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的作用力被分解，细瘦的围栏撑住了车辆的惯性。只是周北夕……被撞向了围栏，而后跌落，头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林桑榆浑身已经颤得不像话，但她使劲抓着周北夕的胳膊，想要把他抱起。
“先别动。”蒋鹏暂存一丝理智，“我叫救护车。”
救护车离开的时候，山上的天已经大亮。
王力勇站在洗浴中心的大门前，看着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哭肿了眼睛的孕妇，对上了蒋鹏的目光。
蒋鹏狠狠啐了一口，用力指了指王力勇的方向。
王力勇看得出他的话……你等着瞧。
好啊……那他就等着。他也想看看，这帮老弱病残到底还能做什么。
b市顶尖的医院中，几位专家在急诊室会诊。门外的女人不停走动着，眼泪向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在地上。
“小榆！”桑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后面跟着林霖。“北夕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
林桑榆投进父母的怀中，崩溃的情绪终于有了出口。
“没事的。”林霖像二十八年前那样拍着女儿的肩，“北夕会没事的。”
“病人家属是哪一位？”一位年轻医生走出来。
“是我。”林桑榆抹掉眼泪，飞快走过去，“周北夕怎么样了？”
医生瞥了一眼她的肚子，眼中的怜悯一闪而过。
“病人脑中有个血块你们知道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以前是有。”先开口的人是桑叶，“但是……”
“没什么但是。”年轻医生打断了桑叶的话，“现在这个血块移位了，已经接近主要神经线的位置，我们近期必须进行开颅手术，再耽误下去，病人死亡的风险会非常大。”
“现在手术会有多大的风险？”林桑榆满脸泪水问。
“情况差不多，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林桑榆咬紧牙关，不让泪水无休止的落下。现在是她要做决定的时候，她不可以软弱。
“医生……我们做手术。”
医生还没开口，病房那边传出微弱的声响。
“不要……”
“周北夕。”林桑榆捂住肚子飞奔进去，“你醒了？是不是很难受？”
“我不要做手术……”周北夕身上疼痛，说话也十分艰难。
“为什么？”林桑榆用力拉住他的手，两人的手都轻颤着。
“我还有事没做完。”
“你还要做什么？我帮你做。”
“我要处理完高伟宁……那帮人，还要……看着我们的……宝宝出生……”
“可以，都可以……”林桑榆早已泪湿衣襟，“等你昨晚手术……这一切都可以实现。”
“不行……我不能做手术，万一……”周北夕没有说完，只是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姑娘，“他们再欺负你怎么办……”
林桑榆说不出话来，她的嗓子被泪水堵住了，她用力捏紧周北夕的手，像是拉住她的希望。
“而且……我还想看一看……我的孩子……”周北夕轻轻回握那双坚硬的小手。
“我想看看……她是不是和你一样好看……会不会也有……和你一样的笑容……”
“周北夕……你不可以再抛下我了……”
那天的最后，周北夕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林桑榆。再告知医生他们的决定后，林桑榆被医生骂了一顿。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那是你的丈夫，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你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说话的是一位白发的老医生。医者仁心，林桑榆能理解她他的愤怒。
“李医生对不起，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等我们做完了，一定会回来手术。”
“做完了？”老医生拍得桌子砰砰响，“等你们做完他就没命了！这事是不是这么着急！现在不做就会死！”
“是的。”林桑榆平静得不像话，她直视老者的眼睛，“如果不解决了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不仅我们活不下去，还有很多人……会一起死掉……”
老医生蹙眉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明明不过三十岁的年纪，眼中却有一种洞察世事的冷静。老医生被她的目光震慑住了，一时没有开口。
“李医生，我向你保证，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比我还希望他活下去。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让他参与这件事，他会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林桑榆的话像是一个诅咒，可事实上不是的。只是因为她经历了那段时光，她知道周北夕的心……
李医生最后还是妥协了。
“你们一定要注意，患者绝对不可以再次受到外力撞击，否则……”
“您放心，我会保护好他。”
这样的话，一个女孩说出有些奇怪，可严肃的老医生竟是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是个一诺千金的孩子。”老医生推了推老花镜，“孩子，我等着你们回来……”
林桑榆扶着周北夕出来找林霖车的时候，遇到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辛总。
此时的辛总已经是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人，可看模样不过四十多岁。他领着十多岁的孩子，身边跟着一个十分有气质的女人。
“周总，林小姐。”
辛总已经听说了周北夕的事情，如今看到并没有多问。
“辛总，您来这里是？”
“我父亲住院了，我们来看他。”
林桑榆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辛总转身对妻子说，“你带小团先上去，我有件事要和他们说。”
女人点点头，温柔地牵过孩子的手，和两人颔首告别。
“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辛总开门见山。
“高伟宁的父母在偷偷倒卖电子设备。”
周北夕和林桑榆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周北夕住院的这段日子，蒋鹏已经查过那批用来洗钱的廉价电子设备。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比王力勇晚了一步，那批设备已经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林桑榆把周北夕送回了父母家，虽然只相隔一层的距离，她仍不放心周北夕单独在家。
林桑榆没有太多时间顾及高家父母的事，宋子义的案件下个月一号就要开庭审理，她还没有足够的证据。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蒋鹏再一次帮了她。
“这是封总现在的住址。”蒋鹏直接找到了律所，将纸条放在林桑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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