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姑娘您来了?”门口的侍卫看到钟灵儿后立即小跑着上前。
“嗯。”钟灵儿点了点头,同池荣嫣相处久了,在接手逢春馆大小事务之后,常不自觉流露些池荣嫣办事时干练的影子。她翻身下马,把拢在手中的缰绳甩向那侍卫,大步往王府大门走过去,“池姐姐这几日身体还好吗?先前过来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侍卫牵着马匹,一边抬手给它顺了顺毛,一边回答道:“王妃身子还不错,前两日还看到她在前院走动呢,只不过王爷紧张得很,当即将人抱回去了。至于在您前边过来的那些姑娘婆子们,我们认得她们身上逢春馆的木牌,管事将她们安排在了北苑厢房中,需要现在带您过去吗?”
“不用了,我先去看看池姐姐吧。”钟灵儿向着那侍卫微微点头算是聊表谢意,便径直奔向了主院的方向,
不出意外,她被谢玄墨拦在了主院外面。早在谢玄墨派人去请钟灵儿的时候,他就猜到了钟灵儿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但是他却没想到钟灵儿会来得这么快,池荣嫣尚未睡醒,她就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嫣儿还未醒呢,你先去休息会儿吧,等她醒了我自会派人去告知你的。”谢玄墨连一个正眼都没给钟灵儿,虽说池荣嫣和她交好,但天底下应该没有谁会看一个觊觎自家夫人的人顺眼吧?
好在钟灵儿也是不待见谢玄墨的,在她眼里,她家池姐姐是胜过天仙的存在,世间根本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的,但她又实在惧怕谢玄墨,这才一让再让。
“知道了。”她顿了好半晌,才答应道。
钟灵儿也没要再另外安排什么住处,她之前在王府中一直住在北苑,轻车熟路地绕了过去,一路上还有不少王府的小厮丫鬟们瞧见她后兴奋地跑上前打招呼。
“灵儿姑娘您终于回来啦?”小丫鬟原先是被分到北苑伺候钟灵儿的,名唤绿芙。
钟灵儿瞧见她就甚是欢喜,没办法,在钟灵儿眼中,除谢玄墨外都是好人。于是,钟灵儿大大咧咧地扑了上去,搂着绿芙的脖子笑道:“绿芙,想我了吗?”
“想……想了。”绿芙看着忽然凑近了的钟灵儿微微一愣,然后双颊蓦地烧了起来。
自从王妃她们从秦越国回来后,她就没见过钟灵儿,她还为此趁着谢玄墨不在的时候悄悄跑去主院找过王妃,王妃说灵儿姑娘在逢春馆帮忙照料着,她才放心下来。可如今这么一见面,往日虽然活泼,但始终带着女儿家娇羞的钟灵儿忽然这般热情,实在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而钟灵儿在看见绿芙面上通红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哈……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上火了?”
绿芙闻言,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颊,一片滚烫,更不会说话了。“可……可能是上火了吧,最近天气也有些干燥的。”
钟灵儿看破不说破,早在琳琅琳琅自来熟地同她勾肩搭背的时候,她所剩无几的女儿家娇羞的心思就彻底没了。只可惜啊,那“女流氓”在见到马背上英姿飒爽的鸿小将军之后,就春心萌动,竟然追人追到了西北边境去了。
“灵儿姑娘这次回来能住多久?”绿芙见钟灵儿刚有几分笑意的面容不知为何忽然沉寂了下去,连忙找出些话题。
钟灵儿松了手,略微伸展了一下,“不知道呢,池姐姐产期快到了,你们那不做人的王爷派人来请我的。哼,池姐姐怀孕还是我诊出来的呢,怎么不会比他清楚,也就他整日陪在池姐姐身边,做了这个好人。”
“噗……”绿芙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后又赶紧端正了神色,“那这么小世子出生,您就要走了吗?可是王妃还要坐月子吧,您不在王府多留一段时日么?”
钟灵儿仰起脑袋,又左右晃了晃,无奈道:“我也想多陪着池姐姐几日,可逢春馆和逢春学院如今规模都不小,若没人坐镇的话,恐怕会生出些乱子来。”
绿芙没再说话,钟灵儿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先离开了。
北苑里,几个稳婆围着院中石桌坐着,她们是钟灵儿从秦越国回来就从各处找来的名声在外的,一直在逢春馆中接受着训练。
“灵儿姑娘,您终于来了?”坐在正中面朝院门的稳婆年纪最大,也是这一众人里经验最多的,她瞧见钟灵儿后连忙起身。
“东婆婆不必多礼,”钟灵儿脚下快了几分,抬手微微下压,示意站起身来的稳婆先坐下,“我请您们入京也都是为了这次的事情,诸位多少都听说过一些,摄政王对摄政王妃最是看重了,所以这次是千万不能出事的。”
池荣嫣曾经也为妇人家接生过,当时钟灵儿也在一旁,分明看见了当时情况的凶险。也只有池荣嫣敢当机立断,要求众人退开,给那妇人剖腹取胎。若是池荣嫣遇到了那凶险的情况,却再没人能有她的勇气和能力了。
钟灵儿心中担忧,那些稳婆们又何尝不是呢?她们从各地而来,在当地都小有名气,也曾为当地的富贵人家接生过,可那些老爷虽然有权有势,却绝没有摄政王在外的声名来得唬人,故而从她们知道是要给摄政王妃接生之时,难免心中忐忑,现在近在眼前之时,就更慌张了。
“诸位不必担心,王爷和王妃一直受圣上喜爱有龙运加持,吉人自有天相,都会一切顺利的。”钟灵儿见众人面色凝重,便出声安慰道,“更何况,还有我跟慕歆在呢,定然不会有意外的。”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些不安,而这不安也很快得到了证实。
钟灵儿是申时末到的王府,谢玄墨说池荣嫣醒了后就会派人知会她一声,可直到子时都没半点消息传过来。钟灵儿想着孕期会多贪睡一些,倒也没多放心上,等到子时后就安然睡去了。
寅时初,打更人刚走过,采泷就匆匆忙忙跑到北苑。
“灵儿姑娘,歆姑娘,快些去主院吧!王妃忽然动了胎气!”
钟灵儿听见喊声,猛地惊醒,掀开被子下床时险些绊个跟头。她匆忙披了外衫,就出了房,几个稳婆都是老手,一直预防着突发状况,全是合衣而睡,醒来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
“姑娘你先去准备热水和毛巾,再备着些流食,”东婆婆作为几个稳婆的主心骨,有条不紊地吩咐道,然后转向钟灵儿,“姑娘您和慕歆姑娘赶紧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一番话说完,几个稳婆就迈开步子,如一阵风一般卷向主院。
“王爷您先出去!”东婆婆一进主卧,先将趴在池荣嫣床边的谢玄墨给拉开。专业面前,她气势甚至压了当朝摄政王一头,“王妃这情况不同乐观,您快些让开,莫要再耽误了。”
“哦,好。”
许久没别人这么和他说过话,谢玄墨先是一愣,而后立即起身出了屋子。他看着一点点闭合上的大门,心中万分焦急。都说女儿家生产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他却只能在外边等着……
“啊!”屋内传出一声尖叫声,是池荣嫣的,更揪紧了谢玄墨的心脏。
“怎么样了?”钟灵儿和慕歆背着药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头发还都披散着。
谢玄墨并未看她们一眼,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紧闭的大门内。“刚把热水和毛巾送进去,听嫣儿方才喊声并不好受。”
钟灵儿抿了抿唇,问道:“龙珠在你身边吗?”
“在嫣儿身边,自怀孕后一直都留在她那儿。”谢玄墨听到这话,眉眼才微微动了动。
“嗯。”钟灵儿应了一声,转向一旁的慕歆,“我们只在门口守着就好,等东婆婆招呼我们时再进去。”
“是。”
屋内,鲜血的腥气弥漫开来,东婆婆抓着池荣嫣的手,一遍遍道:“再用力些!王妃,再用力些!就快出来了!”m.xqikuaiwx.cOm
守在另一旁的稳婆亦是焦急:“还得再开一指,娃娃头先出来啊!”
“水!”
“热毛巾!”
“快先擦一擦,继续!”
一众稳婆配合极好,但外间候着的丫鬟却是将一盆又一盆被染红了的清水往外搬去。
“头出来了!头出来了!”盯着胎儿的稳婆激动道。
而听到这话的池荣嫣心中也松了口气,方才紧绷着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痛觉也如潮水一般将她浸没,又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从她喉咙间溢出来。
“王妃,此时万万不能卸了力道,再使些力气来!”东婆婆抓着池荣嫣的手,用干净的棉布沾了些温水点在她的唇边上,“先润一润,一,二,三,用力!”
池荣嫣咬着那棉布,由着温水顺着口腔内壁滑进喉咙中。“啊……”
“王妃,再用力些!”另一个稳婆眼瞧着刚露出头的娃娃肩膀被卡着了,还没吐出来的一口气又猛地吸了回去,“再用力些!现在千万不能卸了力气啊!”
“不……”身子仿若被彻底撕裂一般的池荣嫣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已经支撑了一炷香的时间了,她实在是有些无力。
“快,先去喊姑娘们进来!”东婆婆连忙喊道,“王妃您再撑一撑,很快就好了……”
门外钟灵儿和慕歆得到消息后连忙入内,放下带着的药箱后迅速净手,各司其职。
钟灵儿看着床上已然有些脱力的池荣嫣,心中一颤,赶紧翻出一颗丹药递给东婆婆,“这是特制的丹药,能暂时提一提王妃的气力,快给她服下。”
“是。”东婆婆忙不迭将池荣嫣咬着的棉布抽出来,换成了药丸。
那药入口即化,顺着食道而下,很快就发挥了作用。池荣嫣勉强睁开眼来,看见钟灵儿后苍白的唇瓣轻轻碰了碰,分明是道:“谢谢你。”
钟灵儿心中一痛,对门外只能干着急的谢玄墨又厌恨了几分,“这苦该是他来受得,平白委屈了池姐姐……”
说着,钟灵儿眼中就沁出些泪水来。
“灵儿姑娘,您还是快些想想法子吧,就是有这药撑着,王妃也难熬啊。”眼看着胎儿的肩膀还没能挤出来,那稳婆又慌又急。
“我来!”慕歆开口道。
她是逢春学院中第一个女儿家,刚入学时就跟着池荣嫣学了如何协助产妇扩张子宫颈口,如今已经很是熟练了,这也是钟灵儿要带她来的缘故。
注意全落在刚露头的婴孩身上的起来的众人没有发现池荣嫣枕头下边微微闪烁着的金光,以及还沉着的云层被一道金色光柱贯穿了。
“魑魅?”池梦儿还在睡梦之中,被忽然出现在床头的魑魅吓得不清,她翻身坐起来,沙哑着声音道,“你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魑魅指着外边金光大放,嫌恶道,“这是龙珠的光芒,莫约是那池荣嫣腹中的胎儿出生了。”
“现在?那岂不正是她虚弱的时候,你可有办法趁着这个机会将她彻底抹杀了?”池梦儿睡意去了大半,她激动道。
“没办法。”魑魅摊开双手,“我们现在只能祈祷,她会因为难产而不幸丧命。我以前一直以为被龙珠选中之人是那池荣嫣,现在看来着还未成功出世的孩童才是。不过这也不错,自古以来,被龙珠选中之人最是刚硬易折,就看这池荣嫣能不能撑到那孩子出生了。”
池梦儿闻言,又是紧皱眉头:“既然只能干等着,你来扰我清梦作什么?”
“池荣嫣和她腹中胎儿一同夭折,这不是值得庆幸之事吗?”魑魅并不在意池梦儿那见识短浅的可笑模样,走到一旁新安置的贵妃椅边悠然坐下。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张云敏更新,第二百九十四章 现出来啊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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