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面如死灰。
心，大概也如此。
方彰泪流满面的看着倒在血地里的朗秀，神情比先前预感要曝光这一秘密的朗秀更为惊恐。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脱去了层层衣服，被绑在处刑台前任人观赏的小丑。
“呵！呵呵呵呵！”他环视四周，只能看见这些人的嘴正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却什么也听不见。
这时的他忽然想放声大笑，如此想着，他也如此做。
他大笑着，也大哭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说，我说芦雪……”方彰深吸口气，泣不成声的捏着拳，自责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心口上，像是在埋怨自己这些年的失察，“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他跪在地上，无声的抽噎着。
往日里方家来人时元芦雪的表现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芦雪对外界有所触动时他都在做些什么！
他苦笑。
他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芦雪是高兴有人来看他，是认可他的家人的，还以为，以为他们的到来或许会对元芦雪的病情有所促进，却从未想过这所谓的促进是另一种可能……
芦雪如今这副模样都是因为方家，方家来人，她能不害怕么？
她的每一次触动，都是对方家人的排斥……
而他却是将她送到刽子手身边的凶手！
方清清静静的站在方彰身侧，秀丽的小脸一如既往的绷着，显得很是高冷。
落在他们父女俩身上的视线有同情，有鄙夷，更有幸灾乐祸，但于她而言，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父亲。”
方彰这才想起自己是跟女儿一起来的，他正要安慰方清清，却发现方清清只是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您累了，该回家了。”
“你……”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都知道？”
方清清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刚赶到的方宏伯身上，她语气平静，“您要不趁热问问您究竟是谁的孩子？”
“咳！”听了女儿的话，方彰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想到先前这么多人都看了自己的笑话，方彰是又羞又恼，他深吸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红着眼眶看着那边还在互掐的婆媳，终是没走过去拉架。
“老幺，你愣着做什么？快去帮你娘一把啊！”
方宏伯没能听见陈招娣刚才曝光的内幕，这话一出，他感觉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自觉离自己远了点，就好像……好像他很晦气？
“老幺？”
“父亲，我最后叫您一声父亲，您知道我不是您的孩子吗？”
方宏伯身子一僵，听着那边还在曝光村里秘密的陈招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我……”
“我知道了。”方彰对着方宏伯鞠了一躬，“谢谢方家养大了我，清清，方家的账在你手上吧？”
“在。”方清清对着远处的丫鬟喊道，“红鸾，盯紧方家，等他们不忙了随我上门清账。”
“是，小姐。”
老幺家的这棵摇钱树撤得这么快，是方宏伯没想到的事，他不死心的望着方彰，希望他们父女能顾忌一下元家的脸面收回刚才的话。
“你就不想知道你生父是谁？”方宏伯认准自己捏住了他的软肋，等着他服软。
方彰冷笑一声，看着这群人的目光越发疏离，“能猜到。”
“清清，回家吧！为父累了。”
“父亲先回吧！我还有事要办。”方清清的视线定格在马路对面的人群中。
那儿有个身穿黄衫的女子，正一手撑着腰一手抚着肚子往人群中挤，肚子很大，像是离生不久了，身侧还站着一位年轻男人，男人用手将她与旁人格挡开，好似怕她摔了。
年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拉架的栓子。奇快妏敩
自黄衫孕妇从对面巷子走出的那一瞬起，方清清的目光就从未离开过，而黄衫孕妇也在看她。
“清清……”
方清清收回视线，她顺着地上的血迹走到陈招娣对面的位置站定。
原先她和方彰过来的时候便是背对着陈招娣的，只有朗秀能瞧见他们父女，现在方宏伯也加入了这出闹剧，郎秀半死不活的被两人抢来抢去。
论骂人方宏伯是比不过陈招娣的，看热闹的人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上去触陈招娣霉头，巡城司赶到也要会时间，因此战场虽然被拉远了，但占上风的一直是陈招娣。
“婶婶。”方清清蹲在陈招娣对面，忽然喊了一声。
“鬼！鬼！救命啊！有鬼啊！”
陈招娣像是着了魔忽然松了力，方宏伯这才趁机将妻子拽出来，“疯子，疯子，你个疯女人。”
她好似真的疯了，手胡乱的在地上摸索着，“刀，刀，我的刀呢！你是鬼！是鬼！我喂你吃了毒药！你早该死了！滚！滚！滚出我的世界！”
“婶婶，我死了么？我怎么不记得啊！你是怎么杀的我啊？”
方清清歪了歪脑袋，常年冰封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分外俏皮，“婶婶，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陈招娣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中更是愤怒，面前的人影几度变化，甚至晃出了重影。
一会儿是气质清冷的方清清，一会儿是天真可人的方苏叶，一会儿又变成了温婉良善的元芦雪，一会儿又晃成了知书达礼的方夫人，而这些人，全在看她笑话……
笑她粗鄙不堪大字不识！
骂她地位低下空有蛮力！
辱她悍妇妒妇治家无方！
“滚！你早该死了！给我滚！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么？好！我告诉你！”
她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吼出来的，“我在你的风寒药里下了老鼠药加了鹤顶红，我怕你不死，怕你不死哈哈哈！”
“你不死！我拿什么养家？为了让你死，让你死后不找我，我还给你钉了钉魂钉，让你阴魂不散，哈哈哈，我钉你个魂飞破散！”
“哈哈哈！方家都是窝囊废，他们不敢，他们怕，只敢拿着钉魂钉让我来！胆小鬼！全是废物！”
陈招娣面容扭曲的向方清清爬去，“死，都得死，方苏叶！你给我死！”
“婶婶，我是清清啊！”方清清后退一步，丫鬟红鸾及时挡在她身前将陈招娣踹出去老远，她的目光再度落回黄衫孕妇身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这个村姑她有毒更新，第16章 婶婶，您是不是认错人了？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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