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声喊喝。洪喜子不知打哪儿蹦了出来。几步冲到袁三的身后,一把将袁三的双眼捂住。
袁三刚要挣扎。
“别挣崴!”洪喜子在他耳边大吼一声,“这些全是幻想!”
紧跟着,又安慰:“什么也别想,让心静下来。”
袁三倒是听话,稳稳心神,吐纳有序,极力不叫自己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心中的波涛逐渐平静了下来。
“洪大哥,撒手吧。我心静了。”
洪喜子将手拿开后,袁三张开眼皮,游目四顾。
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经不复存在了。
“好点了么?”洪喜子关切地问。
“——没事了。”袁三擦着额头的冷汗,说话有气无力。
“没事了就好。唉……”洪喜子长舒一口气,“好险——好险——”言语之中,夹杂庆幸。
袁三沉着脸,问洪喜子:“您刚才去哪儿了?怎么一眨眼的工夫,您就没影儿了?”言语之中,带着责备。
“都是幻象搞鬼。”洪喜子对袁三说。
“幻象?”袁三诧异,“什么幻象?”
洪喜子说:“不瞒老弟,我跟你一样,刚才也看到了不少熟人。但我尚算清醒,没有被假象迷惑。我很清楚,我所看到的全都不是真人,全部都是幻象。”
袁三呆呆地听着,眼神当中透着迷茫。
又听洪喜子说:“九大爷曾跟我说过,阴宅多生邪,邪地多生幻,一旦被迷惑,就会陷入幻境当中,倘定力不足,便急难脱身。那时候,整个人就会迷迷瞪瞪、糊里糊涂地跟着幻象走,受其摆布,形同傀儡。”
顿了一顿,问袁三:“你听说过‘鬼打墙’吧?”
“嗯嗯嗯,”袁三一脸惊怖,“听听,听说过。”
“事实上,咱俩在刚刚进入这片梅园之时,就已经陷入幻境之中。说句大白话,咱俩遇上‘鬼打墙’了。”
“呀!”袁三圆睁二目,将信将疑道:“真的啊?”
“没错!”洪喜子语带肯定,“从一开始,咱就被幻象迷惑住了。所以,咱俩无论怎么走,也总是回到原点。既然身处幻境当中,幻象便会不断出现。所以,你我无端端谁也见不到谁,又全都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洪喜子把话说完,叫袁三由不得不信。
得洪大哥指点迷津,袁三的脑子随之清醒,忙问:“洪大哥,既然您知道了咱们身处幻境当中,见到的也全都是幻象,那您一定有法子能破了这些幻象吧?”
“呵……”洪喜子会心一笑,“若没有法子,我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袁三闻言大喜,让洪喜子赶快说说破解之法。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门道。”洪喜子谦逊着说,“不过是笨法子、土法子罢了。”
“什么笨法子、土法子?你倒是跟弟弟我说说啊。”袁三紧着追问。
“纯阳血。童子尿。”洪喜子将谜底揭开。
袁三欣喜若狂,这两样他都具备。他至今还是童子身,自然有着纯阳之躯,他的血自然就是纯阳血了。
只是没想到,洪喜子都这个岁数了,居然还保全着童子身。
真哏儿,他怎么能憋得住呢?
啊唷,怪不得他脸上这么多疙疙瘩瘩。
嘻嘻……
原来——都是憋出来的。
想到这些,袁三不由得想笑。
洪喜子眼光老辣,怎会看不出这二货心里的龌龊。
只不过洪爷为人大度,才不与二货一般见识。
袁三憋着笑,抱拳向洪大哥讨教:“还请哥哥跟弟弟说说,您是怎么用这两样‘宝贝’破幻象的呢?”
“很简单。”洪喜子直截了当地说:“你只需咬破右手中指,见到幻象时,甩几滴血过去,或将血含在嘴里,见到幻象便立即喷过去,那些幻象立时就会消失。”
此言一出,袁三不亚于醍醐灌顶,赶紧又问:“还有童子尿呢?也含在嘴里喷出去么?”
“洗脸!”洪喜子正色道:“有道是,把脸洗干净,幻象自能清。”
“唷——原来如此啊。”袁三又学会了一招,脸上登时浮现欣喜神色。
“老弟,天不早了,咱别磨蹭了。”洪喜子催促着说。
“对对,不能磨蹭,不能磨蹭。”袁三呲牙一笑,“哥哥,您稍微等等,我先洗把脸。”
背过身去,松开裤腰。
掏出与生俱来的家当,用手心接着冒着热气的黄汤。
趁着热乎,痛痛快快地把脸洗。
一边用力揉搓着脸,一边不住地嘟哝:“这两天喝水少,火大了。这色儿,这味儿,都够重的……”m.xqikuaiwx.cOm
他在一旁洗得开心,另一旁的洪喜子却使劲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袁三哪晓得,洪喜子诚心戏弄他。
纯阳血破幻象,倒是事实。
用童子尿洁面,纯属胡诌。
袁三系好裤腰之后,乐呵呵地问洪喜子:“咱这张脸洗得够干净吧?”
“很干净!”洪喜子憋着气,瓮声瓮气地说:“连多年的老皴都洗掉了。美中不足,味儿大了点儿,记着多喝水。”
“嗯嗯嗯,”袁三忙点头,“我记着了,回去一定多喝水。”
又说:“我已经利索了,您不洗洗脸?”
“我洗过了。”洪喜子对他说着瞎话,却不忘好意叮嘱,“老规矩,我在前,你在后,千万跟紧了。”
“哥哥放心!”袁三得意得很,“咱有了两样法宝,幻象拿咱没辙。”
洪喜子抿嘴偷乐,先行迈开了步子。
每走出十步,洪喜子就将从右手中指嘬进嘴中的血,喷向树干扭曲似蟒蛇,树枝古怪如鬼爪的腊梅树。
眼见着,那腊梅树在被血唾沫喷到后,立时便从眼前消失。而那些仍坚守原地的,都是真正的腊梅树。
袁三学着洪喜子的样子,频频将指血吸入口中,再喷吐出去。
“好玩儿,好玩儿,真好玩儿,太好玩儿了……”
这二货竟以此为乐。
右手中指被他啃咬的烂烂乎乎,他却丝毫不觉得疼。
显然,这二货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嘬麻了。
哼哼,等到麻木劲儿过去后,这二货非疼得鬼哭狼嚎不可。
“哥哥快看,有个小庙。”
袁三像个大马猴似的,快速跳到洪喜子的前面,指着不远处,一座被腊梅树围绕着的,外观似小庙的建筑,兴奋地咋呼:“黄家祠,那一定是黄家祠!”
费尽千辛万苦,几乎丢了小命。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找着了!
不等洪喜子有话要说,袁三急不可待地撒丫子飞奔了过去。
洪喜子唯恐有诈,连忙喊他。
可惜,没能将这头撒欢的倔驴喊住。
眼瞅着倔驴就要冲进那座形如小庙般的建筑当中,却没想到,倔驴竟然停下了蹄子,傻头傻脑地抻长着脖子,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幺蛾子。
洪喜子意识到事有不妙,赶紧加快脚步,飞奔到倔驴的近前,没等问倔驴怎么了,只听小庙里面传出“啪”一声脆响。
紧跟着,听到里面有人说了声:“吃你这匹高钓马!”声音略显沙哑,似乎是位老者。
立时,又听另外一个声音笑着说:“还是老哥哥手段高。看来呀,这一盘我又要输了。”从声音判断,这同样是一位老者。
马上,又听那吃了“高钓马”的声音说:“死人放屁,还有缓儿。胜负还早着哩,老弟何必说丧气话。快着,该你走了。”
洪喜子竖耳朵听着,眼眸中流露出诧异。在他听来,里面两个人的声音,竟是如此耳熟?
袁三也听着耳熟,不过,他只听着一个声音耳熟,对于另外一个声音却很是陌生。
里面到底是谁呢?
难不成,又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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