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比不上,是根本不能比。
容辛认识到自己对傅颐轩存了心思的时候还是在龙虎寨,现如今已经都过去半年了,他本以为随着时间的蹉跎这种感情会在疏远中渐渐消弭,但是当他每每对上傅颐轩凝视的视线他就知道自己躲不掉。
不过,此时看着纨绔喜形于色的脸,容辛现在只想在自己脸上啪啪两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
傅颐轩还在一边沉浸在喜悦里无法自拔,容辛撇着嘴忽然垂眸下沉说起正事。
“中午我和其其格跟着那个墨白社的记者在一家书店的后院里看到他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在交流什么。”
傅颐轩神魂早就云游到九霄云外,明明看到容辛在跟他说话,可那些除了情爱之外的词语早就被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
当容辛的视线再次落在傅颐轩的脸上时,纨绔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浮现出一抹让人难以置信的绯红,不知怎么回事,他脸上的绯红映入容辛的视线里,连带着容辛整个脸涨得通红。
但墨白社记者私会西装男子的事不能忽视,容辛抬脚发狠地踩在傅颐轩脚上,纨绔脚上的牛皮皮鞋被容辛踩出一个坑。
傅颐轩‘嘶’了一声,皱着眉看容辛:“你这是干嘛?”
容辛说:“我刚刚对你说的,你听到了吗?”
傅颐轩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发觉自己的脑海中并没有容辛刚刚说话的回忆,于是坦然的摇摇头。下一瞬,容辛的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落在了傅颐轩昂贵的牛皮皮鞋上。
“小南蛮!你踩一次也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就过分了!”傅颐轩扯着嗓子警告道。
容辛倒显得不以为意,他将刚刚的话再一次复述给傅颐轩听。
墨白社原本是上海的报社,十几年前在北平开了分社,这十几年间墨白社和新世界形成了分庭抗礼的最终局面,这两家如今都是北平城里一顶一的报社,而且还都是私人创办,不过要细究,两家报社的重点又有不同。
新世界海纳百川,重视社会新闻,经常刊登一些国外的学术成就或是国内大家的文章。墨白社重视思想交流,昨日刊登的是‘文艺复兴’,今日刊登的或许是‘宗教改革’,明日更可能是其他,内容极其跳跃。
初到北平的时候,容辛阅读过不少他们的刊登的文章,不过到后来就觉得墨白社也不过是个照搬国外东西的机器罢了,渐渐的就不再阅读墨白社的文章。
傅颐轩和墨白社从没打过交道,更没看过他们的文章,第一次听到这个报社还是之前寻求报社刊登‘肉灵芝’时听人介绍过这家报社。
但最终傅颐轩还是寻求了宁则的帮助,那则新闻被刊登在新世界的版面上,自此傅颐轩更是无从得知这家报社的任何消息,即使上次在案发现场看到那个记者,后来在法庭再次碰见傅颐轩也是毫无印象。
“那记者和西装男子到底说了什么你也没有听清,你怎么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呢?”傅颐轩问容辛。
容辛回想到刚刚那个记者奴颜婢膝的样子就觉得奇怪,据他所知,墨白社号称是最为民主的报社,其中的职员各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有志之士,哪有人会像那个人一样。
不仅如此,那个西装男子的动作很明显就是在给那个记者下达指令,再看那店中伙计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他的表情不会骗人。
容辛说:“那个伙计,带我去茅厕的那个伙计脸上的表情很镇定,而且他瞬间堵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肯定是怕我打扰到那两人。”
“堵住你的嘴?”傅颐轩一下子就不镇定了,“大夏天的他拿什么堵你的嘴。”
容辛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假思索便道:“手啊。”
“手,你说那个伙计用手堵住了你的嘴,他……你的嘴挨到他的手了?”
容辛:“有什么问题吗?”
傅颐轩咬牙切齿道:“没问题,你继续说。”
容辛用疑惑的眼神将傅颐轩其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一干二净,眼见他垂着脑袋走到沙发前嚯一下瘫倒就知道这人心里又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那个墨白社的记者绝对有问题,我甚至觉得他和这件命案也有关系,尤其是那个西装男人,我看他的脸时就觉得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容辛不禁回想起来,那个人的眼角与他记忆中的一个人极为相似。
“什么人?”
“川左。”容辛站在那里时第一看到那个人时就觉得那张脸出奇地像川左雅治的脸。
傅颐轩一边听容辛说的话,一边从兜里拿出那封新雨留下的信,他将里边的信纸拿了出来。
“把烛台拿过来。”
不得不说,傅颐轩的鬼点子总是那么多,也总是给人柳暗花明的感觉,容辛直觉烛台是关键,没多做停留就去拿过来烛台,正正经经的摆放在茶几上点燃。
烛火点燃的那一瞬间,陡然升起的火焰将容辛和傅颐轩的脸隔开,容辛怔然了一瞬,那张原本没有一个字的信纸在火焰的上方逐渐显现出字迹来。
信上的写:若我已死,这封信万望能够到北平傅府大少爷傅颐轩手中。新雨留。
这是第一页的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字。
第二页的内容便是新雨要留给傅颐轩的话:我自知时日无多,便打算回乡几日,没想到东洋人行动极快,我与其他四位姑娘调查那东洋人的事已然败露,东洋人势必不会放过我们。就在两天前紫苏没了,我想着下一个赴死的应该就是我了。
傅少爷,认识你之前我只当自己是个浮萍,死也就死了。却不想还有人觉得我有用,这几年的合作不仅让我赚足了钱更让我找到了自己。
川左雅治本是一东洋弃婴,在杭州被当地一老妇收养,八岁时老妇病故,其亲生父母自东洋而来找回他。但听闻找回他只是为了他的血液,此人有个胞弟,身患重疾,只能依靠输血存活。
恕新雨无能,一年调查却也仅仅找到这一星半点儿的讯息。
……
容辛就站在傅颐轩的身后,那信纸上的一字一句都映入了眼眸之中,他看到傅颐轩原本还带着微笑的嘴角干瘪的抽动了一下。
蓦地,傅颐轩将信纸塞进信封之中,将信放入烛台之中烧掉。
“你这是干什么?”容辛不解。
“留着也没用。”
“可至少能让识海认罪伏法。”
傅颐轩说:“仅凭这封信?”他嗤笑一声,“那些洋人只要想开罪,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许多替他们开罪的正剧,更何况即便是把这封信当做证据交给警察署,那这封信不就正好成了识海开脱的证据。”
“以前的时候我还当川左是为了自己寻求长生,现在看来是我误会了,他是想摆脱作为血包生活的日子,加上他日渐衰弱,自然而然就会对那些怪诞之论感兴趣。”
说到川左此人,容辛想起当初刘仁良说过的话,如今川左已经在大学当起了教授,听闻还举行了好几次的学术演讲,每次开讲整个大厅里都挤满了人。m.xqikuaiwx.cOm
容辛之前还被同学拉着去围观过,不过去的晚了没有挤进去。
“最近,川左并没有什么动作。”
傅颐轩起身,打开房门,到了下午的时候,院门口硕大的榆树枝叶遮蔽了大半个院子,这棵在平日里被人忽视的树总算是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他要是没动作,那可就摆脱不了当血包的日子了。”
三天后,案子重新送审,那汤姆借识海日报社长之名干的不少坏事被一个匿名者给揭发了出来。
之前收取的那些贿赂——金银珠宝、金石古物、古董字画还有那些被拐来的良家女子一一被列在一张清单上,他没有杀人,但他也犯了罪。
原本因着汤姆的国籍,他背后的高层是打算写信救下他的,但当那人听说了汤姆所做的一切之后,当即表示这人与他无关,他背后的国籍并没有成为给他免除刑罚的护身符。
但识海日报背后真正的东家还在进一步彻查中。
结果出来的那天,北平的大小胡同里都是聚在一起讨论这件事的人,盛夏的暑气被人们抛在了脑后,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
“也不知道那匿名揭发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事儿干的真漂亮。”
“也多亏了这人,要不然那洋鬼子肯定没什么事儿。”
“对对对,我听说结果刚一出来,那小洋鬼子就吓尿了。”
……
在傅府大少爷的小院中,此时傅颐轩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院里的藤椅上,一只手里还装模作样地拿着蒲扇扇风。
一边又差遣着一众人伺候他,一会儿开嗓子对小堂说自己渴了要喝冰水,一会儿让给自己捶肩的容辛轻点。
过了半个小时后,容辛终于受不了了,他当即扬起拳头一拳砸在傅颐轩肩头。
“疼疼疼,小混蛋!你这是打算谋杀亲夫啊。”
容辛登时脸一红,又扬手在傅颐轩另一边肩头砸了一下,嗔怪道:“你——你别胡说。”
‘啪嗒’一声,从拱门走出来的小堂怔愣地站在原地,手里托盘上的茶壶倒在地上,茶水撒了一地。
完了,他家少爷最终还是把小南蛮骗到手了。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无你何欢[考古]更新,第 126 章 第 126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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