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透。”
最终楚芸歌懊恼地把画从画板上摘掉，随手撕了扔在地下，人物画的大忌就是弄不懂人物的情感，没有灵魂，轮廓画的再像也没用。
“你干什么！”
君齐猛地起身，一个跨步靠近画台，半蹲下将她扔在地上的那些碎片一片片拾起，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这是你为我画的第一幅画，不能扔。”
君齐把碎片摆在桌子上，扒出房间里的胶带，一点一点的粘着，他的唇绷得很紧，手指甚至在颤抖，眼眸被微垂的长睫遮住，却依旧隐约能透出那波澜的情绪。
楚芸歌站在一旁看呆了，让她疑惑的，让她看不透的，就是这种被过分珍视的感觉，这种珍视，带着陈年积韵，带着不属于这个快餐时代的长情，不像是会出现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
楚芸歌目光又落到君齐手腕上，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君齐时时刻刻随身带着的檀木手串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那只檀木手串有很浅的檀香气，像是沉淀经年的清幽，又像是是欲语还休的怅惘，携带着莫名强烈的故事感。
这让她完全想不明白，君齐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刻骨的情绪。
而粘着画作的君齐思绪却回到了上一世。
他记得有一年，杏花盛开之时，他去芸歌宫里看她，彼她正在为身边侍女做画像，星点柔光从雕花小窗落入房间，照得她笑容的明丽无双。
他未让人通报，轻声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纤腰，柔声询问：“芸歌，也为朕画一副如何？”
楚芸歌侧目看见他，瞬间敛起笑意，推开他，转身行礼，疏离如往。
“不敢以拙笔亵渎圣容。”
大抵是习惯了被冷淡对待，他也没太在意，又将她揽入怀中，声线清朗，吻在她唇畔，“为朕生个孩子可好。”
楚芸歌撤去脸上表情，开始宽衣解带，“既是为妃的责任，芸歌自当履行。”
看着她脸上清冷的神色，君齐忽地恼怒了起来，这副寂寥的，不携带一丝情感的行为，比抗拒还让他难以忍受。
他抬手扣住她下巴，用眼神压迫她：“芸歌，对朕，你可曾带上过一丝情感？宁愿给身边宫女作画者也不愿为朕动笔一下！”
楚芸歌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和衣跪下，声线清冷：“芸歌有罪，扰了圣上兴致，恳请陛下移驾别宫，与她人相得宜欢，不负这春日良辰。”
“与她人。”他冷笑，“我何曾有过她人！一颗心全部都在你身上你感受不到吗！”
“楚芸歌这颗心到底是有多硬，怎么都捂不热！”
他暴烈起来，拽着她衣服将她从地上拉起，按在床榻，为所欲为。
楚芸歌无动于衷地承受着，却闭着眼睛，不肯看他一眼。
......
“......芸歌。”
克制又压抑的声音从桌边传来，让兀自陷入沉思的楚芸歌心口一颤，她不由朝君齐望去。
君齐已将画粘到一半，不知想到什么，眉宇紧紧蹙起，手死死地按在桌子上，粘不下去了，背脊微弯，鼻梁挺直峭拔，额角竟凝了些许冷汗。
楚芸歌有些惊异，还未来得及细想发生了什么，一道身影便压了过来，君齐将他紧紧抱住，滚烫又热烈的体温落在她身上。
楚芸歌一直都觉得，君齐的拥抱，份量太重了，纵使她一向后知后觉，也能感觉到，每一次他抱她，那种浓烈沉甸的情绪，都远远超出了刚在一起几个月的恋人间应有分量。
他喃喃道：“不要觉得我很暴烈，我也可以对你很温柔。”
可时光不能倒流，他们的一切回不到起点。
压抑不住的记忆疯狂地叫嚣，就是在这里，他将她逼成一抹亡魂，就是在这里，她盼着十里红妆嫁他人，就是在这里，他咽不下一生的悔恨。
楚芸歌不太能理解君齐说的话，怔怔反问：“你怎么了？”
抬眸看了看他，却觉得君齐神色格外异常，楚芸歌手一抬，碰到他额头，却是一片灼热的温度。
“发烧了？”
楚芸歌赶忙让君齐回床上，拿出酒店备用的体温枪测了一下，果然，38度，她赶忙又打电话让酒店送来了退烧药，照顾他吃下。
吃了药，躺在床上的君齐情绪更加模糊了，他一舜不舜地看着楚芸歌，哪怕困意十足，也不想睡去，生怕他一个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在他的目光中，楚芸歌心脏软了下来。
他真的很会用眼神表达情绪，这望着她的眼神里，这满是眷恋的温柔，又怎么会有暴烈呢。wWw.xqikuaiwx.Com
楚芸歌躺在君齐身边，钻进他怀里，还用小手拍着他。
“快睡吧。”
“明天起来，就好了，生活很好，记得微笑哦，我就在你身边，哪也不去。”
将楚芸歌紧紧抱在怀里，君齐情绪这才平缓了一些，药物很快起作用，不知不觉，君齐沉入了深眠。
次日，君齐醒来的很早，虽是一夜无梦，睁眼时看到房间的构造，却依旧觉得自己深陷在梦境之中。
垂眸看了楚芸歌一会，如瀑的光线在某一瞬间哗地浸透了整个房间，他微微撑起身子，薄被滑落腰间，沐在光中的轮廓五官带上一丝朦胧。
他下了床，穿戴好自己，回眸看了熟睡的楚芸歌一眼，而后打开房门。
酒店是建在皇宫遗址中，君齐出了酒店门，便是在晨光中踏入了这座他熟悉至极的宫殿。
初升的橘阳将宫殿衬得异常宏伟，如一幅封尘的史诗徐徐展开。
阳光肆无忌惮的落在他身上，他一阶一阶的走上天台，站于高处，眺得西南方向的那座庭院里一片繁花锦绣。
那是芸歌曾住过的云水宫。
直至临终，他都还记得，她的庭院，有一对合欢，三十二株宫灯蔓。
可自芸歌离去那日起，他再没去过那里，或是早已荒草重生。
而如今，院中的青石有了新的纹路，那些花木有了新的气象，而那年的故事，也掩于漫长的岁月。
就像这盛阳城外，年年万亩紫藤开，再无人，与他采。
他忽地，又陷入了无法自持的沉痛。
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时。
“君齐！”
陷在旧日光景里的君齐闻声浑身一颤，抬眸，就见那个灵动的小身影提着裙摆向他跑来。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他比银河炽烈更新，第135章 虔诚信徒（15）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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