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挎着一张脸,拽着陆随心的后领又不敢太用力,生怕伤着这个陆随深的掌上明珠。
看着魔宫寝殿的方向,他不禁摇头叹气。
也不知这尘昙老祖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这兄妹二人都迷的团团转。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陆随心也只见过尘昙老祖一面吧,怎么就天天放在嘴巴上念叨个不停。
陆随心的心智很小,他又不能告知你喜欢的那个哥哥他是你的杀母仇人,你不能靠近他,万一发了疯怎么办。
奈何恢复了精神头的陆随心压根就没有在发疯时的记忆,只记得那个漂亮哥哥要给自己治脸,然后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不,随心跟那个哥哥约定好的,他说会给随心治脸,能让随心变得漂亮。”
而且那个哥哥很好看,虽然很瘦,但是真的很好看。
陆随心喜欢他。
“我的小祖宗诶。”唐奕跟着头疼,只能哄骗他:“那个哥哥是你哥哥的仇人,他会伤害你的。”
伤害我?
陆随心眨巴眨巴自己明亮的双眼,一脸嫌弃的瞪唐奕:“唐唐大骗子。”
那个哥哥住在哥哥的房间,唐唐还骗她,是不是以为她是小孩子!
“哥哥说过,撒谎的人会被下油锅的。”
唐奕:……
陆随深这么教导自己的妹妹真的好吗?
“总之,你不能过去。”
他硬了语气,结果没硬两息,就见陆随心眼眶中凝聚了两颗晶莹欲滴的泪疙瘩,仿佛他再拒绝就要掉下来。
唐奕:谁来救救他。
“要去。”
“不可以。”
“随心不管!随心就要去!放开我你这个老不死的怪叔叔!”奇快妏敩
唐奕闻言脸都绿了。
老不死的?
怪叔叔?
若说年岁他没比尘昙老祖相差多少。
怎么尘昙老祖是哥哥,他就是叔叔了?
自己怎么说都照顾了小祖宗几个月了,感情竟比不上区区见上尘昙一次?
小没良心的。
奈何这小白眼狼哭闹的声音太大,都引的魔官前来询问。
唐奕耐着性子给人挥退,认命道:“行,我带你去见他,但是你不能靠近他知道吗?要跟他保持距离!”
嘴上跟人打着商量,心中却想着陆随深此时去了妖族,回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发现了大不了就说是他妹妹自己作妖,自己拦着就哭闹不休,总不能怪在自己的身上。
陆随心转动眼珠,重重的点头:“好!”
反正她又不听唐唐的。
唐奕哪能不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只叹了口气,多加注意就好了。
因着当初陆随深跟苍绝之间的大战,寝殿原本是被毁了个大半的。
如今修葺好,便在寝殿外修了庭院,精致清雅的不像是魔界居所。
…唐奕不只有一次感觉,陆随深这般修建是存在着一定目的的。
比如,就是为了此刻。
尘昙被囚禁于此,不过陆随深并没有下死命令不让他出殿门。
每每午后,尘昙都会坐在玲珑华丽的凉亭中静坐两个时辰,出来吹吹风,透透气。
只是唐奕没有想到,还没入冬,尘昙竟会披上厚厚的大氅,看起来很冷的样子,在秋日萧瑟间映上一抹火红。
“漂亮哥哥!”
现如今的尘昙真气薄弱,再加上锁链的限制,他没有办法感受一丈之外的气息。
猛的听到这一声清脆的女声,他瞳孔微缩,无意识的卷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随心。”他不敢相信经那日之事小姑娘竟还会来找自己。
毕竟那日疯狂的模样让他心有余悸。
并没有注意到尘昙的惊恐,陆随心就跟个小蝴蝶一样朝着尘昙的方向扑了过去。
就在她快要扑到尘昙身上的时候,尘昙猛的站起身,跟她拉开了距离。
他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尽数收敛,不让本源香气泄露半分。
阿深曾警告过自己,不可以再出现在随心面前的。
扑了个空,陆随心愣了一下,不解的望向现在石桌另一边的尘昙:“漂亮哥哥?”
这声哥哥喊得尘昙心颤。
他生来无父无母,天地之气温养。
而后遇到师尊,狐狸,阿深。
每一个人的感情都不同。
而这种依恋型的被人叫哥哥,却又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让他不敢去深探,只能迷惘的看向带陆随心到这里来的唐奕。
“小公主,你忘了刚才答应我的了吗?”
尘昙如何他不于批判,男他有一种感觉,就是尘昙不会伤害陆随心。
“忘了!”
陆随心骄纵的冠冕堂皇,水润的双眼可怜的看着尘昙:“漂亮哥哥不喜欢随心了吗?”
尘昙抿唇,心中默默的回应。
喜欢的。
阿深的妹妹,很喜欢。
很阿深一样好看。
可他不敢跟她有什么接触。
只轻声对着唐奕说:“你不应带她来这。”
“本座倒是不想带她来。”
唐奕叹息,走上前,作势要将陆随心带走,结果又是一番吵闹。
而后他无奈的看尘昙:“你也见了,他不听本座的话。”
本座。
这个自称让尘昙不由观察起唐奕,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是,魔医。”
魔族,好像也只有魔医这般自称。
“不过曾有一面之缘,尘昙老祖还能记起本座。”
也听不出这话是不是嘲讽,尘昙不再看他,“记得。”
他曾跟随师尊参加过大战,唐奕就跟在上一任魔尊身侧。
他犹豫着要不要离开,以免陆随深来了看到会动怒。
没想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白皙的小手,掌心上放着一块糖糕。
只一眼,尘昙就看出这是陆随深做的,心头猛抽了两下。
闷疼闷疼的。
陆随心又往前递了递,“漂亮哥哥吃,很好吃的。”
他知道的。
尘昙凝视着那块精致的糕点。
阿深常常做给自己吃。
如今,阿深不做,他吃不到了。
眼前的人能吃到。
一时间,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嫉妒,还是羡慕。
“漂亮哥哥不喜欢吗?这是随心最喜欢的糕点了。”
陆随心以为尘昙不喜欢,刚想把手缩回来,掌心却是一空,再看,尘昙已经把糖糕拿了过去。
“喜欢的。”尘昙真挚的凝视着陆随心,对他轻笑:“我很喜欢。”
可是他又不舍得吃。
只这一块了。
以后都吃不到。
“漂亮哥哥也喜欢!随心这里还有好多,都给哥哥!”
好多?
尘昙很心动,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一个便够了,不要多。”
他懂分寸,只一块便已经是他贪心了。
但是陆随心还是执意把自己最喜欢的糕点都拿了出来,放在石桌上。
唐奕站在一旁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
但他又不能把陆随心一个人扔在这,开口道:“你们二人就这么站着说话不别扭吗?总归也阻止不了,不如坐下聊?”
迎着陆随心期待的眼神,尘昙还是坐下了。
也在坐下的一瞬间,把糖糕小心的放进了储物戒中。
“如今才入秋,老祖怎的披上了大氅?”唐奕没话找话,友好道:“当真好看。”
“畏寒。”尘昙的话本就不多,见对方提起自己的大氅,便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丹田内的内丹越发的有活力了。
“狐狸的毛,很暖和。”
若不是知晓陆随深之前将尘昙一狐妖好友斩杀,唐奕差点以为只是普通的狐狸毛。
看来尘昙跟那只狐妖的关系真的很好,不然的话…对方那样的境界,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毛发送给人做大氅,只为保暖。
只是尘昙的这个反应…
陆随深不是杀了他的好友吗?可提起了那只狐妖他怎么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这类话题敏感,避免发生什么其他的状况,唐奕没问,转移了话题。
“听小公主说,你能治好她的脸。”
尘昙点头,看着陆随心发丝下隐隐露出的疤痕,眼露痛苦:“能的,可是…”
他没有办法用本源,他的香气是天生,并没有办法消除。
陆随心闻到便会发疯,他不敢。
“敢问,你用的是什么办法吗?”唐奕正色,因为他身为魔医却没有办法医治好陆随心的脸。
“血。”尘昙没有藏私,“魔气反噬,魔族不可解,我能。”
他的血脉至纯,是所有魔族眼中的大补之物,可净化,也可炼化。
所以自幼孤鸿始祖就会警告他不可以同任何人透露自己的原型。
一直以来尘昙都以人类自居,知道他为昙花的少之又少。
就连当年知晓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的。
“能,给我一些你的血吗?”
唐奕有些兴奋,“或许我可以医治了小公主。”
尘昙想了想,觉得有理。
就在打算取血的时候忽然顿住。
唐奕还以为他后悔了,就听他说:“血有味道,随心不能闻,有机会再给。”
…一想也是,唐奕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他可不敢再承受一次陆随深的怒火,下次他寻着陆随深不在,再单独寻尘昙吧。
话家常,时间过去的很快。
估算着时间,唐奕知道陆随深也快回来了,便起身准备告辞。
陆随心虽然舍不得漂亮哥哥,却因玩累了,便乖巧的跟唐奕走。
尘昙站起身目送着他们,在目光落在陆随心身上的时候,忽然开口问。
“随心。”
陆随心回头:“恩?”
“你吃过糖葫芦吗?”
“糖葫芦?”陆随心摇头,“那是什么?很好吃吗?漂亮哥哥有?”
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证明什么,尘昙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他抿唇轻笑,“很好吃,没有了。”
看着陆随心失望的离开,他并没有告诉陆随心她的哥哥有。
也没有告诉她,只要她一伸手,她的哥哥就会买来给她。
偷偷自私一点。
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笑容渐渐变得苦涩,尘昙回了寝殿。
也在进入的一瞬间,他自觉在眼眶上蒙上一层锦布,遮挡住自己的眼。
他熟捻的走到床边,盘膝而坐,从储物戒中拿出方才被他藏好的糖糕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
甜香久违的口感萦绕在口腔,在他的精神上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没想,他仅咬了一口就又放了起来。
不敢多吃。
老祖知道,吃完了就没有了,要省着些,连指尖残留的残渣他都吮了个干净。
放在之前老祖是不屑的。
都说从简入奢很简单,但是从奢入简很困难。
老祖从富商变成了破落户,深感其中苦处。
藏好之后,他便静心闭眼,为丹田里的内丹输送精气。
以精血温养,内丹便是狐狸的蛋壳。
等到了时机,狐狸就会回来的。
尘昙微微勾唇,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能将狐狸还给师尊的。
没想,他只是静心打坐,却忽然入了梦魇。
此时此刻,他置身在云端之中。
四周皆是一望无际的祥云,唯有眼前是一座宫阙。
这是哪里?
“昙儿。”
身后有人唤他,尘昙僵硬的回头,对上的是一双爬满血丝的脸。
尘昙瞬时红了眼眶,看着眼前相貌威严之人,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师尊。”
此时他便知晓,是九重天的师尊设法入了自己的梦。
“远山他…”孤鸿始祖艰难的问。
还没等他说完,尘昙就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额心重重的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一次又一次。
巨大的愧疚将他吞没,他想开口说话,却不知要如何说。
他有愧,没能让师尊等到狐狸。
他有愧,让狐狸因自己受到那等绝望。
每磕一次,血花四溅。
失去爱人痛不欲生,可见唯一弟子这般麻木的磕头,孤鸿又怎会不心痛。
“够了。”
他亲自上前,阻止了尘昙麻木的动作,两人扶起。
却在指尖碰到尘昙手腕的时候,脸色骤然一遍。
“这是…”
“师尊。”一道鲜血划过眉峰,染红了尘昙的眼。
“不白等,狐狸会活过来的。”
他想告诉师尊,他们没有白白等候,他会赎罪,会把狐狸还给师尊。
孤鸿叹息,“你又何苦?”
他的弟子终是没有逃过劫数。
曾经的无欲无求,现如今却是满目疮痍。
“斩魔宗现任宗主可曾告知了你,为师留下的话?”
“告知了。”
“为何又要一意孤行?”
尘昙倔强抬眸:“皆为命定。”
“你为天道宠儿,命定也可躲!”
对上师尊充斥着怒火的双眼,尘昙终是说了实话:“…不想躲。”
从见到阿深开始,就不想躲。
最为清楚自己弟子秉性,向来随心过活,孤鸿即便再怒,也不能再说什么。
“可还记得为师当初为你取名‘尘昙’何意?”
“不惹世间尘埃。”
“可如今你已深陷泥潭,被这尘埃污染。”
“阿深不是泥潭。”尘昙反驳:“亦不是尘埃。”
我才是。
“你悔吗?”
“不悔。”
“纵然粉身碎骨,毁去千年修为?”
“是。”
啪——
尘昙侧着脸,被打的半张脸瞬间红肿,嘴角隐隐透出血丝。
“这巴掌,是罚你罔顾为师千年的教导。”
尘昙低头,认罚。
而后,他听到师尊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哽咽声,对他说:“将远山的内丹炼化了吧。”
尘昙震惊抬头。
师尊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炼化了远山的内丹,就等于掐断了远山最后活下来的机会。
“师尊…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孤鸿咬紧了牙关,“远山救你是为了你活,如今你打算救他,让自己死,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
“我不要…”
尘昙后退着摇头,“我不该活着的师尊,我要救狐狸。”
这是他现在活下来的唯一目的。
不,不是唯一。
除此,他想多看阿深几眼。
这般便够了。
这是他欠下的,欠下的命。
他要偿还的。
没错,从最初被陆随深囚禁起来,他便就没再想着活了。
自己痛苦,阿深更痛苦。
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没有办法在一处了。
“昙儿…”
“师尊,狐狸很想您。”
孤鸿瞬间顿住,痛苦不堪。
“他说,再不来九重天寻您,他都快忘了您长什么样子了。”
这是那小狐能说出来的话。
“他想让您亲亲他,抱抱他,在不久前他曾告诉弟子,他摸到了门槛,他很快就能飞升了。”
孤鸿眼眶湿润,一言不发。
“他死…出事前,还曾问弟子,他丑,怕您不要他。”
怎会不要。
回想曾经将远山带回时,他还未曾化出人身。
给他取的名字他不要,非要自己取。
而后一直不认字的小狐狸整日费力的认字,翻阅书籍。
有天,他看到了一句话,那句话里有‘孤鸿’二字。
他便兴致冲冲的将那页纸撕下,叼到自己的面前,用它毛茸茸的爪子指给他看,兴致勃勃的说:“我有名字了。”
那时他颇觉有趣,便问:“叫什么?”
“远山。”小狐狸扑在他的身上,“我叫远山。”
最初自己不明所以,直至看到了那页纸上写着一句话。
——远山闻有孤鸿,落于峰;自有清风玉露,此程恰相逢。
这是那只小狐狸从最初就对自己抱有的目的。
…
尘昙还在说。
“师尊,爱是自私的。”
他认真的望着教导自己成人的恩师,话语虽轻,却铿锵有力。
“弟子也是自私的。”
孤鸿问他:“何意?”
“救狐狸有三点,您的爱人,弟子的亲人。”
“第三点呢?”
“想看着阿深。”
“什么?”
尘昙红了眼眶,露出黯然一笑:“弟子有了爱人,错手杀了他的母亲。”
孤鸿愕然。
“自那之后,他便不愿再看弟子,可弟子知晓,他爱弟子,只因血仇,无法再看。”
回想着曾经阿深的眼神有多温柔,现如今那里布满了阴霾与压抑。
“弟子不想...不想因狐狸变成同阿深一样,不敢再看他,弟子想直视他的双眼,不想我们之间再背负更多。”
“消除罪孽,这是弟子如今唯一可做。”
说罢,尘昙再次跪地,磕头恳求。
“望师尊莫要阻拦,弟子心意已决,弟子斗胆,再求师尊一事。”
孤鸿闭眼,“讲。”
“弟子不能为狐狸报仇,是弟子无能,师尊若要怪罪便怪罪弟子,不要怪罪阿深...”
若不是知晓自己的弟子心境纯粹,涉世不深,孤鸿会觉得他是被情爱冲昏了脑袋。
可他不是,尘昙并没有。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也是真的认为自己有罪。
他是真的觉得,是自己错了。
想赎罪。
求自己所求,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不悔吗?”他又问了刚才问过的问题。
“不悔。”尘昙缓缓抬头,泪水终是顺着眼尾落下,“只辜负师尊所望,弟子有愧。”
师尊将他捡回,教养长大,精心呵护,只盼望他得以大道,费尽心血。
“傻孩子。”孤鸿扶起他,细心将他额心的伤口抹去,“选你想选,做你想做,就算为师阻止了不合你心还是徒生的痛苦,倒不如让你做了,起码,心里痛快。”
尘昙点头,笑了。
宛若一个孩子。
“只为师心疼在这九重天等不到你了,白同那些老不休吹牛炫耀。”
“待狐狸寻来,便有他替弟子为师尊争脸。”
“罢了罢了。”
孤鸿连叹两声,“他张扬的性子,来了之后,怕是会给为师四处树敌。”
忆起曾经同师尊和狐狸相处的年月,尘昙怀念。
“时间到了。”孤鸿忽然说,他问了尘昙最后一次,尘昙的回答未曾变过。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乱,孤鸿始祖的身影也变得虚幻。
他在说话,尘昙却是什么都听不清了。
最后,他对着孤鸿始祖的方向,第三次跪拜。
只这一跪拜,是拜别。
“——弟子,拜别师尊。”
泪珠落地,水花溅起。
难过,但是他不悔。
唯有这般,他才能安得两全,还了所有亏欠。
缓缓睁眼,没想入目的是一双腥红急切的眼。
他愣愣的呢喃:“阿深...”
而后便再说不出话,他的唇瓣被狂风暴雨般的强势索取。
怒气,惶恐,害怕。
许许多多的情绪将尘昙包裹,甚至有些他都无法参透。
阿深怎么了?
尘昙问不出口,只能攀住他的肩膀,笨拙的回应,无声的安抚他。 奇快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陆随深莫宗主更新,67.始祖入梦,弟子有愧免费阅读。https://www.xqikuaiwx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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