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妩反而先拍了拍他的肩：“皇上召见，想什么呢，快去吧。”
他这才随公公离开。
陆行章去宫里，孟妩看手里的东西，突然也觉得乞巧节就那样，似乎没什么可去的，兴致缺缺。
但陆玉陆斐还在晃悠着她的衣角，催促着：“嫂嫂，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孟妩回神，左手右手各一个带着他们去香桥会。
京城热闹非凡，女子们穿红带绿，个个巧笑嫣然，男子们也是风流倜傥，偶尔低声与同行人交谈。
因着陆玉陆斐可爱，沿路摊主送了不少玩意儿，两人手里都提满了。
沈词在后头跟着，免不了说一句：“孟大夫，再不回去，只怕他们两个手不够。”
“我拿得下，我还可以帮三姐拿，别小瞧我，我可是练武的。”陆斐闻言不服气地嚷嚷着。
孟妩被逗笑，爱不释手地揉着他圆圆的头，但陆斐的眼睛却暗淡下来了。
“怎么了？刚才还这么神气？”孟妩不解问。
陆斐耷拉着嘴角，极力掩饰着失落：“嫂嫂，吴师傅已经很久没来了，以后他都不会教我武功了吗？”
孟妩微怔，她这几天忙得都忘记这事了。
陆行章拒绝了大将军府的示好，纪知天出于愤怒不甘调走吴教头也实属正常，况且孟妩本来就生了另外换师父的心思，只是还没找好。
此时陆斐问起，她才想起来。
“嫂嫂给你换个更厉害的师父如何？”
“真的吗？还有谁比吴师父还厉害？”
孟妩空白了下，还没搜索出合适人选，便听得一道许久未听到的声音：“是啊，我也想知道还有谁比吴教头更厉害。”
她看过去，纪雪瑶带着婢女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睑下垂不屑地扫过孟妩。
“见过安平郡君。”孟妩规矩行礼，她现在不想和纪雪瑶有任何私下接触。
可惜孟妩越规矩，就越生疏，落在纪雪瑶眼中反而是挑衅。
纪雪瑶款款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孟妩，压低嗓音：“孟大夫，我本来也打算与你交好，只是没想到你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着实让我恶心。”
她的音量不高，只有孟妩能听见。
孟妩眸色立即沉了，毫无畏惧地回视：“安平郡君切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今日也未曾招惹您，您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听她暗指自己是小人，纪雪瑶傲气爆发，趾高气扬地垂眸看孟妩：“我是皇上亲封的……”
孟妩打断她：“我知道你是皇上亲封的郡君，不必强调，只是您挑着热闹的时候平白无故嘲讽我，难道这就是郡君的行事气度？”
“你！”论嘴皮子，还没谁能说得过孟妩，纪雪瑶只有生气的份儿。
孟妩脸色不变，朝她福身行礼：“那我们不打扰安平郡君雅兴了，告辞。”
还没走过去，便听到安平郡君道：“你若是对我尊敬些，兴许我会求求爹爹，拨吴教头来继续教授武功。”
陆斐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义正言辞地拉着孟妩的袖子拒绝着：“不用，嫂嫂会给我找更好的师父的。”
他神色认真，十分信任孟妩的能力。
孟妩嘴角露出微笑，揽过陆斐的肩膀，歪着头回应纪雪瑶：“安平郡君也听到了，多谢安平郡君的好意。”
她回身要离开，纪雪瑶一个跨步挡住她的去路，脸色难看：“孟大夫，你这是要和我作对吗？”
“不敢，我只是寻常百姓，怎敢僭越？”
“你若是真的不敢僭越，就不会留在京城，看到陆公子得势，打算赖在他身边了？”纪雪瑶步步不让。
孟妩眸中闪过讽笑，索性与她面对面，大方坦荡地回应：“安平郡君，这就是你的格局？我一个女人就不能在京城落足？”
纪雪瑶愣住。
孟妩继续问：“我现在在京城有房宅、有医馆，其他地方的收入哪里比得过京城，我在京城安身立命也有错？”
“你说我赖在行章身边，是出于什么推断？我现在早就守制完，是自由身，又不是他的大嫂，拿什么身份赖在他身边？”
她的问话纪雪瑶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孟妩淡声结束话题：“安平郡君若是想把我赶出京城，大可放马过来，不必用这些旁的猜测，反而显得您没什么眼界。”
纪雪瑶瞧着她坦然放松的神色，只觉得气血上涌，咬牙切齿地警告：“孟大夫，别太高估自己的能力，此前是念在陆公子的份上，往后你可得多小心了。”
“多谢安平郡君提醒。”孟妩嘴角讽笑毫不掩饰。
“哼。”纪雪瑶没有讨到好，冷哼了声，斜睨着孟妩，不甘地离开。
有路人全程见证两人的不和，忍不住打量着孟妩，心里有了小九九。
孟妩全然没有注意到，只顾着低头哄陆玉陆斐，余光看到身后的沈词，灵光一闪，扭头道：“沈词，以后你来教小斐武功吧，你身手不是挺好的吗？”
沈词嘴里鼓鼓囊囊的都是酥饼，一边点头一边飞快地咽下去：“好啊。”
陆斐却犹豫地看着沈词，憋出一句：“大哥哥真的行吗？”
看着沈词吃瘪的脸，孟妩笑意扩大。
待陆玉陆斐继续投入到春桥会中，沈词才走到孟妩身边低声问：“没关系吗？那毕竟是安平郡君。”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若是她真的能正大光明地把我弄走，我也就认了。”孟妩倒是想得开：“再说，就算我如今不是陆行章的大嫂了，往日情分还在，我真有冤屈，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孟妩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反而淡定很多。
沈词欲言又止，在拐过下一个拐角时才小声建议：“不如回侯爷府……”
“别。”孟妩忙拒绝。
本来烦心事就够多了，若是回了侯府，只怕更加鸡犬不宁。
沈词只好闭嘴。
然而孟妩万万没想到纪雪瑶动作这么快。
次日清晨，孟妩照例开门，却看到来往路人在门口指指点点，几个熟悉的病人也面露犹豫，不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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