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眺望，发现花园围墙后竟连着山。
她微微一怔。
这是在山里有个家？
不对，这应该是家里有座山。
她眸光不由颤了颤，目光一转，看向在一旁守着的封祁，心里疑惑更甚。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忽的，她心里生出了几分怯意，不想和男人靠太近。
封祁在她走近时，就感觉到她的气息，但等了一会，没见人过来，不禁疑惑。
他转眸去看，恰好看到江遥眼中没有收起的目光。
复杂的神色，令人难以辨认情绪。
封祁心里莫名生出一生不安，快速转了轮椅去到她的面前。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江遥回神，眸光轻闪，浅浅牵了一下嘴角。
“我看他们玩的开心，就没出声。”
封祁看她虽然在笑，但眼里的神色却透着几分疏离，像是……最初相见的模样。
“你……是不是不高兴？”
江遥听出他语色中的小心，心口不由一紧，脸色瞬然一变，笑着摇头。
“没什么，大概是睡太久了，脑子还有点懵。”
封祁眸光暗凝，深深看她一眼。
“是吗？”
一眼，江遥只觉像是被看穿那般，呼吸微微窒了一下，“呵呵”干笑两声，偏头躲开他的目光，略略有些慌乱的点头。
“是的。不然，你陪他们再玩会，我回去休息。”
说完，她也不等封祁回应，转身快步离开。
她走的太快，月莲还没反应，人已经走远。
“啊！小姐……祁爷……”
她着急的来回看。
封祁微微颔首，沉声：“跟上，照顾好她。”
月莲躬身应下，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江遥快步走了好远，等回神，不由停住脚步，累的气喘吁吁，胸口涨的发疼，喉头又干又烧，火辣辣的疼。
她揉揉脖颈，缓了缓呼吸。
月莲追上，见她直挺挺的立在原地，看背影，莫名觉得她好像在难过，心也跟着的跳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小姐，你还好吗？”
江遥听声，眨了眨眼转头看过来。
月莲一眼瞧着她白了小脸，心里更着急。
“小姐，你脸色好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遥抬手顺了顺心口，长长呼了一口气，摇头。
“没事，就是这身子有点虚，休息会就好了。”
月莲目光毫不掩饰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看她比纸还白的脸色，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吗？”
江遥摆摆手，转眸看了看。
正好附近有凉亭。
她转身施施然走了过去。
月莲亦步亦趋的跟过去。
江遥进了凉亭，随意找了个位置，倚栏坐了下来，抬手搭在栏杆上，下巴抵着靠上。
凉亭的位置高，她一眼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她视线扫了一圈，一下就看到了远方嬉闹的孩子们。
封祁的位置，似与她离开时的一样。
看着，她走后，他就顿在原地，一动未动。
影子不大，但她却莫名的看出一点旁的意味，心湖深处拂过一抹异样的情绪，有点勾人，又有点惧人。
她本就不平静的心，一下又乱了，生了几分烦躁。
她有些自恼的偏开头，不看了。
眼不见心不烦。
江遥发了一会呆，侧眸瞥了身侧月莲一眼，突的开口。
“月莲，我记得你开始并不想跟我走，这会怎么，又来了？”
月莲脸上浮上几分慌乱，身子一弯，又急又怕的唤了一声“小姐”，支吾的“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遥对她摆摆手，安抚道：“别怕，我就是好奇。其实跟我走，也没什么前途，而且，听冷昱说，你是专门培养的，大约在他那用处更大吧。”
她当时提了要月莲，不过也是想气冷昱罢了。
那人即使命在自己手上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江遥看着格外不舒服。
月莲有些不自然的搅了搅手，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嗫喏的说：“是我胆子大了。”
江遥侧眸，恰好看到她嘴角闪过的笑，很淡，却带着浓浓的凄然。
“你……”
月莲深呼吸，平了一下心绪，再抬眸，脸上笑意淡然，似什么都没发生般。
“我是签了死契的丫鬟，三少待我不错，是我心大了，请小姐原谅。”
江遥从她的笑意中，看出了妥协，还有认命。
她想到这时代，也不由叹气。
“你想继续跟着冷昱吗？我可以和他说。我一个乡下人，要丫鬟来也没用。”
月莲微笑的摇头。
江遥看她眸色坚决，犹豫了一下，也就没再继续劝了，想想，换了个问题。
“死契要怎么消？”
月莲一愣，眼眸蓦的一瞪，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江遥。
“您……您的意思……”
江遥笑着点点头。
“我真的不用丫鬟。既然要了你人，给你一个自由也无妨。”
反正也没花钱。
她之前听冷昱的意思，就知道月莲的本事大着呢。
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也就做一些琐事，实在浪费了，还不如还了身契，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对，身契要是还你了，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月莲又是一怔，黑眸拂过一抹茫然，缓缓摇头。
“我不知道。”
她算是孤儿吧。
五岁时，他们一家和村里人一起逃荒，到鹿城时，一大家子，就剩三个了，她，她爹和弟弟。
为了活下，她爹将她卖了，本是卖给牙婆的，但被路过的冷昱看到了，不知为何看中她了，将她买了下来。
之后，她被带到了海城，从此再也没见过家里人，也再没见过相熟的人。
她在海城呆了十年，十五岁时，被送到了冷昱身边。
于冷昱而言，她与他身边的其他丫鬟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这次她被冷昱送给江遥，最初的不愿，也不过是心里存了一些旁的念想，毕竟对于五岁的月莲而言，从天而降的冷昱，是不同的。
而冷静下来的她，也明白自己不过是个丫鬟，没有选择的机会。
眼下，她再听江遥的话，她心里蓦然又生出旁的感觉，隐隐觉得，跟着江遥，未来，会有别样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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