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秦牧野和如今经常显露出来的混不吝形象大相径庭，是个颇受小孩子欢迎的阳光少年，他既有礼貌又有耐心，还风趣幽默的不行，无论是讲的那些地质勘探中的历险趣事，还是关于一些岩石地质风貌的科普，都能够人让小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这些娃娃中也不乏年纪小的，连囫囵话儿都听不明白的，他也能够轻松应付，哄孩子的技能，也是从那个时候慢慢锻炼起来的。
比如说，小孩子其实都爱美，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却经常因为提出的要求得不到满足而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每到这个时候，秦牧野既不哄他们，也不会严厉的批评，而是会跑到父母的房间，拿出母亲秦夫人平时梳妆时用的镜子对着正在哭的小孩子，让他们看看自己哭的模样，这些孩子就会立刻停止哭泣，转而擦擦眼泪，想要让镜子里的自己拥有一个好的形象。
沈玉竹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说这些，感慨道，“你小时候的生活还挺丰富多彩的。”
七十年代的大多数小孩子，都不会有像秦牧野这么特别的童年，这些孩子在上学之前大多数都是在玩泥巴，上学之后或许会呼朋引伴的一起玩泥巴，而秦牧野能够拥有这样的童年，甚至在自己年少时就已经确定了从事地质勘探和研究这项工作，与他的教授父亲有很大的关系。
这或许正是他不顾一切地抓住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都想为他父亲正名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沈玉竹问，“之前我见你给上级部门写了信，都过去这么久了，有回音了吗？”
秦牧野也何尝不着急，只要一有时间，就往驻地的传达室跑，可既没有来自西北农场的秦渭时的回信，也没有任何关于他所寄出的申诉材料的回音。
秦渭时不回信很正常，是怕他的存在，会给儿子的工作带来困扰，加上他所在的地方，和他如今的身份，寄信也不大方便，秦牧野通常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够收到父亲的信。
往昔大名鼎鼎的秦教授沦落至此，在给儿子的回信中甚至不敢多写几个字，怕被人揪出错处。
可即便如此，信封中薄薄的一页纸，短短几句话都寄托着对儿子的关心。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沈玉竹安慰他，“至少没有人找你麻烦，说明申诉这件事是有可能成功的，顶多就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开会商议讨论罢了，毕竟过去的事儿如果错了，总得有人负责任。”
这些道理秦牧野早就想过千回百回，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已经走到要分开的地方，秦牧野要拐弯去地质队的办公室，而沈玉竹要继续前行到这条路尽头，那才是农业小组办公的地方。
在分开之前，秦牧野轻轻抱了她一下，就好像所有的丈夫叮嘱出门的妻子那样，“安心工作，不用管别的，下班我去接你。”
“真把我当成沈芊芊了，还需要人哄才能乖乖的呀。”沈玉竹笑，“行了，你快去上班吧，小心迟到了。”
秦牧野将头埋在她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才将人松开，嗯了声，又低声道，“我会想你的。”
直到走到办公室之前，沈玉竹还想着秦牧野的这句话，忍不住笑出声，心中默默道，“这个狗男人，还说人家谢斌酸，嫌人家酸你倒是别学啊，花言巧语的，真是……”
农业小组的同事，沈玉竹之前来的时候都已经见过了，上班第一天倒是少了新人介绍这个环节。
周局长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对沈玉竹的到来表示欢迎。
“小沈同志到咱们农业小组来，不仅拉低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平均年龄，给咱们这个部门带来了朝气蓬勃的风貌，同时作为咱们农业小组的新鲜血液，我相信你一定会为农业发展做出贡献的。”
除了冷着脸对沈玉竹的到来似乎不怎么欢迎的方志国之外，其他人在周局长的话音刚落之后，就哗啦啦地鼓起了掌。
尤其是刘红霞，积极主动地说，“周局长，要不把小沈分给我吧，我这边正好缺人手呢，您不是说她年轻有想法嘛，刚好激发一下我这上了年纪的人已经固化的思维。”
“刘姐，你这可就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您年纪哪里大了，明明是正有干劲的时候，再说缺人，咱们都是两两搭档，你都有大张了，干嘛还抢人家小沈呢。”说话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文玉，她冲着周局长嘿嘿笑了两声，随即道：“要我说，小沈应该跟我一组，这一来我搭档马鸣海回家探亲去了，我暂时没搭档，二来我跟小沈同志是同龄人，聊得来，这工作交流更顺畅。”
“好你个小赵，刚才还说我年纪不大，转头又拿你跟人家小沈同志是同龄人说事儿，这不是前后互相矛盾吗？我不管，局长，您就把小沈分给我吧……她的位置我都让人给腾出来了。”刘红霞急急忙忙地说。
“还是分给我吧……”赵文玉也不甘示弱，重复着自己的理由。
还有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跟着争取起来，希望让沈玉竹能够跟自己搭档。
有人甚至玩笑道：“小沈之前可是西区食堂的大厨，她要是跟我分一组，回头还能舔着脸上她家蹭饭去。”
周局长好笑地看着几个人，“你们都别争了，小沈跟谁搭档啊，我早就想好了。”
所有人闻言，都停止了争执，好奇地看过来。
只见，周局长指着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方志国，“你跟小沈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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