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盛又砸了顾良哲一拳,把他人到一旁。
许白白和其他人立刻闪开,看着顾良哲呻吟着倒在地上。
沈云盛一双星目乌黑冷冽,“你应该庆幸我不打女人。”
沈云盛身上戾气太重,穆梓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太放肆了!”穆梓后怕极了。
“放肆?”沈云盛笑了,“没你们顾家肆意妄为。”
“沉鹿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想做什么是我们的事情,你们管不着!”
“现在不是了。”沈青山不知何时走到沉鹿身边,拉起了她的行李箱,站在她身侧。
温文儒雅的男人语气温和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谁敢欺负我妹妹,就是和沈家作对。”
沈云盛同样走到了沉鹿身边,视线环顾顾良哲与穆梓,一字一句道,“你们对沉鹿做的事,我也记住了。”
沉鹿被二人围住,感到了说不出的安全感,她紧紧抿着唇,不让自己情绪泄露。
“妹妹,我们走?”沈青山轻声对沉鹿说道。
沉鹿闷闷点了头,“嗯。”
沈青山揽住沉鹿的肩膀,忽然发觉她好像比之前更瘦了。
他心中一沉。
她在顾家过得不好。
手指力量收紧了一些,沈青山眼镜下视线透着一股寒冽冷芒。
许白白和阮石他们立刻跟上沈青山和沉鹿的步伐朝外走去。
“沉鹿,你要是走了!以后就不要再想拿顾家一分钱!”顾良哲看着拥簇着沉鹿离开的背影,声音都带了几分急躁。
沈云盛讥笑说道,“稀罕顾家的东西?你也配?”
“起个风就凉的东西,还敢在这儿威胁?”
“云盛,我们走。”
一行人带着沉鹿直接离开了顾家。
……
来到外面,沉鹿穿着沈青山给她的外套,停住了脚步。
许白白小心问了她一句,“鹿鹿你没事吧?”
沉鹿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但看上去还有一些苍白冷意,“我没事。”
她看上去压根不像没事的样子。
可沉鹿又不愿意说,她们在这个时候也不好去逼她说些什么。
“我们先带鹿鹿回家,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沈青山看沉鹿并不想多交流,语气温和说道。
“那我们先走了?”许白白对沉鹿说道。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对不起,这次让你们都失望了。”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轨迹是这样的,你没事就好。”许白白小幅度捏了捏她的手,冲她挤眉弄眼,“生日快乐。”
“我们走啦。”
“沉鹿,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鹿鹿!”
“生日快乐,沉鹿同学。”
她们朝着沉鹿摆手,慢慢走向自己的亲人。
沉鹿沉默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眼眶不知怎地忽然一热,泪水簇簇落了下来。
生日快乐……沉鹿。
“你怎么哭了?”
“是不是他们在顾家还欺负你了?”
“我这就去找他们问清楚!”
“别哭,我们帮你报仇。”
沈青山和沈云盛看到沉鹿哭了出来,瞬间就有些慌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哄她。
沉鹿看着他们,又破涕为笑,刹那间,云销雨霁。
她擦掉了眼泪,放软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刚才听见他们对我说生日快乐,我高兴。”
看沉鹿又笑了出来,沈云盛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听到她的话,面无表情说道,“家里给你准备了蛋糕。”
“嗯,还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食物。”
沉鹿心田的贫瘠,在刹那间被浇筑一场夏雨,风驰而来,呼啸而去,留下的只有一片温凉,贫瘠骤然得了湿润。
她重重点头。
二人带着沉鹿回了沈宅,路上沈云盛一直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按着,仿佛是在发电报一样。
“鹿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沈青山侧头看她,低声问道。
沉鹿打起精神,摇摇头说道,“我现在不困。”
她已经睡了一下午了,现在根本没有睡意,也不敢有睡意。
“那我就给你出一些题吧,你心算,要快。”沈青山温和说道。
沉鹿也没有其他的念头,便点头,“可以。”
“证明若数列{xn}收敛,则它有界数列。”沈青山笑着随口说了一个他在教课时,看的一道题目。
沉鹿沉默下来,看着沈青山,眉眼处似乎有些无奈,“大哥,你真的一点水都不放啊。”
“别想蒙混过关,我知道你能做出来。”
沉鹿思绪果然渐渐被沈青山说的题给转移,默默心算起来。
沈云盛给家里人发了消息之后,这才抬头看沉鹿和沈青山,“你们在干什么?”
“给她出了一个题。”沈青山看着沉鹿冥思苦想模样,笑了一声。
“你再说一遍。”
“你要做?”
“嗯,和她比比。”
沈云盛朝沉鹿所在的方向点了点下巴。
沉鹿一听见比比这二字,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都带了些要比试的亮光。
沈青山见状,便对沈云盛说了题目。
沈云盛施施然道,“很简单。”
沉鹿:“!”
沈云盛余光撇过沉鹿,张口就打算把答案说出来:“假设极限为……”
沉鹿胜负欲被激起,立刻抢答,“x=limn->无穷xn,……-1有界数列!”
听到她正确回答,沈青山不知从哪摸索出一根奶酪棒,递给她,“恭喜,回答正确。”
“能抢答?”沈云盛不服气,“重新再来。”
沉鹿弯眸,捏着奶酪棒,说道,“可以!再来!”
刻意忽视那些不愉快,沉鹿情绪被调动起来,三个人在车上玩了一路的抢答。
而沉鹿的心情,也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
下车后沈青山,沈云盛不由得齐齐松了一口气。
鹿鹿真是太好哄了,不过拿了两根奶酪棒,心情就一扫阴霾。
沈夫人在接到沈云盛的消息之后,就立刻着手让人在家里开始准备给沉鹿过生日的东西。
蛋糕是最好做的,还有礼物,他们早就准备了,不过想着等明天去一趟她们学校,把礼物给送过去。
没想到在顾家竟然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儿。
沈夫人又气又恨,只恨不得把顾家那两个没有良心的家伙给直接千刀万剐了才甘心。
她又心疼沉鹿,后悔当初做的那个决定。
当初,她就不该让沉鹿回顾家!
沈夫人带着这种复杂的情绪,焦急地和沈之明站在门口等着沉鹿回来。
直到十点左右,她们才看到沈云盛的车,渐渐出现在外面。
“回来了!”沈夫人欣喜迎了上去。
看到沉鹿从车里出来,神情也极为正常,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沈夫人大舒了一口气。
“鹿鹿!”
沉鹿抬眼朝沈夫人看去,下一刻,便跑过去扑到她怀里。
感受着沉鹿对她的依赖,沈夫人眼眶一红,便搂紧了沉鹿,柔声说道,“没事,都没事了。”
沈之明看着浑身颤抖的沉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掩饰思绪,走近二人,语气柔和有力,“回来就好,鹿鹿穿得有些少,别冻感冒了。”
“对对,先进去,我们一块儿回家。”
沈夫人紧紧拉着沉鹿,带她进去。
里面的灯都是暗的,直到沉鹿几人进来,刷的一下,暖黄灯光刹那间洒满了整个客厅,落在沉鹿身上,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暖和起来。
音响中放起的生日快乐歌,让沉鹿一震。
管家已经将蛋糕给推了过来,沈夫人亲自给她带上满是宝石的王冠。
“给你准备的惊喜,鹿鹿喜不喜欢?”
她眼眶发红得厉害,热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又狠狠点点头,哽咽着声音说道,“喜欢。”
大悲大喜轮番而来,沉鹿就像刚刚从地狱出来,下一刻就到了天堂。
一股说不出的不真实感让她像是踩在棉花上面,没有一步是结实的。
直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那股虚无缥缈的感觉仍旧未曾散去。
沉鹿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忘掉这种感觉,她想小叔,想沈泊行。
她拿起手机,看着上面只有早上打的那一个视频,她又有些不舒服。
知道小叔现在很忙,忙得无暇顾及她,沉鹿也应该知道自己要体谅小叔。
可是想到自己最信赖的人不在身边,那种惶恐无助就像海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难以做到大度去体谅。
最想依靠的人是小叔,可偏偏他不在。
沉鹿闷闷地想了一会儿又把手机丢开,去了另外一间房间。
一如往常地看着画架上的空白画纸,沉鹿罕见的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拿起笔开始慢慢画了起来。
她画了一座孤岛,画了一座桥,画了一群探头探脑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站在桥那头,朝孤岛的方向看。
这幅画没有任何她要表达的情绪,只是一幅画而已,可偏偏,到处都是她想表达的东西。
沉鹿画完,坐在原地,看着那幅画,看着那座桥。
蓦然间,沉鹿又想起了自己在摆脱王易卿时的那股感觉。
那才是她应该有的力量,能够让她强大起来的力量,不该自怨自艾,也不该困于一隅,平白让别人找上门来欺负。
沉鹿思绪越飘越远,可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坚定起来。
她又在看那幅画,眼眸深处不见了惶恐与怯弱,只剩下顽固与往前走的勇气,她又着手在孤岛上开始画画,画满了大树鲜花,画满了她爱的东西,霎那间,整个画面,变得鲜活明亮。
首都。
沈家。
沈泊行脸色发沉地看着沈安。
被带回来的沈良辰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她双手环胸,紧抿着红唇。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沈泊行语气发淡对沈安说道,“二叔。”
偌大房间里,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被听见。
前段时间,沈安得知了自己儿子跟着沈茂言一起投奔了封自霆,他心中怨恨就达到顶点,动不了沈泊行,沈安便将主意打到了沈良辰身上。
沈泊行能够回到首都沈家夺权,除了他自己的预谋,还有沈良辰帮他在沈家拉拢其他老一辈的支持。
沈良辰出了事,沈泊行必定断了一臂。
沈泊行回到首都时才知道,沈良辰被封自霆带走,是沈安向封自霆提供了她的去向。
封自霆不仅夺走了沈家在西北的势力,就连沈良辰也被封自霆侮辱。
若不是沈和提前找了机会把沈良辰救回来,她就完了。
就在刚才,沈泊行将沈和放沈良辰出来的事情告诉了沈安。
将近六十岁的沈安,面白如纸,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沈和……是您送到封家的?”
“是沈和他自行请愿。”沈泊行冷冽看着他。
“他没有和我商量……”沈安白着脸,嘴唇翕动,喃喃说不出话来。
沈泊行额头青筋不断地跳。
沈良辰适时说道,“这件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被驱逐出去,也是为了把一些心态动摇的沈家人剔除,没想到二叔你,也因为怨念把我给亲手送到封自霆手里。”
她满眼失望地看着沈安,“家主与沈和是什么样的关系,难道不是二叔你最明白吗?”
“算了。”沈泊行走到了沈安面前,年轻俊美的男人神情没有多少变化,“二叔,如今你已知道真相,你想怎么做?”
“将功赎罪……”沈安后悔极了。
当初沈泊行直接将沈茂言与沈和赶走,他竟然没有去深究过其中的用意。
沈家那几个只惊讶了一瞬,便平静下来,很明显就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偏偏只有他,竟然跟着入了沈泊行的套。
沈泊行深深看了沈安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二叔就先听沈良辰的调遣?”
沈安脸上没光,但他确实失了主动权,硬着头皮点头。
沈家高层又商量以后该怎么夺回西北的控制权,直到深夜,才陆续离开。
沈泊行和沈良辰落在后面。
“封自霆对你做什么了?”沈泊行问了一句。
沈良辰揉了揉脖子,“四十多岁的老头一个,能对我做什么?”
说完,她又斜了一眼沈泊行,“今天我没记错的话,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的生日吧?”
沈良辰没有被抓之前,她还接到了沈泊行虚心请教女孩儿都喜欢什么东西。
提起沉鹿,沈泊行眼底冰霜消散一些,“早上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就这?”沈良辰古怪,“你给她送的生日礼物呢?”
“要不是你被封自霆带走,我现在还和她在一起。”沈泊行幽幽道。
沈良辰:……
“行吧,算我欠了你小女朋友一个男朋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沈泊行不在首都,没人能救得了她。
“我看你还是再给她打个电话吧,指不定她还在等你呢。”
沈泊行没有拒绝她的提议,摸索一下口袋里静音的手机。
今天一天没来得及看,也不知道她急了没有。
沈泊行眼底染上极浅的笑意,他随意朝沈良辰摆了摆手,阔步离开,“走了。”
沈良辰摇摇头,暗自思忖沈泊行这是着了谁的道。
等沈泊行打开手机时,扑面而来的未接电话与消息,几乎要把他的手机给塞满。
他脸上那抹轻松情绪渐渐消散,变得凝重起来。
电话有许和泽打来的,也有保镖打来的,沈青山,沈云盛都给他打过电话。
保镖给他打电话,必定是沉鹿出了什么事,这么一想,沈泊行就记起在沉鹿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王家。
他来首都太过匆忙,没有顾得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
沈泊行先一步打通了保镖的电话。
保镖那边接通很快。
“沈先生。”
“沉鹿出什么事了?”沈泊行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
保镖立刻说道,“今天顾家举办了一个宴会,沉鹿小姐本应该被顾老爷子带着出来宣布身份,顾良哲当众宣布沉鹿小姐要和王亿远结亲,以后要举办订婚宴,而这全程,沉鹿小姐都没有出来。
我们意识到不对劲,去沉鹿小姐房间找她,发现她并不在房间里,我们去找沉鹿小姐的途中正好碰见被您安插在顾家的那个保姆,她带着我们找到了沉鹿小姐,沉鹿小姐被带到了王家王亿远与王易卿的房间里,还……还被人下了药。”
“我们赶到时,王易卿……正在扯沉鹿小姐的衣服。”
保镖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一声明显的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继续说。”沈泊行开口,语气平静到诡异的地步。
保镖莫名感到一股寒凉爬满全身,声音紧接着凝滞,好半晌才缓过来,继续说道,“沉鹿小姐被我们带走后,青山少爷和云盛少爷就来了,沉鹿小姐和他们一起离开了顾家,而且……沉鹿小姐说,是顾家把她卖给的王家。”
“沈先生,这一切都是顾良哲他们搞的鬼。”
保镖想起之前看到沉鹿一个弱女子被两个人按在地上的模样,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气翻涌上来。
他当真是庆幸沈先生有先见之明在顾家安插了人手,也让他们赶回来继续保护沉鹿小姐。
不然……沉鹿小姐就被那两个混蛋玷污了!
此刻,身在首都的沈泊行,面冷如铁,明明暖气充足的布满整个房间,可从他身上散出的冷意,仿佛让人如堕冰窖,冰冷刺骨。
沈泊行压抑不住的喋血阴翳在疯狂的肆意蔓延,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可怖,又充满危险。
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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