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地方”颇为雅致，并且直面舞台中央，应该是这教坊最好的房间。
这等地方，非身份尊贵者而不可得，想来是专为任琦这等世家官吏而布置。
店家效率颇高，任琦点单后不久，酒菜便已上齐。
任琦本欲以接风洗尘为由，劝王垣喝酒。
王垣以年少为由，抵死不喝。
二人见王垣言辞恳切，不想因为这等事撕破了脸面，也不再勉强。
准许王垣以热汤代替，二人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任琦和赵渝便面色微红。
三人间谈话气氛逐渐转暖，而内容也由经书学问转向凉州时事风闻。
任琦把玩着酒樽，饶有兴致地看着杯中琼浆旋转，向赵渝问道：“你们赵家最近的生意还好吗？”
王垣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生意我不知道，你们倒是说清楚呀！
赵渝闻言，却是不答话，起身对着舞台上歌舞大声喝彩。
随后，赵渝偏头看向任琦，却发现任琦目光清澈，显然刚才不是醉酒之言。
任琦目光炯炯地看着赵渝，坚定着前面的疑问。
赵渝回到座位上，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樽也被他重重地砸在桌案上。
赵渝面色涨红，愤恨地喘息着，眼中弥漫着浓郁的杀机。
未久，赵渝恨恨地说道：“这些该死的羌人，都是喂不饱的野狗！
“原先一直和我们赵氏交易的部族，十之八九都坐地起价！而且这些野狗态度极为强硬，拒绝任何商量，还多次出言不逊！
“家中管事之人看不过去，与他们发生了几次冲突，家中奴仆受伤的有很多。”
任琦自嘲地笑了笑：“果然，赵氏也是这样吗？我任氏也是如此。不过任氏管事的人还算比较克制，没去和羌人发生冲突。”
赵渝斩钉截铁道：“此事定然有人在背后捣鬼！”
见两人分析逐渐深入，王垣怯怯地说道：“两位，这些是我能听的吗？”
任琦随意瞥了王垣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以为梁使君把你放到我们身边来干嘛？
“就是因为你身家清白，没有作案的嫌疑；又是初来乍到，不容易被别人盯上，正是调查此事的最佳人选！”
王垣皱了皱眉，感觉事情不对劲。
梁鹄要差使自己做事，为什么不亲自吩咐，反而要让拐弯抹角地让任琦来跟自己说呢？
王垣疑惑地低声说道：“梁使君？”
任琦浅啜了一口酒，轻飘飘地说道：“梁使君也有生意。”
“那怀疑的对象呢？”
“凉州各郡太守、名士县令，以及各大世家豪族，都有嫌疑。”
王垣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局玩这么大。
王垣眉头紧锁说道：“这水这么深，我这小胳膊小腿，怕是扛不住。”
开什么玩笑，针对几大世家的事，哪轮得到王垣来查！
王垣这个小鱼，还没进风暴旋涡里，八成直接被拍碎了！
任琦轻笑一声：“那便从冀县开始查，在冀县梁刺史还能保住你的。”m.xqikuaiwx.cOm
“冀县？冀县查谁？”
“汉阳四姓？”
“姜，阎，任，赵！”
王垣一脸无语地看着任琦：“你觉得我能查的起吗？而且你们不就是任氏和赵氏的人吗？”
赵渝冷笑一声：“谁说过一姓人就会一条心？说不定家里就有内鬼和外人谋划呢！”
任琦摆了摆手：“正是因为我们不能排除内鬼，哪怕梁使君也不知道州府属官有没有内鬼，所以我们才想到把这事交给你。
“毕竟，你是真的没有牵扯在局里面的。”
王垣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但王垣还是疑心，梁鹄为何不亲口跟他说呢？
王垣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二位可否说一下，你们的生意具体是什么？”
任琦和赵渝对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子安家学渊源，即使身处乡间一隅，也应该听说过互市之名吧？”
王垣点了点头：“我朝早在文帝景帝之时，便效仿赵国武安君李牧，在边境设立军市，与胡人进行交易，其后发展百年来，互市规模庞大。”
任琦赞叹道：“不愧是大儒之后，果然家学渊源。我朝自光武帝时，凉州凭借着勾连西域的优势，互市极为繁茂。最盛之时，一城一日可开四市。”
汉唐时期，中央朝廷多以关中为本位，对西域的关注与商路的开辟远远大于对南方的开发。
但哪怕千百年后，经济重心移至长江流域之时，丝绸之路也是历代王朝的钱袋子。
任琦接着说道：“但百年来，匈奴多次侵入西域都护府，凉州羌人也时常叛乱，西域三通三绝，对贸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说道这时，任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恢复商路后，我们凉州本地人率先而动，成为这条商路上的主要掌控者。”
王垣眼睛一眯，这其中未必有任琦说的这么轻巧。
三通三绝降低了外地商人前往西域的兴趣，但凉州本地世家豪强哪来本钱做生意？
怕不是直接以无本生意起家吧！
王垣不置可否：“任公所说的是西域之事，与先前所说的羌人有什么关系？”
任琦失笑，手指虚点道：“年轻人，就是心急。这中原来凉州的商人少了，我们自然要把凉州的货物卖到中原去。
“各方就自行找寻羌族部族，将他们的皮毛、牛羊收购，由我们卖到关中、中原去。”
王垣心中冷笑一声，这凉州世家好大的胃口，吃完西域吃羌族，吃完羌族还要吃中原！
这需要上门与羌族交易，出了事还不敢上报护羌校尉。
大概率货物里有铁器一类的走私品！
怪不得西凉一朝反叛，东汉王朝举朝之力数年不能平定，甚至反过来拖垮了东汉王朝。
这西凉积攒的财富资源，足以供各路军阀在西凉三辅打了几十年！
要不是各路军阀已经祸害几十年，哪怕是曹操平定中原、河北，携大势入关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平定西凉！
任琦看王垣不动声色，也不太过逼迫他：“这事，我已经大概跟你说清楚了。至于查不查，怎么查，就由子安你自己决定了，不需要跟我们商议。”
王垣一翻白眼，无论查不查，反正问起来就是没查！
王垣郑重一礼：“任公见谅，非垣不为，实乃不能。”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三国：从拒当赘婿开始争霸更新，第9章 汉阳四姓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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