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教授病重了。

  出事的这天,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下午在药房里配药。

  念念和李神医在旁边说话,研究古药方。

  “师傅,这些药方都是哥哥给我收来的。”

  念念认真的将一沓药方递给李神医。

  “药效到底怎样,还得看师傅研究。”

  “我看看。”

  李神医接过药方,认真的琢磨起来。

  自从念念提过古药方的宝贵后,战战就对这个上了心。

  他重金收购古药方,只要确定是家传或者是古籍上的,就都收过来。

  收过来之后,给念念使用。

  短短两年的时间,念念手里的古药方比李神医都多。

  当然,到底疗效怎样,药方有没有价值,还得她和李神医慢慢筛选。

  李神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将药方放下了。

  “这两个能用,另外的两个,我们得做实验。”

  念念了然点头。

  就是找病人,在经过病人和家属同意后,用新药试试看。

  若疗效好,就推广开来,做大面积实验。

  若是疗效不好,或者干脆加重病情,就得赶紧给病人进行其他手段医治。

  师徒两人说的热火朝天,一边的张老教授却坐不住了。

  头好晕。

  他眼睛也有些模糊昏花,看不清面前的药方。

  难道是低血糖犯了?

  张老教授扶着桌子,想要喊念念和李神医帮忙。

  但他嘴巴张不开,胳膊甚至还传来酸麻感觉。

  他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晕倒在地。

  “噗通。”

  身体落地的声音响起。

  李神医瞪大了眼睛,猛然扑过去,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

  “老张!”

  念念也第一时间去喊了人帮忙。

  几分钟后,张老教授被安置在卧室床上。

  李神医招招手,将念念喊过来。

  “来,你给他把把脉。”

  “是,师傅。”

  念念听话的点点头,满脸凝重的走到张老教授身边。

  看她一本正经的把脉,宋喜求救的看向李神医。

  “李爷爷,我老师怎么样了?”

  “不好。”

  李神医摇头,看了眼她。

  “准备吧。”

  简单的三个字,让宋喜眼眶一下子发酸。

  她明白李神医的意思。

  所谓的准备,就是让她准备张老教授的后事。

  可万一还有希望呢?

  没过多久,念念也把脉结束,凝重的摇头。

  “师傅,我尽力了。”

  “师傅明白。”

  李神医捋了捋胡子,有些感慨的看着张老教授。

  “老家伙,我们曾打赌,说你会不会走在我前面,我赌你在我之后,日日给你调理身体,给你古方。”

  “没想到到了临头,你还是比我技高一筹。”

  是张老教授赢了。

  他对他自己的寿元判断准确,活不过八十三。

  今年他刚好八十二岁,人就倒下了。

  念念也低着头,想哭,可李神医将她的眼泪擦去。

  “念念,不哭。”

  “人活在世,能寿终正寝是好事,你师傅我也想这样走。”

  说到最后,李神医顿了顿,满是感慨。

  他真的想这样走。

  当年打赌的时候,张老教授说他活不过八十五,算算也不过两年的时间了。

  宋喜的心里沉甸甸的。

  见她脸上不对,霍南厌握紧她的手。

  “小喜,李神医说的对。”

  寿终正寝的老人,临走不受罪,已经是大善。

  更何况张老教授已经八十二岁高龄,已经是高寿了。

  宋喜哽咽着点点头。

  一家人守在张老教授身边,在两三个小时之后,他醒了过来。

  见众人都眼睛红红的,他也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有什么好难过的。”

  张老教授慈祥的笑着,揉揉念念的脑袋。

  “念念,张爷爷把那些药方和西医手段都留在书房了,等我走后,你就去学,你张爷爷都死了,你师傅肯定不会再拦着你。”

  话音落地,李神医瞪了眼他。

  “死老头子,死就死了,还惦记着抢我徒弟。”

  “谁让念念聪慧的,不中西医结合,都对不起她的天赋。”

  张老教授说完,畅快一笑。

  “老李头,我又赢了你一次。”

  他哈哈笑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无声息。

  他走了。

  宋喜低头,眼泪蜿蜒流淌,落在张老教授的手背上。

  张老教授是她的救命恩人,给她数年支持。

  若不是他,她也走不到现在。

  给张老教授办丧事的时候,陆北带着许橙和许忆北回来了。

  他神色哀伤,但挡不住他温润的气质,身材甚至有些发福。

  人到中年,终归不再像是少年般年轻气盛,也没少年那般执着。

  这是好事。

  “少夫人。”

  许橙带着许忆北过来,真心的劝说。

  “别太难过,您自己的身体重要。”

  “我知道。”

  宋喜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只是在灵前跪着。

  老师走了,她只想尽最后的孝道。

  看到的人都说宋喜长情,张老教授只是她老师,她却做的比亲生子女还好。

  张老教授也不算身后孤零了。

  或许张老教授算的不准,在他走后半年,李神医也走到了人生尽头。

  “老张头,你总是压我一头,什么事情都得赢我,这次你输了吧!”奇快妏敩

  “黄泉路上,你可得等等我啊!”

  李神医哈哈笑着,也断了气。

  念念松开了握着他手腕的手。

  “妈咪。”

  她难过的抱住宋喜,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我是学医的,可我能治病,却治不了命,师傅和张爷爷都是寿终正寝,没有生命力,我不能挽救他们。”

  她越说越难过,哽咽着音调断断续续的。

  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打湿了宋喜的衣服。

  宋喜长叹一声。

  “念念,这不怪你。”

  “你是学医的,但你也要知道,你只能治病,生老病死是人间常事,你能做的,就是不让病魔害的人提早离世。”

  可像是张老教授和李神医这样走到生命尽头的人,拦不住。

  战战也握住念念的手轻声安慰她。

  “妹妹,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霍南厌在身后心疼的直皱眉。

  两位老人的相继离世对他们家打击很大。

  在一起多年,他们两位早已成了家里的亲人,家里的一份子。

  别说两小只,就是霍母都不开心。

  没等丧事办完,霍母就跟着倒下了。

  这下洛水阁中彻底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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