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有朝一日会觉得自己没用。
还有方宁哭泣的眼，仅是那双眼睛就能看出对方撕心裂肺的疼。
“她不会恨你。”
陈瑞文紧紧抓住纪裴的肩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你有没有想过方宁为什么会留下来？仅仅只是因为蒋奶奶一个人的原因吗？还有你。”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方宁从前的不容易，一个女人能打破世俗规则走到现在，这份工作的前途对她太重要，可她在升职的关键期还是放弃了。不止是蒋奶奶，还有你。因为那时你记忆错乱，不记得蒋奶奶。如果有她在蒋奶奶身边陪着，至少老人家也不会带着太多遗憾离开，至少在临走前的最后一些时日能够过的好一些。”
“如果哪天你记忆彻底恢复，知道这件事对老太太也不会有太多的愧疚和自责。以前我不知道，至少这一次，我看的出来方宁从未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过，她想的只有你和老太太。她那么喜欢你，甚至爱你，又怎么可能会恨你。”
这些话不该陈瑞文说，他心里清楚，一旦说了，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感情就会暴露在挚友面前。
可他不在乎，他现在只想Samuel好受些，让Samuel和方宁之间还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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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裴单手捂着眼，一动不动，似乎将陈瑞文的话全听了进去，又好像没有。
陈瑞文一时间拿捏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这种时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而且这段时间方宁经历的事情太多，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她只是一个人又不是铜墙铁壁，情绪无处发泄。今天老太太去世……所以才会情绪崩溃。”
“Samuel，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可你如果还想和方宁在一起，就振作起来。你现在已经伤害了她，如果到这一步还不能坚持将眼下这些事情解决，那才是真的对不起方宁。”
这是陈瑞文头一回在纪裴面前说出这种话，然而纪裴始终没有反应。
车厢里静的可怕，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幻。
不知过了多久，纪裴收回手。
男人神色清冷矜贵，除了微红的眼，再看不出丝毫悲伤的情绪。
短时间内，他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
陈瑞文的话，纪裴终归听了进去。
“方宁今天和我说起过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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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裴冷静的将乔玲书那通电话的事告诉了陈瑞文，末了又说：“你想办法去把乔玲书的通话记录查清楚，方宁口中那个人，一定和这次车祸，甚至之前的出事有关。”
“你放心，这件事我立马让人去办……你先好好休息，蒋奶奶的葬礼……你还会出席。”
这一次，纪裴不再多说，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
蒋奶奶没有亲戚朋友，几乎都是孤身一人。
纪裴和方宁他们是她当初还在世上时唯一的牵挂，现在人走了，能来参加她葬礼的人也只有寥寥几个。
饶是这样，老太太的葬礼方宁还是亲手亲为，办的极好。
只是葬礼当天，却下了濛濛细雨。
方宁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身边是两个孩子还有何欣怡。奇快妏敩
在他们前面半米处是蒋奶奶的墓碑，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死后只留下一堆骨灰，放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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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骨灰盒彻底入土之后，蒋奶奶也就真的走了。
方宁眼神木然，看着墓碑上老太太的照片一动不动。
恬恬对死亡的概念并不清楚，她知道太奶奶死了，却不知道死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看到自家妈妈这样伤心的模样，小女孩儿心里却感受到一股以前从未有过的恐慌。
她紧紧拉住方宁的手，带着哭腔问：“妈妈，太奶奶死了……是不是、以后都、都看不到她了？”
方宁有些迟钝的低下头，她看着眼里噙着泪的恬恬，又看了看一直绷着脸强忍着泪意的魏书启。
好半晌，她才弯下腰将两个孩子抱进怀里。
“虽然我们看不到太奶奶，但是太奶奶可以看到我们。所以以后我们一定要过的很幸福，这样太奶奶看到我们才会高兴。”
恬恬似懂非懂，却还是乖巧的答应了。
只是魏书启，却紧紧拉着方宁的衣服似乎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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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蒋奶奶的骨灰盒终于被埋葬好。
方宁走到墓碑前，用衣袖擦拭着老太太照片上的水渍。
她有很多话想和老太太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方宁就跪在墓碑前，她跪了许久。
何欣怡有些担心，上前放低了声音：“宁宁，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回去吧。不管怎么说，生活总要继续。而且老太太走之前也见过纪裴，应该没什么遗憾了。”
方宁点点头，她准备起身。
可就在起身那瞬间，眼前顿时一黑。
何欣怡顿觉不妙，慌忙想要拉住她。
可力气实在不够，眼看方宁就要倒在地上这时冲过来一个人将方宁牢牢抱在怀里。
“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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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云述，看到脸色苍白的方宁，贺云述眼里的担忧几乎快要溢出。
他顾不上其他人将方宁打横抱起：“何小姐，我先送我姐去医院，麻烦你先照看两个孩子。”
“妈妈！我、我要和妈妈一起！”
恬恬也被吓着了，反应过来立马追上来哭着要妈妈。
魏书启虽然不喜欢贺云述，但孰轻孰重分得清。
他拉住哭泣的恬恬，哄着对方说：“我们和干妈一起，这个叔叔力气大，他先把妈妈送到医院要更快一些。恬恬乖，我们这个时候不能给干妈他们添麻烦。”
恬恬害怕的厉害，她看向已经走远的贺云述他们，最后抽抽搭搭的嗯了一声。
而这一幕，全都被不远处的纪裴看到。
他坐在轮椅上，来墓园的时间甚至比方宁他们还要早。
他看到了蒋奶奶的葬礼，看到了被悲伤笼罩的方宁，也看到了贺云述抱着晕倒的方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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