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不能理解,这些儿女情长,于她而言太过神秘。
只因两辈子加起来,她也没空分心处理这种事情。上辈子,她全部的生活就是杀人,这辈子她全部的生活,是寻找古琴还有蒋六郎的下落。
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夜色中,渐渐白了天地。此情此景,不论怎么说,都美得让人动容。
蒋七七眨眨眼,望着北阳王,北阳王目光淡然,望着蒋七七。
蒋月大叫道:“王爷……当初我辛辛苦苦为你传递消息,并不是为了要跟林未安成亲,你难道不知道吗?”
北阳王并不看她。
蒋月大叫道:“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不爱林未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当初梅园相遇,你不是……”
北阳王倏地转头,盯着她。
蒋月闭嘴了。
蒋七七嗤笑一声,仰头道:“二位郎情妾意,我就不打扰了。”要说打,她根本打不过北阳王。现在古琴被秋水抢走了,她只想赶紧追出去。
北阳王回头,看着她如花笑颜,一伸手拦住了她。
“本王请你来,不仅是看雪,还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决定。”他摊开手,手中一张发黄的信纸,在漫天飘雪中染了湿润。
蒋七七凝神戒备,并不去接那信纸,但却借着廊下灯光,将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
一见之下,当即愕然。
信纸不长,字迹她也认得,正是崔灵巧的亲笔。看这信纸模样,大约是玉国破灭之前写就的。
“君流连在外,妾……不日,天下将大定,我与女儿欲托庇于大夏国林世南家邸。若你方便,即日动身往流火城去,我自会命人联系与你。待那日一家团圆,三口和睦,望妾能不蒙厌弃。君可知……”
信纸上林林总总,写了挺多话,好似纸短言长,诉不清思念之意。
字迹正是崔灵巧的没错,一字一字都是温柔婉转。
蒋七七盯着那歪歪扭扭又深情的字迹,不由得心头一跳。对面,蒋月尚且不知道她看了什么,仍是一副满腹痴心的痛苦姿态。
蒋七七一把拽紧信纸,冷声抬眼道:“你这是何意?”她没有第一时间相信北阳王,因为北阳王也是她的敌人。
北阳王面色沉静,淡然道:“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不知是否是夜色的原因,他的目光流露出难得的温和。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冰冷的心微微发热。
蒋七七眼皮一跳,冷笑一声道:“我不信。”
十三年前,辛九娘气急攻心,撒手西去。当日情景,蒋七七直到此刻仍能记得清晰。
若蒋月不是蒋六郎的骨肉,崔灵巧一个小小婢女,岂敢在蒋府大跳大闹?若蒋月不是蒋六郎骨肉,蒋六郎又岂会任由崔灵巧胡闹?
那时,崔灵巧已身怀六甲,并且一口咬定蒋六郎在书房施暴于她。虽然蒋六郎矢口否认,且称自己酒后失忆,根本记不清楚。但蒋府官家却出面作证,指认蒋六郎强暴崔灵巧,还拿出一支玉扳指,说是蒋六郎给他的封口费。
人证物证孩子证,一下子都摆在眼前,由不得蒋六郎不信。
蒋六郎悔恨交加,想要掩下此事,偏偏崔灵巧哭哭闹闹,不肯善罢甘休,还状告到官府。
当时,正值蒋七七外公辛老爷惹怒龙颜,遭抄没家产,流放北漠。官府收了这个消息,又给辛老爷添上一笔罪状。
辛九娘本因娘家获罪禁足在家,早就急火攻心卧病不起。被崔灵巧这一闹,愈是雪上加霜。不多日,她就撒手西去,留下年幼的娇儿蒋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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