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正简单地说道。
他不会被佟哈木简单几句话便去怀疑自己的顶头上司，但作为一名在军中任职的暗卫，他不能在这个时刻表露出什么倾向性。
佟哈木笑了笑，继续喋喋不休地说：
“铁岭卫沦陷的早，俺也是没有办法才被他们掳了过去当旗奴，若不是旗主告诉俺女儿在你们那里当差，俺没有这个机会坐在这里。”
“你女儿在我们这里是怎么回事？”荀正问道。
佟哈木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荀正，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军爷，俺看你很面熟，你很像俺当年在抚顺社学的故人。”
“某确是抚顺人，但某不认得你。”荀正摆了摆手。
但他已经回想起来了，他当初在抚顺当教习的时候，多次被请去铁岭卫当家教，这其中一家便是眼前的佟哈木。
“哈哈哈，毕竟已经山河易帜，短短几年便是沧海桑田，认不得也很正常。”
佟哈木捋须笑了几声，又哀叹了一声：
“当年社学的荀老令公和他的公子，哪个抚顺城里人不知？你自然不认识俺，俺却是真的拿你当故人看待，短短几年的兵灾，邻里亲属死的死，逃的逃，早已没剩下多少了。你那时候来铁岭城里教的那些学生，只怕是就活下来俺女儿一个。”
说着佟哈木不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俺本以为今日八成是要死的，如今见了当年的社学教习荀正，荀怀民，想必便能多几分生机。”
佟哈木喋喋不休地和荀正套着家长里短，而江粟却始终没有再出言打断他们。
他之所以下令见面，也是出于拖延时间的考量，而如今对方主动浪费起了时间，倒也不需要江粟再说些什么了。
“那便是最好的，老夫看你在军中也是个头领，身上却没有一点军户习气。”
佟哈木说着笑着看向江粟。
“你看看这一表人才，谁说当兵一定要是军户，这天杀的卫所制，搞得边境天怒人怨！相比之下，这八旗的牛录制虽然野蛮吗，但倒是个赏罚分明的，咱们不少乡亲都在旗主的治下讨了一口饭吃。”
佟哈木还想继续往下说，却被一旁的宋文熙摆手制止：
“如今复州卫早已焕然一新，今后自当成为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表率，旧卫所制也好，那建奴的牛录制也好，我们都是要消灭的。”
说着，他拿起茶壶给佟哈木倒了一杯。
“你既自称不是建奴来使，那便不要多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若你女儿真在复州，今日你便要对你说话的，做的事负责。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待此战结束之后，想必会有你们父女相见的机会。”
宋文熙又看向了荀正：“盘问这种事情，你比较擅长。”
对于宋文熙的要求，佟哈木认真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荀正：
“不知荀公子想知道什么？”
诱导盘问，是暗卫出身的荀正必修的课程，但此刻他却感到很棘手。
从对方的姓氏，出身推测，抚顺出身，佟姓，符合年龄，在黑旗军中任职的人并不多。m.xqikuaiwx.cOm
对方的女儿或是某个医护旗的小兵倒也罢了，但一个小兵说不上和在场的三人同时有交集。
荀正只暗中感叹教育司长毕竟还是个文明人，眼前这个佟哈木更是狡猾，只要他开口去问，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把黑旗军军情司长的名字说出来。
与其自己主动来说，这种带有铺垫和问询的回答反而是对于自家人杀伤力最大的。
见佟哈木一脸殷切的笑意，荀正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皇太极为什么派你前来？两军交战，他派一个旗奴，这很不合理，贵使还是不要伪装，大放坦白吧。”
荀正反问道。
他的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暗示，让身侧宋文熙和江粟两人也略有所感。
宋文熙更是眉头有些微微皱起，看向佟哈木的目光中少了些许的怜悯，也多了一层寒霜。
“旗主他。。。”
佟哈木下意识说道，却感受到了面前三人怪异的眼神，便又改口说：
“那个小建奴不知从哪里知道俺那丫头在你们黑旗军中，便叫我过来看一看，顺便托俺给你们传一个口信。”
说着佟哈木喉咙里清了清嗓，又无奈地摊了摊手：“大金。。建奴几次派女真使者过来，都被砍了脑袋，他也是没办法了才把俺这个老旗奴专门从赫图阿拉加急调来，专门充当给你们黑旗军传信的使者。”
“既如此，你把他的口信说出来吧。”
荀正说道，微微提高了声量。
“这。。。”
佟哈木有些诧异，对方似乎没有要问自己女儿的事情。
他不禁怀疑粘杆处的情报是否有些偏差，难道面前这些人的层级太低，不晓得他们顶头上司的名字？
却听得一旁江粟又说：
“你之前大体说的不错，若今天你自认为是建奴使者，即便是你女儿真在复州卫任职，这脖颈之上怕是难免要挨上一刀。”
佟哈木“哦”了一声，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根据大金粘杆处的情报，你们黑旗军的那个陈楚，是个来自修罗地狱的异人。”
话音既出，一旁的宋文熙却是率先开口怒斥：
“如此鬼神之说，你怕事被建奴的那些个萨满蒙了心智！”
“可这是皇太极托老夫传递的口信，俺还只说了上半句。”
佟哈木平静地看向宋文熙，这让对方一时有些愣住。
“他还有第二句话，大明大金之间的战事，说到底还是我中华内部之间的攻伐，你们如今让一个异人统领，是否有引狼入室之嫌？不怕成为千古罪人？”
一言语罢，佟哈木慢慢合上了眼皮，静静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同一时间，榆林铺战场上指挥堡垒里，躺椅上的陈楚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疲惫地伸了伸懒腰，转头看向了面前始终忙碌的众人。
为了保持不间断的指挥效率，整个黑旗军指挥所里的人三班倒轮流接替。
“我睡了多久？”
陈楚看向了在不远处一张几案上啃光饼的军情司长。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1621：重启大明更新，第351章 盗火（二）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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