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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五九的天气,比之四九也不逊分毫。不过这显然和李守良这一家子没什么关系。家庭富裕,又舍得用蜂窝。
屋里的温度直让人暖洋洋的。
更兼之,今天屋里的气氛高涨。细看桌上的菜:油炸花生米、酸辣土豆丝、一盘腌制腊肉,还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四个菜。
而且酸辣土豆丝且不说,那油炸花生米、西红柿炒鸡蛋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正是李守良回来现炸、现炒的。
今儿李守良下班回来,一大妈已经把菜做好了。就是一个酸辣土豆丝。再有点腌制的腊肉还有咸菜。
就这,在普通人家已经是顶好了。但是是李守良他们家的常态。
随后,在一大妈的疑惑中,李守良拿出东西来,又亲自动手炒了两个,一个花生米,一个鸡蛋。
一大妈自然也纳闷呢。问李守良原因。
李守良却讨了个巧:“师娘,等师父回来,咱们一块说吧。不过是个高兴的事儿。今儿值得庆祝一番。”
一大妈向来听李守良的话,听到李守良这样说,哪还有不同意的。
随后一大妈收拾刚才做饭的残局,李守良回家去放下东西。整理整理。后又返了回来。
直到一大爷回来,仨人上了桌来。
一大爷也是聪明之人,看到桌上这异常丰盛的一桌。
看了看二人,自家老伴的神情和他差不多,那就得是守良的好事儿了。
想到这,一大爷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这准是好事儿。
不然,平常吃饭,这么丰盛干嘛?
随着李守良给两人倒上了一杯酒。
笑道:“师父,今儿算是遇到好事儿了。咱们可得喝一杯。庆祝庆祝。”
一大爷也高兴啊。笑道:“看这桌菜,我就知道你遇到好事儿了。赶紧说说,让我和你师娘也高兴高兴。”
说完,可能也觉得不妥,摇摇头道:“来,咱们先喝这一杯,喝完再说。”说完朝李守良举过去。
李守良当即杯沿低碰,随着一大爷一饮而尽。
李守良撂下酒杯,还没开口。
一大妈就说道:“行了,知道是好事儿。不差这一会儿,先吃饭吧。不然菜都凉了。这西红柿炒鸡蛋,炸花生米都是守良亲自做的。快尝尝。”
一大爷见此也拿起了快子夹菜:“守良的手艺,我还不了解。就是个野菜团子,让守良来做,都差不了。”
“就你能。赶紧吃吧。”一大妈看不惯一大爷抢了她的台词。
李守良笑着,夹起了腊肉给两人放在了跟前。乐得两人眉开眼笑。m.xqikuaiwx.cOm
经这一茬,仨人先是勐吃了一段。
一大妈吃了一阵就停了,去厨房舀一碗胡豆(黏粥)喝去了。自从李守良提起喝这个之后,这一家人就没断过这个习惯。
别说,这玩意儿常年喝,养胃也养人。
爷俩也吃的差不多了,开始了刚才未尽的酒局。也说起了刚才还没说的事儿。
李守良等着一大妈出来坐在跟前,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儿,都给讲了个遍。
让一大爷、一大妈老两口听了,都觉得稀罕。
尤其是一大妈。相比于一大爷的内行,一大妈平时不是很懂这些。只是单纯的知道自家孩子能上大学了。而且还升官了。这可让她高兴坏了。
“哎吆,哎吆。守良,今儿还真是双喜临门。不对,是三喜临门。你看,能继续上学了、还给升官了,还涨了工资。这不是顶好的事儿嘛。”
李守良笑着点头,一大妈高兴地点是对的。就是没往深里想。不过也对,一家子要是都心眼子多,天天算计,那得多累啊。
这以前没李守良的时候,一大妈跟着一大爷算计这,算计那的。想着法的让贾东旭养老。自从李守良明确表达过养老的意思之后,一大妈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弊病。
整天乐呵呵的,这个家里动脑子的,就只剩下两个爷们了。挺好!
一大爷还是如以前一样,听完李守良说的这些事儿。就开始细想了起来。毕竟相较于高兴。李守良话里的一些未尽之语,也确实是令人值得多思多想。
爷俩的酒喝又喝了两盅子。
一大爷开口了:“上夜大的事儿,咱们先放一放。先来说说这个副主任的事儿。
其实这个事儿你自己说的,就已经够明显的了。
首先:你工龄太小,靳工又太老。都不对他构成威胁。这是升官的第一点。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没给你们定级别。只是给了你们两个虚职,副主任这个没什么用的官职。其实也能看出他对你们两个的忌惮。
这个刘工啊,一直就是心思多。现在也是处处的体现着他的心思。依我看啊,给你们俩提这个副主任多半还是应在你身上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个是年前他来家里给你说的那些。其实按照推算来说,他应该是做好了打一场惨烈的胜仗的打算。
但是照你说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一锤定音了。直接被杨厂长锁定了胜局。这里面准有两个厂长之间的博弈。
咱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不妨碍这个事儿手续的发展。他准备的后手没用上。自然这对你的酬工也就大打折扣了。
现在想来,怕是在杨厂长那里,确实实实在在的给你准备了副科这个行政级别。只不过没有用上。
所以就不想给你了。但是呢,又怕你走漏了年前的那些个风声。就只能是给你一个虚职。这个事儿上就体现了他的心虚。
一个没有行政级别的虚职,他都害怕你在车间里的威信太大。假的副科变成了真副科,顶了他。所以为了他自己考虑,就又给本来做好压下去的准备的靳工,也弄了副主任。
用来钳制你。你说这事儿办的。
至于这级别也是这个说法。你是出了力的,所以好歹给你个高工资。毕竟真要是给你定20级的待遇,这工资比六级钳工的工资还低,你肯定不能干。
这靳工呢好歹是快退休了,这个时候就是要脸面的时候了。这钱降几块也无所谓了。拢共两三块。副主任可是实打实的有面子和荣誉。”
李守良点点头,觉得一大爷说的和他想的差不多。不过在级别这个事儿上,想的比他大胆一些。
“师父,这级别上,你这个猜想大胆了点吧。我才多大啊。说句不好听的。咱又不是那些大院子弟。也没有参军立功。真要是按照您这个说法,都和做梦似的。”
李守良可是知道这个有多难弄。在后世他知道的,或者他听说的:一位熟人本科一本、研究生985,进入公职部门工作。
满一年之后,给副科待遇。但是好像只是待遇吧?那还是乡镇上。至于城市里,李守良也不甚清楚。显然可能更难、苛刻。或者没有?
“是啊,忠海。我听你说的这么多。也是觉得难办。那杨厂长是什么人呐。能给咱们守良这么使劲儿。”
一大爷点点头道:“是啊,这杨厂长是什么人呐。这么给咱们守良使劲儿。我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你们想想,夜大这个事儿。我老头子活了这么长时间了。就没在一车间听说过这个事儿。或者说杨厂长给谁弄了这么个事儿。
一车间够厉害吧。守良现在待的十五车间差多少。就这,我也没有听说过。不然这事儿不可能传不出来信儿。
所以啊,归根究底,还是咱们守良入了杨厂长的眼。要不然,万人大厂都是少说的,怎么独独的几次三番的叫咱们守良过去说话。
我在一车间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几个能经常出入杨厂长办公室的。不过。”
本来还有些高兴的一大妈,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家孩子撞了大运了,能得一厂之长的青睐。
结果自家老伴,突然来了一句不过。让她皱了眉。
“不过什么啊,有什么不妥吗?”
一大爷是老江湖了。见识的愈多,知道的愈多。
他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一句话: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非亲非故的,杨厂长怎么会这么看好守良。仅仅的是看他优秀?看他年纪轻轻就技术这么高?
别闹了。经历了快半辈子的事儿。他知道,这根本一点儿用没有。看他优秀,也就仅仅看他优秀而已。绝对不会在他身上下什么太大的手笔。
怎么,自己家人,不需要这些政治资源?还是自己人情多的不够花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要是真的给守良把行政级别办下来,这花费的可就大了去了。
这么大心血,为什么不去培养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侄子自己的亲人。这年头难道信一个外人。
所以杨厂长这些想法,或者这么大的手笔,一定是为了回报。这个回报可能无比的丰厚。丰厚到对守良的投资不值一提。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安排守良去夜大学习,增加知识学历?那行政级别是身份?那到底是干什么呢?
一大爷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但是却总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一大爷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终归是年纪不小了。脑子不如以前转的快了。要是以前,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看出来了。
“来,喝酒。”一大爷摇摇头说道。
这可急着了一大妈。说完但是,你这糟老头子就不说话了。闹了半天又喝酒。最关键的是一点儿也不没说。这不令人着急嘛。
一大爷看向同样平静带点沉思的李守良笑道:“暂时没想起来。不过我料想不是什么大事儿。刚才守良不是说了。
这夜大,一上,就得三五年嘛。不然课程都上不完。等以后再说吧。”
一大爷故意忽略了李守良刚才说的,自己已经学了不少的大学课程了在周总工那里。一般的大学生可能都不如李守良学得精。这一去不过是查缺补漏,学一学自己没学过的课程。
同时听一听,学过的课本,夜大的老师是怎么样讲授的。和自己所学互补。让自己的基础更扎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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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妈不知道这一节,爷俩也没说这么详细。
同样的,一大爷想到的。李守良也想得到。
白天在班上,一直没时间静下来思考。现在下了班,在这里坐着,细细想来,还因为喝了一点儿酒。
又不醉人,脑子转的更快了一点儿。别说,还真让李守良想都到了一点儿。
得到这个结论的时候,李守良也是心里给自己吓了一跳。不过直觉又隐隐约约的告诉他,杨厂长就是这样想的。
在厂里,因为他的技术一路开绿灯。他年纪小,还天才。干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干不了的事儿。能人之所不能,这样的人不只是厂里需要。
眼下国家也同样需要啊。给他上夜大,镀镀金,提升学历。再给他提高行政级别。别让别人看低了去。
还有去年就给他入的积极分子。哪怕李守良是优秀工作者。哪怕李守良参加了下乡援建任务。
但是这入d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他才几年的工龄。就这还得大半看在他那为厂里死去的双亲。和八级工师父一大爷身上。
他的天才成分只占了一小部分吧。
所以,这入了d就是自己人了。同样补全了身份上的短板。
李守良觉得自己猜到了。杨厂长想要把他送到西面一些绝对保密,隐姓埋名的地方去。让他为国家做一些贡献。
毕竟李守良手里有活,又兼之脑子好使,学东西极快。也许杨厂长都打算好了。
一旦李守良手里的技艺大成,甚至不需要完成。只要把这大学的课程完成就让他去那里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前期当个工人,帮那些大老们干干手里活。
那里有全国最顶尖的工人,足够让李守良的技术更上一层楼。同时李守良还可以跟着那里的大老们学高精尖的东西。
在脑子上,也能为国家做些贡献。毕竟这么大一个厂,这么多人。年轻人高中生这么多、中专生也不少。大学生也有些。
但是初中学识,自学大学课程的。他就见了这么一个,而且确实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儿。
想到这,李守良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这个想法从他脑海里冒出来,就再也抑制不住了。而且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当他在稀里湖涂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或者说从他弄明白自己的天赋之后,他就知道。这个天赋能让他在哪一方面都会成为最顶尖,甚至是没有之一。
不过在60年的时候,他曾经权衡过。两年,也有可能是三年高中。然后是四年的大学。这不足以让他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些‘不平凡的时光’。
当然了,他有‘天道酬勤’这个天赋。显然不能以常理而论。但是越是耀眼,就越容易出现一些未知的事儿。
出头的橼子先烂啊。又或者他在展现出自己的一部分禀赋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选中,去为国家做贡献了。
种种想法,交织在一起。或许是他天性没有什么‘敢为天下先’的想法。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普通人。
又或者他其实心里不想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甚至说他其实还是把这个世界,当成一个游戏人生的地方。尽管他来到这里已经三年。这些剧中的人物,在他身边一个个活灵活现,有血有肉。他早已经融入了进来。
但是他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实实在在的是‘游戏人生’的想法啊。
越想脑子越乱。思绪一时间理不清。有些后悔,但又觉得自己没做错。
甚至李守良都开始乱想起来:自己要是仗着那些遗款,复读一年上个高中。然后展现在大学的时候再展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是不是可以晚一些?
这一刻,李守良百感交织。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懂。
“守良,守良。”一大爷连着喊了两声。
李守良回过神来,压下了自己的心绪。
笑着看向老两口。
一大爷多精明的一个人呐,当即有点不确定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李守良哈哈一笑道:“这倒没有。不过是想到,这要是真像您说的。我当上了这有级别的副主任。以后会怎么样。
毕竟论起手底下的人来说,我手底下的学徒人数,可比刘工手底下的人多多了。而且靳工和他不对付的厉害。
和我反倒一般。说不定过两年或者中途有什么事儿,我还真能顶了他。
还有,我现在是副主任。可过几个月我就要回一车间了。那我这副主任的职位应该不会掉了吧。那我到时候可就是一车间的车间副主任了。
到时候我的职位可就比师父还高了。”
李守良这话明显是说给两人高兴的。
一大爷知道李守良有所隐瞒,但也默契的没提。毕竟自家这口子最爱乱想,乱担心。
守良真要是想告诉他,自然会告诉他的。毕竟爷俩这两年,有什么大事儿的时候,都是互相商量的。
倒是一大妈很是高兴:“哎,就是。哈哈。到时候守良可就比你这老头子还厉害了。哎吆,你干了一辈子也就是个工人,咱们守良这才三年功夫,就比你厉害了。
哈哈。看你一大爷好意思嘛。”一大妈脸上洋溢着怪笑。调笑着一大爷的院里职位之称。
一大妈从来不称呼一大爷为‘一大爷’。可见是高兴坏了。
一大爷也识趣的配合‘顶牛’道:“他再厉害也是我徒弟。怎么着,我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大妈不忿道:“哼,你啊,这叫嘴硬。哈哈。”
李守良看的可乐。手里的酒杯朝一大爷举过去,爷俩一碰,一饮而尽。
李守良笑道:“不喝了,不喝了。再喝下去,怕师父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咱们吃饭。我看着今儿师娘这胡豆(黏粥)熬得顶好。哈哈,我要多喝两碗。”
一大妈笑道:“够,都够。”随后看向还端着酒杯的一大爷道:“赶紧喝完盅子里那点儿。守良不是都说了吃饭。赶紧的。”
一大爷笑道:“你啊,也就朝我使这一套。”说罢倒是从心的听了一大妈的。
这日子,真好啊!李守良突然好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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