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之表情幽怨：“天凉了，地凉了，我就是棵没人爱的小白菜罢了，没人爱。”
浮生接到萧临期的眼神示意，直接把萧衍之拖了出去。
萧衍之推开浮生，往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他：“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离我远点。”
还惦记着浮生想把他拐去归墟的事。
他可是殿下的小心肝！！
“我那归墟缺少人气，缺个看家的道童，你正合适。”浮生挑了挑眼角，淡笑。
萧衍之脸色铁青：“爷只配给你看家是吗？”
浮生拍拍萧衍之的额头，眉目舒展开，颇为宠溺的看着他：“那你想要什么？”
归墟跟云顶天宫素来交好，浮生也算是看着萧衍之长大的，对他挺宠。
萧衍之甩甩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嫌弃道：“我想要你现在就滚，离我远点，天天做白日梦。”
“我可是殿下的人。”
他得瑟的抬起下颌：“你对我图谋不轨，等殿下恢复记忆，她得扒了你的皮。”
浮生：“……”
屋内的燕怀璧还在给萧临期扎针，这次她谨慎了许多，没把他扎偏瘫，就是扎得浑身冒冷汗。
萧临期扶着额头，额角青筋跳了跳，充满了隐忍，声线沙哑：“你看准了扎，可别谋杀亲夫。”
燕怀璧替他擦擦汗，又落下一根银针：“我想给自己扎，你又不同意，只能委屈你了。”
萧临期：“……”
“扎完了。”
燕怀璧将银针消毒卷起来，挑眉道：“这夜还很长，要不，我们来探讨一下其他事情？”
萧临期起身去屏风后面，换了件袍子，才淡然开口：“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能探讨什么事情？”
燕怀璧漫不经心的笑，语气婉转：“明白了，皇叔是希望我跟你探讨男女之事？”
萧临期：“……”
“跟你开玩笑的，这么严肃干什么。”
燕怀璧扑哧一声笑出来，好整以暇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不是皇子吗，怎么变成萧衍之的师祖了？”
萧临期眸光深深：“嗯，还想知道什么？”
燕怀璧撑着下颌，不紧不慢道：“还想知道，我跟萧衍之有什么关系，亦或者是，数百年前的渊源。”
连浮生都能活得那么久，她还有前世的前世，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萧衍之话里话外，显然是跟她渊源甚深。
萧临期拉着燕怀璧的手，柔声问：“萧衍之上次跟你说的碧海苍穹和昆仑，还有印象吗？”
告诉燕怀璧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但至于伽蓝心怀不轨的那段，没必要说。
“你书房里的那幅画？”燕怀璧扬眉。
“是。”
萧临期淡然点头，徐徐道：“昆仑山又称昆仑虚，东方之野，日出之处，乃天地初始之地。”
“世人所到达的昆仑山，只是昆仑虚的某个山脉，并非真正的昆仑。”
“你所看到的那幅画，便是真正的昆仑。”
“昆仑对于凡人来说是禁地，对神灵来说，那里是属于天之彼岸，朝圣之地。”
世人是看不到画中那座昆仑山的，更加看不到上面的宫殿。
燕怀璧皱眉：“神灵？”
萧临期缓声解释：“对，你我皆是神灵，属于灵体，不老不死，与天同寿。”
像浮生那样的存在，也属于神灵，永生不死。
他望着她：“凡人生死轮回以及命数，皆掌握在昆仑虚手中，你我的存在，用凡人的话来说，就相当于冥王。”
只是在他们的世界里，阴间其实是叫做归墟的，人死后会去归墟轮回，但寿命和命数是被昆仑虚掌握。
若在世时作恶多端，死后就要留在归墟受罚，洗尽身上的戾气和怨气，等到万生册和璇玑盘中出现来世命数时，就可以重新进入轮回。
“昆仑虚之上的祭司神殿中，万生册测世人生死寿夭，璇玑盘掌凡人一生命数。”
“吾名司幽，是昆仑虚之上碧海苍穹的主人，而你，是紫微星临世，是天命所定的少司命，主万生册与璇玑盘，司九州生灵之荣衰寿数。”
战国时期，楚国信奉天地，祭祀鬼神。
屈子于梦中得见帝君司幽，故做了一首诗歌《九歌•大司命》，流传至今。m.xqikuaiwx.cOm
而少司命，便是莲音。
燕怀璧想了想道：“《山海经·大荒东经》中便有记载，古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
“这个传说中的帝俊之孙司幽帝君，是你吗？”
九州之上还有很多传说，她甚至在想，自己曾经都是神灵，那么，这些传说自然也是真的。
萧临期含笑点头：“确实是我，只是后半句的司幽生思士，是凡人杜撰的。”
“原来都是真的呀。”
燕怀璧抿起嘴唇，忽然想起那句诗，心底涌入无数情感：“那幅画上所题的诗，说的，就是我了？”
皎皎佳人，若水之畔，花之燎燎，云之牵牵，思之不见，佳人不还，埋吾相思。
相思相思，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倾慕她？
“对。”
萧临期点头，眉眼上覆盖着光影，幽声道：“想要成为真正的少司命，便需要入人间渡劫。”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都要一一受遍，方才圆满。
“那我是渡劫失败，才又有了这一世？”燕怀璧眉心皱了皱。
萧临期眸光深邃，点头：“算是。”
“好吧。”
燕怀璧没有再问下去，总觉得萧临期没有告诉她完整的过去。
萧临期知道燕怀璧心有疑惑，他还是避开了伽蓝那段过去。
男人漾开唇角淡笑：“老五是你数百年前去人间带回来的，你亲自传他法术，抚养他长大，渡他长生。”
燕怀璧扬了扬红唇，笑意有些邪气：“这么说，我跟萧衍之应该算是师父跟徒弟的辈分？”
萧临期挑眉，挺诧异她的关注点在这里，点头：“可以这么说。”
燕怀璧眼角笑意更浓，笑纹蔓延开，美得惊心动魄：“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我终于有他的把柄了。”
萧临期的眸光深了深，眼眸半开半合，眸色潋滟，笑意加深：“我与阿娇你，亦是师徒。”
燕怀璧：“……”
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萧临期下颌微扬：“你说。”
燕怀璧唇角勾起，眉目美得如同水墨画：“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会对自己的徒弟动心？”
萧临期：“……”
男人脸色逐渐黑沉下来，却又掀唇，缓缓地笑了：“难道阿娇你，就没有觊觎为师的美色？”
“确实觊觎，我承认。”
燕怀璧偏头看着他，唇边笑意淡雅，如实道：“但你觊觎徒弟，我觊觎师父，咱们半斤八两。”
她忽然觉得心有些疼，低声问：“只是师徒相恋被世人视为大逆不道，不知天道，可会降下惩罚？”
萧临期笃定摇头：“不会。”
即便天道有所惩罚，也不会降罪于莲音，只会惩罚他。
莲音毕竟是天道的亲闺女。
自家亲闺女被外边的猪拱走了，换了谁心里也都不好受的，不过，最多就是小惩一番，他若是怎么了，只怕心疼的还是他家小心肝。
天道最是舍不得莲音难过，他也算是跟着后头沾光了。
燕怀璧见他信誓旦旦，便信了，又好奇的问：“那我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
“算是。”萧临期淡然点头，而后起身，将他新画的一幅画，递给了燕怀璧。
燕怀璧展开，便看清了画中女子的模样。
画中女子一袭暗红色祭祀长裙及地，明眸皓齿，仙姿玉颜，额心有弯钩状的一瓣莲花印记，雪肌伴轻风，发髻简单大气，一对金簪插入发髻中，两侧垂下绣有繁复纹路的红带，眼角更添几分妩媚的风情。
此女只应天上有，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渠出鸿波，当为人间绝色。
画中女子便是少司命莲音，跟燕怀璧的样貌有所不同。
即便燕怀璧担得起长安第一美人之称，可看到画中女子，还是觉得容色实在是天差地别。
“原来我曾经，是这般模样。”燕怀璧眯了眯眼眸，嘴角扬起。
“是。”
萧临期揉了揉她的发丝，温声道：“神以灵魂入世，容貌会有所变化，但不会变得很离谱。”
燕怀璧的眉目间，还是有当年影子。
画中左上角，还有一段话。
——千年前冬，遇一人，甚喜，我无能，未能留之，遂许其离吾，空悲欢，再无眠，惟愿君平安，待君归，期与之白首。
莲音降生于千年前的冬日，化自莲花，额心生来便有莲花印记。
她在昆仑修行近千年，也到了入世渡劫的时候，可惜因果弄人，他们错过了上一世。
燕怀璧垂了垂眸子，遮住眸底模糊，哽咽道：“师父待我情深意重，徒儿必定与师父同去同归。”
“怎么这般容易感动？”萧临期被她的反应逗笑，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眼神宠溺。
燕怀璧声音有些哑：“我只是觉得，师父对我这般好，我上一世却跟萧隐行那个人渣在一起，愧对师父的情意。”
“你说的对，所以，你以后要对我好些，多多补偿我。”萧临期嘴角含着几分揶揄，拉着她的手捏了下。
燕怀璧眨了下眼眸：“我对你这还不够好吗？”
她娇笑：“夫唱妇随，对你言听计从，这样总可以了吧？”
“夫唱妇随？”
萧临期唇角上扬，眼底掠过狡黠的光芒，嗓音低沉撩人：“那是不是以后我说什么，你都听我的？”
燕怀璧看着萧临期的笑容，被美色所诱惑，脑袋有些晕乎，点头：“自然是这样。”
“如此便好。”
萧临期笑得意味深长。
这个时候的燕怀璧，还不明白他为何笑得这么奸诈，直到新婚夜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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