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愕然站在原地一时怔愣,反应过来就给容辛递过去一个眼神,只要有他在,这点儿小问题就不算什么事儿。
可附近的村民极多,加上他们之前被卸掉了兵器,常胜一时还找不到甩掉桎梏的手段,忽然间他福至心灵,咧嘴朝那还在幻境中的村民笑了笑,下一瞬一掌横劈过去将人直接打翻在地。
这样的方式常胜屡试不爽,打倒两个看守自己的村民之后,他总算是在地上找到一把青铜断刃,手里拿起来掂量了一下,这家伙什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正想着,有个高举着火把的壮硕汉子赫然将斧头举起纵身朝常胜劈了下来。
常胜错愕之余眼疾手快这才悻悻躲开,而后,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瞪了好一会儿劈他的人。
“我今儿看在你中了毒,这才放你一马,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青铜断刃还算是有点儿作用,常胜毫不费力的出手就将那人手臂刺出一道伤口,伤口不大,看着都不触目惊心,但人是真的清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木楞地看着和他面面相觑的常胜。
下一瞬才将手里的斧子丢开。
那人叽里哇啦说了好些话,可惜常胜每一句能听得懂的,但这时候问话总归就是那么几句‘我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语言不通,常胜没法和村民交流,再向另一边看去,远处高台石丘上站着一个木然的小女孩。m.xqikuaiwx.cOm
那女孩就是梅朵,常胜当下骇然,立即奔跑过去想要将小姑娘安然无虞地护在身下,旋即他手里举着那把断刃,在来来回回的人身上留下大大小小并不致命的伤,他猩红的眼映照着的火光好像晚霞一般艳丽夺目。
可饶是再锋利的刀也有迟疑的时候,常胜走近梅朵身边就看到小姑娘木然的脸,“娘的,真是让那老杂种死得太简单了。”常胜猛地朝地啐了一口。而后收了刀想着就在梅朵指尖轻轻刺一下就好。
但下一瞬,他脑子里一阵失神,嘴里赫然喷出一口血来,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再低下头他就看到梅朵失神的眼睛正圆溜溜盯着自己,手里紧紧攥着刺入他腹部的那支木棍。
梅朵的背后还有一个横空出现的村民当即跳出来,常胜心间一凉,没来及深思就将梅朵拉到自己怀里,紧接着背后一刀直直插入常胜心腹之中……
常胜双目骤然涣散,在即将沉沉倒下去的时候,他耳边响起容辛的声音:“常胜哥!”
“容……小子,我日后只怕是没法护着你了。”
常胜倒地的时候脑袋是向着容辛那侧的,他看着容小子脚步越来越近,可他的呼吸却也越来越粗重,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他阖上眼,慢慢回想这短短的二十四年人生,好像就是眨眼间的事,匆匆一瞥就再没了下文。可他心里还惦记着不少人,不少事儿,就这么死了其实挺不甘心的。
容辛跪在他面前,哭着说:“常胜哥,你忍一忍我这就带你回成都。”
常胜摇摇头,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嗓子眼里一个音也发不出来。隔了好半晌儿他才缓过来一口气,说:“容小子,以后就不能再让你跟在我身后了。”
“我能保护好自己。”容辛抹了一把眼泪倔强地说。
“好。”常胜最终抬起手想要安慰安慰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南蛮儿,但手还未触及容辛就悄然落下。
一个人离开的就如同悄然落下的手一样,在还没来及抓住的瞬间却已然坠落,连再来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常胜没了。
没得太过突然,让周遭所有人都如遭雷殛,程飞的脸都白了,恍然木讷地扭过头去看那处,一旁的人提醒他说:“常胜没了。”
“谁没了?”程飞哑然问道。
“常胜。”
程飞、高建德和张心华几个人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没区别,这会儿听到噩耗一个一个的虬髯大汉居然煞白了面容,泪眼婆娑起来。
这些人里最接受不了还是容辛,他没想过常胜有一天会这么突然的离开,没打一声招呼,也没留下一句话。
好像耳边还能听到他喋喋不休的叨叨声,可扭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和墓道中的幻影一样,一切都变成了假象。
醒来的村民越来越多,程飞举起手里的匕首,大刀阔斧走到梅朵近前,一把将她从衣领提了起来。
傅颐轩呵斥道:“程飞,你疯了!”
没了兄弟的程飞哪里还顾得上眼前呵斥他的人是自家少东家,当即不管不顾地反驳道:“我他娘的疯了个屁!这死丫头不识好人心,要不是她常胜能没了吗?”忽然间,两行热泪就从程飞那张粗犷的脸上流了下来。
傅颐轩说:“你杀了她有什么用?她阿妈死在庸医手里了,阿爸不知所踪,杀人是因为受了催眠。我也恨,可冤有头债有主。”
容辛紧接着说:“程飞哥!你松手,不是梅朵做的!”
程飞抬起胳膊用衣袖胡乱的在脸上一抹,将手里的匕首霍然摔了出去,又将梅朵松开。
梅朵这才刚刚清醒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身侧不远处躺着一个熟悉的叔叔,那个叔叔人很好,还会做饭给她吃,还给阿妈做了夹板和拐杖。
他怎么突然就躺在这儿?
在火把的映照下,梅朵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却见到满是血污的双手在黑夜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东边的日光一点点的冒出天际,在山的那头露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艳霞,梅朵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悚地回顾这周围的所有人。
“阿妈?阿妈去哪里了?”
“叔叔,叔叔怎么会躺在地上?”
在对岸的川左雅治等人可谓是见识了好大一出热闹,等这边真正平息之后他们在乘着索道滑了过来。
施然平跟在川左雅治身后,一副病恹恹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
陆微之和他的感情并不深厚,要论交情,施然平和傅颐轩算得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同窗好友,即便是去国外留洋,两个人也是一同前往的,只是后来施家遭遇变故,迫使施然平不得不早日回国。
川左雅治明明一个会汉话的东洋人,为什么非得带着洋人翻译给自己充场面。
常胜的死犹如一道久久没有散去的阴云一般笼罩在傅颐轩的头顶,程飞不好受,难道他就好受了吗?
傅颐轩冷眼看着川左雅治带着一帮走狗大摇大摆地走近,然后在脸上挂上阿谀奉承意味的愁容,他走到傅颐轩身旁,伸手摘掉白色手套遂在傅颐轩肩上拍了拍。
“节哀。”
“我去你他娘的节哀,要不是你个东洋鬼子,我们能大老远的跑到这鬼地方来吗?要不是因为你,常胜他又怎么可能会死!”程飞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像是刺一样一针一针地插在傅颐轩心口上。
容辛将眼泪抹去,然后敛了敛常胜极为狼狈的模样,小声说:“常胜哥,你看,我也可以不用你的保护了。”
但你好像再也看不到了。
容辛拿着常胜留下的青铜断刃走到程飞身边,将他拦到自己身后,青铜断刃的虽然没有指向川左雅治可也紧紧握在手里。
川左雅治耸耸肩,继而用满不在乎地口吻说道:“这似乎和我无关吧。你们之间的矛盾为什么偏偏要按在我的头上?”接着,他嘲讽道:“傅先生,这难道是你们做事的独有风格?”
傅颐轩已然沉浸在常胜没了的悲伤之中,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样子褪去,看上去好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兽一样,他攥着拳头,可拳头确实落在自己心里。
“没用。”这两个字从他嘴里悄无声息的泄了出来,被容辛给捕捉到了。
容辛一把轻轻按在傅颐轩背后,压低声音小声说:“和你无关。”
之后他极为傲慢地抬头冷眼扫过川左雅治,淡淡说道:“川左先生,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没有闲工夫招待你,不如就请你早日离开。”
川左雅治倒是有些惊异于容辛的口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年轻人似乎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很是傲慢,有时候甚至会让觉得容辛的气质与傅颐轩助手极为不符,虽是这样想,但现在尤为主要的是,他一个领了委任状前来科学考察的人,岂能由一个黄毛小儿呼来喝去。
当即川左斜睨容辛一眼,而后冷眼扫过傅颐轩,质问道:“傅先生,这难道就是你手下人对我应该有的态度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将那张废纸一般的委任状也掏了出来。
容辛嘴角一抽,横挡在傅颐轩身前:“川左先生,还真不好意思,我们家少爷身边人都这样。”
傅颐轩按了按不停跳动的太阳穴,这才将容辛揽到自己身后,他小声说:“我还没有到要你护着的地步。”
他迎面对上川左雅治,眼底的阴鸷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隐匿在背后的是一颗想要嗜血复仇的心。
“川左,你在米拉山上找到了什么?是你穷尽一生却在千年前早被献祭的甘木,还是蚕丛鱼凫长盛不衰之法?”
川左雅治从字缝中找到了重点,双瞳骤然伸缩,他一时激动不已:“甘木?真的存在?”
“它在哪里?”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无你何欢[考古]更新,第 94 章 第 94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