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大火有燎原之猛势,实际村子遭受损失比预估的还要小,只燃着了旁边三间废旧空房子和一个戏台,其余村民皆安然无恙。
苏木大难不死,大火扑灭后被带回医馆疗伤。m.xqikuaiwx.cOm
村民检查他的伤势时,发现苏木除了额头异常惨烈,身体肌肤烧伤程度很轻,只有手臂处有些微红的烫痕,其余完好无损。
此事在村落传得人尽皆知,大家无不嗟呀,有人猜测说能在那样剧烈的大火中幸存下来,必定是托他已故妹妹福佑所致。
苏木被救回之后一直昏迷在榻,村长念及他在家中无亲人照料,遂安排村民轮流值守,细心看护。
自打嗜血女妖被焚化后,村子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令人意想不到在第三天夜里,又有人被吸干了血变成可怖的干尸。
这次,死了一群人。
村长派人去请巴谷大师商议要事时,发现他和身边那群巫女一同死在家宅中。
案发现场很混乱,干尸身上皆无衣物蔽体,料想这神棍身前正寻欢作乐,未曾想却被妖物盯上,把他们全变成了造型狰狞的干尸。
村长得知后大感恐慌,两眼一花,差点晕过去。
按道理说那个嗜血女妖已经被处以焚刑,村子从此以后再无威胁,大家可以过上安稳日子才对,怎么会没过两天又有人变成干尸?
除非,吸血妖怪另有其人。
吸血妖怪当然另有其人,此时,他正出现在村尾苏大夫的医馆中。
今夜照看苏大夫的是寡妇崔芝,本来孤男寡女不该安排一起,可这娘们愣是死活从别人手里抢了这活干,还将其他人都打发走。
崔芝守寡多年,老早就看上苏木这个医术精湛的老实大夫,但凡那憨子跟她对上眼色,点个头,她这枝红杏还至于憋在院墙长青苔么!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这块不开窍的木头尚在昏迷没有意思,她若积极主动点,多少也能造成生米煮成熟饭的假象,日后算起这风流笔账来,少不得讹到苏木服软。
崔寡妇打定主意,推门进了医馆后面的厢房,蹑手蹑脚地走到苏木床榻前。
她见床上躺的这块木头气色好转,眉眼宁静祥和,呼吸匀长,推断他不日便能苏醒,所以事不宜迟,得先下手为强。
崔芝盯着榻上的男人看了许久,不禁陷入遐想,面浮红晕,她忍住猛虎扑食的冲动,略微矜持地轻扯衣带,襟口敞开,露出丰腴的雪白膏壤。
正欲继续松解裙带,一阵毛骨悚然的阴风从身后刮来,灯烛明灭闪烁,她寒毛乍起,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门窗,并无异样。
寡妇松了口气,只当自己疑神疑鬼做贼心虚,正准备继续宽衣,肩头忽然伸出一只又尖又长的爪子,猝地扼住她的脖子!
崔芝喉咙窒息得说不出话来,憋着红脸欲哭无泪,突感后脖子和耳背一阵湿润,余光窥见身后有一高大黑影靠了过来,一口獠牙交错的怪嘴正抻长红舌舔舐唇沿,她甚至还能听见对方在嘶嘶地吸溜口水。
完了!是那只吸血妖怪!她也太点背了吧,连着上回一共撞见两次,不过,这张脸跟上次的怎么不一样,方才偶然一瞧,似乎还有点熟悉……
崔芝心头一片凉凉,懊悔不该色胆包天,妄动歪念,才惹来这场杀身之祸。
本以为必死无疑,苏木诈尸般从床上笔直坐起,居然在她命悬一线的时候突然醒了!
唔唔唔……
崔芝踢蹬双腿激动地发射求救信号,涕泗横流满面,粘稠的液体打湿了那只指甲尖锐的鬼爪子。
吸血妖怪也未曾预料到会惊醒榻中人,心中正惊疑,崔芝趁他走神之际,低头狠狠咬了他手腕一口,一下挣脱他的魔爪奔向苏木。
“臭婆娘!找死!”
黑影怒喝一声,赫然出爪欲抓回猎物,哪知刚一伸手,一道柔韧的青光化作匹练缠住他的手臂,转瞬将他整条胳膊硬生生地扯下。
那条断臂恰好落在崔寡妇脚边,魔爪五指还栩栩如生地动来动去,像一只螯肢灵活的蜘蛛想要往崔寡妇身上爬。
又一青光闪过,断臂爆破成一滩黑色粘稠的浓浆,正巧溅了崔寡妇一脸,吓得这女人魂飞魄散,嗷叫一声,哐当晕倒在床边。
黑影尚惊疑未定便痛失一臂,这屋子没别人,是谁出的手,不言而喻。
只瞧那位郎中前几刻还是垂死病中的模样,这会子跟回血还魂一般端坐床沿,眼神炯烁地斜觑着来人。
黑影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你是何人?”
苏木眉梢微微翘起,唇角嵌着几分矜傲的冷笑,“血魔,本尊在此候你多时了。”
“是你!”
血魔自知中了圈套,忙转身拔腿撤退,跨步的瞬间,地面一圈繁复的青光符文显露,焰火网罗成一个密闭的空间阻断了他的去路。
他回转身,身后的苏木早已变换了模样,又瞧对方掌心燃着凶煞的厉火,忌惮地退了一步,被逼到火墙边缘。
“你认识本尊?”朽月讶异地问,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她恶□□号也算在六界中如雷贯耳。
血魔冷哼一声,“魔主夫人,魔界有谁不识。”
嗯?魔主夫人又是哪号人物?
朽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称谓,脑子绕了几个弯才搞明白这层关系,真是拖了柳兰溪的福,合着她在魔界的名气还上了一个档次。
“在本尊的印象中,血魔泯灭人性,嗜血成瘾,你确实进化得人模狗样,有了人的意识,还知道幻化成人的模样隐藏在人群中逃过追捕。”
朽月顿了顿,惋惜道:“唉,可惜啊,只学得三分像人,剩下七分像畜生。”
“我等是畜生不假,可你们也不用觉得自己多优越,有时候还不如我们呢!”
血魔疑似被她言语激怒,龇牙咧嘴地在火圈中咆哮。
“用不着这般狗急跳墙,本尊就事论事。”
朽月负手在圈外走动,好似在观赏笼子里的野兽表演。
她为了以示自己和野兽的区分,这回放弃暴力压制,而是和气地跟一只魔讲道理:“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像畜生吗,阿右?”
听到自己的名字,血魔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似的,低垂着头站在原地半天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从黑雾中完全露出脸来,那张脸朽月记得,是前几天带人来医馆抓人的那个青年。
血魔变回人形的时候,脾性沉稳,不似野兽般躁动不安,看着与常人无异,难怪混在人堆里这么久都没暴露身份。
朽月冷眼嗤笑:“昨晚在玉苍山上袭击本尊不成,便尾随过来听墙根,躲躲藏藏的,终于肯露面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阿右黑着脸问道。
“不难猜。起先本尊还当是那个王八羔子巴谷搞的鬼,后来听了苏木讲述起阿月的死因,我便知道是你了。”
朽月掌心的火焰被她滚成一颗火球,左右手来回向上抛动,玩的不亦乐乎。
“村里那么多人,为何就猜出是我了?”
血魔有意拖延时间,留意到这女人手上的火球越滚越大,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因为村子里那么多人,只有你最能接近苏月!”
朽月猝然回首,冷冷地睨视火圈中的困兽,怒斥道:“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一直潜伏在这个村子为的是什么!”
“你无意中得知苏木是枯阳元尊的转世,于是看中了他的不灭金身,若能夺了他的身体,吞吃他的元神,你便无需四处东躲西藏。奈何你三番两次接近俱被他的金光灼伤,所以退而求其次,想利用苏月接近哥哥。”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如你所见,我并没那个本事占有枯阳元尊的神躯,阿月之死只是个意外罢了。我虽杀人,但不会杀自己的爱人。”
阿右不见棺材不掉泪,仍旧觉得自己和畜生还是有些区别。
“既然你想讲道理,本尊便与你说道说道。”
朽月并不直接戳穿他冠冕堂皇的借口,反倒颇为欣赏这只不要脸的血魔,为了粉饰自己尚存良知而进行狡辩的畜生不多了。
“听柳兰溪说,被关押深渊的高阶血魔集体越狱,为此还付出不小的代价。一年前,你大概在逃跑过程中受伤了,每次受伤都要大量人血进补,所以才会在村子里大开杀戒。但你很聪明,那一次只吸光几人鲜血,还懂得躲在阿右的身体里蛰伏,以至于没能引起追捕者的注意。”
“你应该感谢我,这村子大部分人都活得好好的。”血魔可耻地笑了出来,“如果可以共存,我不会动人类分毫,信不信由你。”
“本尊当然相信,所以你才需要一个完美的容器戒除血瘾。”朽月悲哀地瞧了他一眼,“你其实也很想与苏月长相厮守的对吧?”
血魔被一针见血地戳中要害,回避问题,不作回答。
“真是可怜,一只冷血的畜生,还妄想谈感情。”朽月讥笑,“可惜苏月自始至终都没爱过你,她爱的是以前那个淳朴善良的阿右,而你不是。”
“你第一次在村子里吸食人血时,恰好被苏月亲眼目睹,那个被爱冲昏头脑的女人选择替你一再隐瞒。听到她被巴谷抓去当‘灵媒’时,本尊就在想她的未婚夫怎会甘当缩头乌龟无动于衷,其实你早就在帷帐内候着了吧?”
血魔鼻腔哼了一声,“若非想利用他供给鲜血,这畜生早就该死了。”
朽月瞬间释疑,难怪巴谷身后那群女巫唇色苍白,精神不佳,原来一个个都是血魔的专属血库。
她接续前面推论,合理推断:“当时,苏月自己也没想到会被附身,只当是整蛊巫师的计划成功。在那之后你们每夜在房中幽会,有次苏月见你血瘾发作,哭求你不要伤害别人,甘愿自己充当你的活体血源。由于供血太过,以至于她日渐消瘦,以至于出现贫血之症。”
“是她心甘情愿的,我没逼她。”血魔脸色青紫几变,唇瓣翕动,想再说点什么自白,不知想到什么又放弃了。
“对,那件事你没逼她,因为你逼她的是另一件事。”
朽月轻易窥破魔物的心思,揭穿他:“你假借伤病之由,逼迫苏月盗走哥哥护身内丹,还教她摄取的方法。”
血魔恨恨咬牙,“哼,那个女人背叛了我,选择站在她哥那边!”
朽月道:“苏月当然不肯伤害哥哥,为此不惜以命要挟,成天守着哥哥寸步不离让你无从下手。于是你另辟蹊径,每夜潜入她的梦中灌输杀掉哥哥的念头,使她恶魇缠身,神经衰弱。”
“这个你倒是误会我了,我没有潜入她的梦中。”血魔得意地一挑眉,为抓到了对方的失误而倍感愉悦。
“哦,你用了其他方法?”朽月好奇。
“既然她与我撕破脸,我也犯不着跟她谈多余的感情,便强行喂了她我的血,让她变成跟我一样的吸血魔鬼!她做噩梦只是托辞罢了,其实每晚躺在床上为了抵抗血瘾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哈哈哈哈……”
“谁让她不听我的话,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哈哈哈……”
血魔癫狂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莫名变得苦涩。
他垂丧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把她变成跟我一样的同类,这样就会留在我身边了吧?为什么还是走了?”
朽月目光凛冽如寒夜疾风,鄙弃地骂道:“谁会跟畜生谈感情?分明是你步步紧逼,苏月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亲手伤害哥哥,万不得已之下故意气走苏木。她并不想成为你的同类,无奈带着腹中孩子选择一条不归路。”
血魔瞳仁骤然紧缩,试图撞破火墙找外面的人理论,嘶吼道:“不可能,什么孩子?她哪有什么孩子?你骗我!!!”
“呵,我何须骗你?”
朽月神色冷漠,憎恶地移开视线,“本尊在她房间发现了打胎的药方,不过她体内的魔种顽强,愣是什么打胎药也不好使。她自尽时,腹中魔婴也一道随着母体生命枯竭而消亡。孽种未出世便流产,遗留怨念,苏木当时应该也听见了他的哭声。”
血魔不知受到了什么打击,一手撑地,伏身瘫倒,因情绪起伏剧烈而不停抽搐。
“她竟狠心至此!”
他发丝散乱,那张埋在阴暗中的脸青筋遍布,一双血眸突如鸡卵,五官因痛苦而变形。
“这就难受了?”朽月失望道,“冷血动物还是不要学人类的情感,学不会的,本尊不仅不会可怜你,还会瞧不起你!”
血魔悠悠地叹了一声,精神蓦地变回正常,默默从地上爬起,恢复他残忍无情的本性。
“呵呵,本来想挤出点眼泪装装样子,别那么快戳穿嘛!你不是喜欢魔吗,想引起你一点好感怎么那么难?”他咧起獠牙血盆大嘴,夸张地狂笑起来。
朽月面露恶寒,当即将手中火球砸出,咬牙切齿道:“我只喜欢他一个,只有他一个!你算什么东西!”
火球速如惊雷,悍然将血魔击翻在地,等他起身时,发现胸腔被烧穿一个大洞,污浊的黑色液体从肚子里源源不断地冒出。
这就是胆敢挑衅恶神的下场。
血魔面色铁青,双眼毒怨地死死盯着朽月,咬字很重地警告她:“魔主难道没说过你不能杀我吗?”
“哼,你罪孽滔天,难道还奢望本尊会放过你?”
“不过杀了几个人,你就狗急跳墙,你丈夫当年可屠尽千万生灵,你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灵帝的做法岂不厚此薄彼,有何公道可言?”
“你这畜生休与他相提并论,祸央已放下屠刀,而你狗改不了吃屎!”
朽月并不理会,她无法容忍这只丧心病狂的畜生留在世间残喘,手起风来,青芒旋绕指尖,倏然间地面光圈内烈火攒动,火墙猛地蹿起三丈。
为了避免殃及医馆,她反手一挥,焰火倏地变成一股旋涡将血魔卷出门外,很是周到地为他选了一个绝佳的火葬场地。
烈火焚烧至少一个时辰有余,青炎堪堪熄灭,朽月特地上前检查,这回剿灭得很彻底,烧得连渣都没留。
她遂放心下来,用手掸了掸衣袖上的焰火余烬,转身往隔壁苏月的厢房走去。
屋内黑灯瞎火,方推门进去,正巧与苏木撞了个满怀。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俘获一只恶神更新,第 272 章 番外二(8)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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