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宇智波斑单膝跪地，神色漠然。
“怎么，”威严的视线压在他的肩头，带着审慎的度量，“还心怀怨怼吗？”
男孩低下头：“不敢。”
“哼……不敢？”宇智波田岛转回头去，重新目视斜阳。“我看你倒是胆子大得很，私下和千手佛间的崽子会面？也不怕丢了小命。”
“他不会杀我的。”宇智波斑仿佛陈述一样地顶撞回去。
“哦？那你是做好了叛族的准备了？”宇智波田岛被自家长子这倔脾气一噎，生生给气笑了。他转过身来呵斥道：“传出去简直无颜见人！我宇智波田岛的儿子——宇智波的下任族长，竟私下与千手家的长子勾结！”
“我没有透露情报。”
“砰！”正值壮年的男人一拳砸在男孩面前的木地板上。裂纹瞬间爆裂着蔓延开来，竟如蛛网似的覆盖了这整间房室的地面。
宇智波斑垂眼盯着自己面前的大窟窿，全然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事到如今还和我顶嘴！”宇智波田岛大发雷霆，指着他鼻尖骂道：“这哪里是情报泄露的问题！宇智波斑，你是族长的儿子！认清你的身份！有的事其他族人可以越界，唯独你却不可犯禁！明白吗！”
“……”男孩以沉默作为回应。
“……”宇智波田岛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几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有这样脾气倔强的儿子，真是上辈子欠了债的！打也不成，骂过反而更加执着——六道仙人在上，这可真是造孽！奇快妏敩
炽烈的夕阳照射在父子二人的身上，一站一跪间，空气中都仿若沸腾着汹涌的暗潮。只是这样的对峙很快就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
木屐敲打着门外走廊的地面，另一个更年幼些的男孩匆匆赶来，扑跪在宇智波斑的身边，和他一同直面族长的怒火。
“父亲！请别惩罚哥哥，惩罚我吧！”宇智波泉奈恳切道。
“不关你的事。”宇智波斑皱了皱眉，示意他走开。
“如果哥哥犯了错，那也是我的错。请父亲大人务必连泉奈一起责罚。”年幼的男孩急切出声，同时行了个叩首的大礼。
瞧他一拜不起的姿态，看样子若是宇智波田岛不连他一起惩罚，就坚决不起身了。宇智波的族长登时额间青筋直跳，这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泉奈。”宇智波斑厉声道。“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宇智波泉奈抿了抿嘴唇。哥哥对他的怨怼一时还没消散，他这个时候出现只会更加地惹兄长和父亲不快，这一点他很明白；但他同时也清楚家法的厉害，如果不想哥哥吃苦头的话，他就必须打定主意留在这里和哥哥一起担罚。
“唉！”宇智波田岛愤然拂袖。这位威严的族长转过身去，不禁捏揉起自己的鼻梁，为这两兄弟感到头疼不已。“起来！都给我起来！”
“过来。”宇智波田岛走到房间一侧的书柜前，抽出一筒卷轴。他小心地脱去保护卷轴的锦袋，跪坐在榻榻米的木案前，招呼两兄弟站到他身侧来。
“斑啊，昨日之事的要紧处，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数？”男人面部锋利的皱纹无奈地松弛开来，仿佛一下便苍老了十岁。站在他身侧的宇智波斑见了，心下愀然，态度也软化了些。
“我知道，”他低着头说，“族老们会拿这件事攻讦我和父亲您，这不利于族内的安定和团结，只会引起无尽的猜疑。”
宇智波田岛一噎，瞪了这小子一眼。刚才服软不就得了，非得为了个外人和他对着干作甚。他仔细地展开有些泛黄陈旧的族谱，示意两兄弟看过来。
“这些，你心里懂得就好。亏得是泉奈发现了你的行踪有异，此事我已按下，便没得再生出别的波澜了……可，这事其实没你这臭小子想得这样简单……看这儿。”
只见族长指尖所指之处，是一个两兄弟闻所未闻的名字。
“宇智波……久衣？”泉奈读出声来，满脸困惑。
“这是谁？我从未听说族内有这个人。”斑直接问。说着，他的视线顺延那道细细的血缘线往上寻去，忽然瞳孔放大。
“姑、姑姑？”泉奈惊讶道。
“久衣还活着。”宇智波田岛叹息。
宇智波斑看向自己的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一支血脉难道不是因连年的战乱已经凋零殆尽，便连母亲也死在了战场上吗？怎么还会有父亲的兄弟姐妹存在？而且问题是，他和泉奈从小都未听说过这个名叫“宇智波久衣”的姑姑的存在。
看着父亲复杂的神色，再联系父亲突兀拿出族谱给他们看的时机，宇智波斑忽然有了预感。
慨叹良久，宇智波田岛的面容再度冷硬了下来。他搁下族谱，站起身垂眼对斑道：“现在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看到泉奈欲要说些什么，他直接打断了他，“泉奈留下，另有任务。”
“这次你一个人去。”男人的面容深深浸在血色霞光背面的暗影里，“务必斩草除根。”
“……我要看到你作为下任族长的决心，斑。”
他看着男孩紧握的拳头道：“否则就不要带领这个族群了，不知轻重者不配坐上族长之位。”
“……不要让一时的天真蒙蔽了你的判断，宇智波斑。”
残阳如血，热烈之下尽是寒夜将至的阴冷，侵入骨髓。
宇智波田岛目视着自家长子跟着忍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墙外，转身又对次子道：“你带领一支小队，前去千手的驻地附近打探消息。”
“关于姑……关于宇智波久衣的消息吗？”宇智波泉奈小声问。
“不。”宇智波的族长从柜中取出一只瓷碗，重新在案前坐下，纠正他，“你去千手那里打听一个人，那人叫……”
“……千手藤间。”
宇智波泉奈浑身一僵。他行了个礼，很快就起身离开了。
最后一缕娇艳至极的霞光隐没在漆黑的天幕下，徒留暗红干涸的晕迹。繁星密布，宇智波田岛给自己斟了碗清酒，对着月轮仰头灌下。
毋宁无声。
——
“你这孩子……”宇智波久衣长长地叹息。
风抚过女子乌黑顺直的长发，飘荡起几缕缱绻，又仿佛温柔的肃杀。宇智波久衣，他的母亲，今年也不过25岁的盛放年华，乌丸似的眼眸却已蒙上了多见世事的沧桑。虽这样年轻，但宇智波间川的的确确是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自己的长辈来对待的。在这飘零无依的世界，她和父亲是他唯一的倚靠。
“自幼我便知你早慧，不同于一般人。”母亲温和地将他拢入自己的怀抱，仿佛要分给他更多一些的安全感和依靠，“只是没想到你这小子，竟如此心细。”
早慧啊……男孩闭了闭眼睛。那是因为他的灵魂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缘故呀……
“是父亲被发现了吗？”他忍不住担忧问，“母亲，父亲他怎么样了？”
事到如今，宇智波久衣也不再隐瞒。她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终于下定决心将一切和盘托出：“间川，不必担心，你父亲没事。”她安抚道。
“想听一个故事吗？”女子忧伤地笑了，“可惜我本不想让你背负这一切的。”
宇智波间川坚定地同自己母亲对视：“是为了保护我吗，母亲？”他顿了顿，“可是母亲可曾想过，如果间川一无所知的话，又该如何保护好自己？”
“我只是想，假如你什么都不知晓的话，他们或许会放过你……”宇智波久衣苦笑。她转头望向极远天边的夕阳，竹林翻腾起浪，飒飒风声里，隐约传来几声猫叫。宇智波久衣的五官舒展开来，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什么美丽的景象。
“我时常对你提及宇智波一族，却很少提到你父亲的家族。”她缓缓开口，讲述道，“这是因为，我并不了解你父亲家族的缘故。”
男方女方分别来自两个陌生的家族，彼此结合，这难道不是很普通的事吗？间川心底嘀咕，有些困惑的同时，隐隐察觉了一种他不大相信的可能。
宇智波久衣转脸看他，忧伤地微笑起来：“间川，你的父亲名叫千手藤间，来自千手家族。”
男孩怔愣。宇智波和千手……事情，真是他所想的那样吗？
“千手家族和我们家族是世代的仇敌。我和你父亲的结合，就是对族人莫大的背叛，是世所不容的耻辱，你的存在……更是如此。”宇智波久衣摸了摸他翘起的头发，带着安抚的意味，“你的父亲为此牺牲良多。而我，则只是仗着自己的出身，才能这样任性胡来而已。”
“母亲的出身，比父亲要好么？”宇智波间川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是随母姓了。
“嗯。”宇智波久衣点点头。男孩从她眼中读出了那些未曾说出的话。
——所以母亲付出的代价，也会比父亲更加沉重。
“母亲，您打算做些什么！”间川急切道，一种不好的预感已从宇智波久衣沐浴在血似霞光下的柔美的面庞呼之欲出。
他的母亲今晨反常地换上了最华美的一套樱色和服，长发披肩束于腰后，恰恰是日本女性最温婉雅致的形象，不过由于忍者出身气质的渲染，这样的温柔之下却仿佛隐匿着最为动人的杀机，和执着地走向宿命的决绝悲意。
“呃。”颈后刺痛。男孩瞪着自己的母亲，两眼一闭，软绵绵地落在了女子的怀抱里。
闭上双眼的宇智波间川，面庞稚嫩，失去了所有沉稳灵慧的气质，反而重归惹人怜爱的天真无暇。宇智波久衣的指尖，恋恋不舍地划过儿子柔软的面颊。她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一副手套，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为男孩戴上。
在她身后……宇智波斑看着这个女人最后的时刻，五指收拢。
宇智波久衣的动作极缓慢，完全不似忍者所应具备的利落，而是显着作为一名母亲的温柔和不舍。在心中为爱子做完最后的祷告，她终于转过身来，直面那个杀气外放的少年，缓缓开口了。
“我祈求你，放过间川。”女子对他行叩拜之礼。
“我接到的任务，是不放过任何人。”宇智波斑将手中的苦无握得更紧。
一道寒风荡过两人之间的空地，忍猫沉默地蹲坐在少年的脚边。时间已过去三日，也许是命运的捉弄，恰恰又遇上这残忍肃杀的黄昏时分。
“你是田岛的儿子吧。”
“……”
“替我告诉他，这八年来……多谢了……替我瞒下行踪。”
宇智波斑走到心存死志的女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人朝他绽开一抹无比灿烂的微笑：“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少年瞳孔巨颤。回忆的碎片忽而闪现：“好孩子……斑。”那是每一个母亲都拥有的语气和容颜。为什么——
鲜血飞溅，在傍晚的空气中绽开一朵瑰美的花。
宇智波斑回过神，垂眼看着女子覆在自己手上的指节，那里苍白无辜而没有血色，却因为黏稠的液滴从苦无的锋刃上滑落，而沾染了污浊。
宇智波久衣微笑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费尽最后的力气匍匐到男孩的身畔。这个女人看上去很想再摸一摸那男孩的脸庞，好触及他的存在，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手停在半空，终究还是不愿自己沾满血污的手弄脏了男孩纯净的面颊。
就这么犹豫了一瞬间，女人便栽头倒在了男孩身边。
生息渐无。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世界总要仇敌相杀、亲朋相残、生死别离？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火影]战国物语更新，第 2 章 宇智波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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