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
凌辰紧闭双眼,只见他七窍流血,却神色自若地双手握剑举过头顶。
一身凛冽气势冲破天际,好似要将这整座天地劈成两半!
以他为中心,空间层层炸起。
永恒法则摇摇欲坠,如紧绷的弓弦,终究“咔嚓”一声清脆绷断。
“斩了这片天地!”
大剑落下!
巴尔泽布横刀向渊,长虹贯日直冲而上。
两人的身子在一片光芒之中,几近融合,刺眼灼目的光令所有人都紧闭了双眼。
这座天地,空间被搅乱一空,大道都磨灭了!
滋滋滋——
雷霆电光之中,巴尔泽布直冲的身子出奇一滞,紧接着便被一股巨力砸落!
“砰!”的一声,海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水坑。
终于是海水冲刷满身的血迹,一大片海水被血红晕染开来。
仰面飘在海面之上的巴尔泽布如一块血红翻涌的翩然面纱,再不复镇定自若的雷神之威。
她,终究是输了。
凌辰一步落下,悬坐在她的身前,怒目质问道:
“为什么收手?”
仰面躺在水面之上的雷电将军,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凌辰大手一捞,将她隔空抓了起来,流淌着乌黑血液的双眼,死死瞪着对方!
“说话!为什么收手!?”
巴尔泽布深吸一口气,终究一声长叹。
“我累了,既然要寻仇,杀了我这一切就结束了。”
本是抱着同归于尽觉醒的凌辰,被对方这摆烂的架子,气得浑身血雾弥漫。
此刻的凌辰境界狂跌不止,呼吸一口,胸腔如烈火灼烧,鲜血甚至不需要从口中,竟然直接从胸口溢出。
紊乱的气机,溃败的气势,破碎的经脉,举手投足间都好似凌迟一般煎熬,疼痛难忍。
与巴尔泽布实打实熬出来,一步一个脚印的七神境不同。
凌辰走捷径登天,便如空中搭建楼阁,不管建成是看上去如何的金碧辉煌,终究会有倒塌的那一刻。
巴尔泽布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收手,只是望着泪流不止的凌辰挥剑时,心里一痛。
就像他曾经多次问过她的那样,难道她还要再杀自己的徒儿一次?
在那一瞬间,她终究是心软了,什么永恒不永恒,全都去他吗的吧。
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该结束了。
她,真的累了……
只可惜终究还是没有死成啊,唉!
也就是在这一刻,凌辰的境界已经跌到了轮回境,羸弱得像是一个苦弱的病人。
仅仅是支撑起身子,都显得十分的困难。
他望着面如死灰的巴尔泽布,一剑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之上,冷声道: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
巴尔泽布苦涩的微微一笑,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静静等着。
她先前收了手,凌辰又何尝没有及时收手,不然她也活不下来。
“巴尔泽布,不要犯傻了,快点还手啊!就算你不忍心杀凌辰,那就走,离开这个地方!”
远处的八重神子望着这一幕,气得眼泪直流,不断嘶吼。
以她对凌辰的了解,这个家伙兴许真的会下杀手。
果不其然,凌辰深吸一口气,强行托起残缺的身躯,杀气渐渐升腾而起,
“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了你。”
剑意一点点渗透进巴尔泽布的体内,脖颈见出现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只要再近一毫……
可是!
在凌辰的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诡异漩涡。
“小心!”
“小心!”
“……”
巴尔泽布瞳孔猛地一缩,身子从凌辰的剑刃下消失!
噗嗤——!
凌辰还未反应过来,在他的身后一阵血肉破碎之声。
他僵硬地转过头来,却见到了此生刻骨铭心的一幕。
巴尔泽布面朝着他,张开双臂,心口被一柄巨大的宽刀贯穿。
可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温柔的望着凌辰,凄美的像一朵彼岸花。
“哈哈哈!!永恒被破,天地间鬼道巅峰极致,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在巴尔泽布的身后,胤之岩藏嚣张疯狂的声音传来。
本意是就近原则,先杀了凌辰再杀巴尔泽布,结果这一对师徒,竟然还有人抢在前面找死。
那也无所谓,反正他主要的目的也是杀了巴尔泽布。
胤之岩藏大刀猛然一抽,顺势夺走了巴尔泽布身上的神之眼,疯狂倒退!
“哈哈哈!雷神一死,神位空缺,神之眼又在我的手中,成神之路就在眼前,我要成神了!”
言语之间,他将神之眼嵌入了心脏之内,一身漆黑的鬼气汹涌暴涨。
随后他大手一挥,一道浓郁的漆黑鬼气将靠近他的八重神子等人,全部排开。
被一刀毁了生机的巴尔泽布,鲜血溅在凌辰的脸上,好似失去了一切凭靠,婀娜的身子向前一倾。
凌辰小心翼翼的抱住倒下的对方,声音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巴尔泽布倒在凌辰的怀里,气息微弱,露出一抹凄美的温柔笑容,临死之际才说出来自己的心里话。
“这一辈子,我做错了太多事,我不想一错再错下去了。”
“师尊保护徒儿,这……这不是应该的吗?”
以往的她,做什么事都要经过深思熟虑,但往往走向了偏执的方向。
以至于错了,也难以回头。
也只有这一件事,她想都没有想过,便知道是对的。
就好似当初,她是师尊,他是徒儿。
“我不要你保护我,你不配保护我,只有我能杀了你,你不要死……”
他杀了巴尔泽布也好,巴尔泽布杀了他也罢,甚至是同归于尽,他都可以接受。
唯独对方为了他而死,这种结局他决不允许!
凌辰泪流满面,捂着巴尔泽布流血不止的胸口,神色前所未有的慌张。
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从胸口取出那枚墨绿的竹简,仿佛魔怔了一般对着竹简嘶吼大喊。
“你不是能让人复活吗?快救救她!求求你快救救她啊!”
“没用的,神之心被夺走,生机被毁,我的权柄也被夺了去,我活不了了。”
巴尔泽布浑身死气蔓延,面对生命的流逝,却显得无比释然。
她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抬手缓缓抚摸凌辰的脸颊,断断续续道:
“最后再叫我一声师尊,咳咳……我喜欢你叫我师尊。”
凌辰哽咽不已,啜泣着轻声道:
“师尊。”
这一声师尊,好似一声哀鸣,好似一声呜咽。
“好好活下去……”
抬起的手,终究是颓然坠了下去。
此世最殊胜威怖的雷霆化身,稻妻幕府的最高主宰。
挟威权之鸣雷,逐永恒之孤道的寂灭者。
稻妻之雷神巴尔泽布。
陨落……
凌辰低垂下头,痛苦哀嚎。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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