，江粟命人将使者叫进了社学里。
使者被蒙着双眼，在马上七拐八拐。
当被摘掉眼罩时，发觉自己来到了一处类似饭厅的大平层内，自己面前是一张长桌，上面摆着两块光饼和一碟咸猪肉。
江粟，荀正，宋文熙三人端坐在他面前，如同一气化三清。
使者不慌不忙，向三人拱了拱手。
“在下佟哈木，抚顺人氏，敢问三位谁是江总旗？”
佟哈木说着捋了捋胡须，目光快速地扫了三人一圈，瞬间就认出了中间那名杀气四溢的便是情报上说的总旗江粟。
江粟没有自爆名字，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眼神，便默认了佟哈木这个小老头已经认出了自己。
“来者何事？”他问道。
佟哈木拱了拱守，笑盈盈地说：
“老夫此番能够前来，全赖旗主开恩，原本他并没有派使者的打算。”
佟哈木说着，向三人摊了摊手。
“你看，我这一身穿的可都是自家的衣服，不是什么后金的官府。按照你们的条例，老夫也属于沦陷地区的汉人百姓，你们可没有理由杀我。”
“什么条例？我怎么不知道？”
荀正故作冷漠地回答。
然而他内心却依旧汹涌沸腾，后金粘杆处何时已经掌握了黑旗军的条例了？掌握了多少？是他们的推测还是军中有内鬼?
仅仅是佟哈木的一句话，就可以有无数种可能。
可大可小，最好的情况便是对方只是瞎猫碰死耗子，而最坏的情况，便是军中的高层有双料间谍。
“是老夫僭越了，还请不要多想。”
佟哈木笑着拱手表示歉意。
随后他又平静地说了一句让在场三人心态差点失衡的话：
“小女在贵部任职，全赖诸位平日里配合，老夫代小女哈娜谢过诸位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陈楚钟林更新，第350章 盗火（一）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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