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贱人,把东西给老子交出来!”
一群举着棍棒斧头的男男女女将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女围在中间。
身形矮壮的男人一脚飞起,少女单薄的身子就重重地磕在身后的巨石上。
少女一声闷哼,巨石上沾满了她后脑勺的血迹。午后毒辣的阳光撒在上面,极其刺眼。
即使是这样,她依然弓着背,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包袱。
“老二,你打得还是太轻了。”
一个身形臃肿穿着华丽的妇人从一众走出,身后还跟着两个一脸凶相的婆子,她们手里,赫然拿着几支细长尖锐的簪子!
“小蹄子,我今天就叫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说罢,三只身形似母猪的妇人就已经高高地举起簪子,表情狰狞,毫不犹豫地朝着少女身上扎去。
“啊!”
一股股的鲜血顺着少女破旧的青衣往外冒,冷汗浸湿她的发丝,黏在了苍白如纸的脸蛋儿上。
“拿来吧你!”
趁着另两个婆子疯狂地往她身上戳洞,衣着华贵的妇人一把揪住少女的长发,伸手往她怀里的包裹探去。
巨大的痛楚几乎让少女昏死过去,可她依旧死死咬着牙,用生命护着那个包裹。
“你给我拿来——!”
妇人两手扯住包裹,屁股往后撅,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拉。
刺啦!
妇人没抢来包裹,却将其撕裂了。
包裹坏了,可以清晰地看到少女怀中死死地护着几本书,还有一截黑色的木头。
“村志在那儿!”
矮胖男人指着少女的怀中三本厚厚的书大喊,
“抢过来!”
矮胖男人一声令下,立即有几个流里流气的高大男人快步走向少女,伸手就去抢她怀里的东西。
少女闭上双眼,咬着牙死命抱紧手中的村志,鲜血从她苍白的嘴角一丝丝地流出,她满嘴的牙都有些松动。
她身为撰写村志的文官,这几年来将桃溪村刘氏宗亲强占土地,欺男霸女,逃税逃役的事情包括桃溪村的土地状况,人口情况等都原原本本地记了下来,正要上交给管辖桃溪村的禹洲刺史府。
她已经非常小心,却还是让这群人给截住了!
争执了半天,几个高大的男人愣是没从她手里把东西抢过来。
“你们这么做......可......有想过后果!”
少女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却换得周围人的嗤笑,
“县太爷都吃着我们刘家的供奉,我们刘家的事儿,天皇老子来了都管不着。”
“小贱人,把东西交出来我刘家还能给你找个好地儿给埋了!”
矮胖男人挥挥手,那几个大汉再次伸手去抢她怀里的村志,有两个则趁着抢村志的名义,在她身上使劲儿地揩油。
“举头三尺有神明,
啊——!”
一个男人狠狠地掐住了她腰上的伤口,少女绝望地痛叫出声。
争执中,她怀中那块黑色的木板飞了出去。
“什么玩意儿。”
一个男人用满是血迹的手拾起那块黑色木板,
“还我!”
少女崩溃地大吼,双眼发红。
“外祖白氏太公之牌位。
这小贱人还挺孝顺。”
男人挑衅地将牌位在少女眼前晃了晃,
“老东西死多少年了?”
“求你......还我!”
少女的血从嘴巴里和身上不断地流出,她的声音已经嘶哑。
没了刚刚的决绝,她此刻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哟呵,你还挺在乎。”
男人满脸麻子的脸上带着疯狂兴奋的笑意,似乎很满意少女苦苦哀求的凄惨模样。
他将那块木制牌位高高举过头顶,
“不要——!”
少女绝望的哭喊响彻这片山林,
咔嚓,
男人用膝盖轻易地将那块牌位折成了两半,将其狠狠地踩在脚下。
少女浑身颤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绝望,恐惧,疼痛充斥着她的眼睛。
......
不远处的山头上,男子一身紫衣矜贵,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他负手而立,竟有千军万马兵临之势,周围巍峨雄壮的山壑都黯然失色。
“小可怜,遭欺负了。”
......
少女被折磨地几近不成人样,竟还是没人能从她手中抢过那本村志。
“哼,我们有的时间。”
她身前的男人冷笑,竟开始解裤腰带。
他身后的一众刘氏宗亲则一个个兴奋地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这朵摇摇欲坠的娇花怎么被刘百富这个懒汉无赖摧毁!
少女狠狠地皱起眉头,不住地往后面缩。
“给我过来!”
刘百富单手拖着少女的脚腕,生生地将她从地上拖了过去,伸手就往她单薄的衣裳蛮横扯去。
“住手,住手......”
少女像是小猫一样的声音无疑大大刺激着他的大脑,刘百富一脸淫笑,马上就要揭开少女的腰带。
嗖!
一支短刀破风而来,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刘百富的脑袋!
鲜血汩汩流淌,他僵直地从少女身上倒下去。
他的眼中由受惊到痛苦再到空无,只用了一瞬。
“杀人了!”
“谁!”
“......”
刘氏宗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抱头鼠窜,躲在大树后面,草丛后面,没人理会倒在地上的少女。
沈鸾踏步而至,随性又嚣张,高大的身影和这村庄显得格格不入。
他一脚踢开已经死透的刘百富,从瑟瑟发抖的少女怀中抽出那本书。
桃溪村志。
书本上的字迹大气工整,可见撰写之人之良苦用心。
他看了少女一眼,转身从刘百富的脑袋上拔下那把精致的短刀。
噗呲一声,
鲜血如喷泉般涌出,一股恶臭爆出。
臭味儿钻进鼻子,双眼无神的少女瞬间开始干呕。
“叫什么名字?”
沈鸾从她怀里捡起那块被撕得破碎的包袱布条,擦拭着沾血的短刀。
“慕千殇。”
少女的眼神依旧空洞,气息却平稳了些,
“公子大恩,没齿难忘。”
沈鸾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一丝痞气,
“胆识不小。”
这丫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经历这种事情竟然能如此快地恢复,同龄人遇到这种情况怕是都要昏死过去,大病个一场了。
“想报仇吗?”
他把短刀在死去的刘百富身上抹了几把,来到慕千殇的身后。
“不曾杀过人。”
“不敢?”
沈鸾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慕千殇依旧呆滞,她从地上捡起外祖的两半牌位,看向那具死得凄惨的尸体。
“他死就够了。小女替外祖多谢公子。”
“原因?”
沈鸾的浓眉皱起,
“我的路还很长,不愿因为他们而手上沾血。”wWw.xqikuaiwx.Com
“怕脏了手?
懦弱!”
沈鸾眯起眼睛,将随手捡的树枝对准几十米外的一个人头,
不远处立刻有尖叫声响起,隐藏的人群瞬间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沈鸾欢快地吹了声口哨,
“动起来了。”
慕千殇下意识地握紧双拳。
懦弱?自己,就是懦弱吧。
自己这般,还怎么回那个地方!
她艰难地抿抿唇,
“我敢,”
沈鸾回头,丹凤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唇角浅浅勾起,
“过来,我教你。”
他站在慕千殇的身后,一手按着她瘦削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双手,
“看见了吗,那个扎你的。”
沈鸾将树枝指向妇人因为惊慌而抖成筛子的肥胖身体。
“一会儿叫你放,你就放手”
沈鸾眼神带了狠绝,握着她的手逐渐发力,眼看树枝就要将妇人的脑袋射个对穿。
男人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不远处乱成一锅粥的人四处逃窜,像是她们手下待宰的猎物,毫无选择,只能被动接受命运。
慕千殇脑中猛然有什么东西炸开,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这样做与那些人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不,”
她的手一松,扔下了树枝。
外祖当年的谆谆教诲尚在耳侧,她真是疯了!
“怂货!”
沈鸾没好气地骂了一声,随手一掷,慌乱逃窜的人群中又有一人倒下。
起初还好,可沈鸾杀了一个又一个,眼见一半刘氏宗亲已经死在了他的树枝下。
此人衣着贵重,武功高强,竟还敢肆无忌惮地杀人。若非江洋大盗,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
“丫头,再拣点儿树枝过来。”
沈鸾头也不回地朝她吩咐,
慕千殇愣了愣,他似乎把这当成一场,游戏?
“他们突然全部被杀,会引起乱子的。”
“乱子?”
沈鸾嗤笑一声,
“如今的世道,不乱吗?”
“世道虽乱,我心不乱。”
慕千殇收拾起村志和外祖的牌位就想赶快离开,今日京城的人回来。
“慢!”
沈鸾摆摆手,她心里一咯噔。
“怕我?”
沈鸾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带着一丝玩味。
“怕。”
沈鸾挑眉,没说什么,从她怀里抽出了那本厚厚的村志,竟一页一页地翻看了起来。
他越看,眼中的严肃越多,玩味越少。
占田,兼并,税制......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一盏茶的时间就将村志翻了个大概。
慕千殇观察着他的神情,也猜想着他的身份。
沈鸾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火折子,
“公子要做什么?”
慕千殇有种不好的预感,伸手就要拿回村志。
沈鸾却一只手将村志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点燃了火折子,对准村志。
“还我!”
慕千殇拼命伸手去够,却始终抢不过男人。
“混蛋,混蛋!”
慕千殇很是激动,她拼了性命才护下的村志,就被他这么一把火烧了!
“我把那群人杀了,你这村志就没必要了。”
村志里大部分的确都是写刘氏宗亲恶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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